陆九白看到了这和尚的异样。
和尚又闻了闻，才敢开口。
“这……这并不是平日里方丈燃的香料。”
这个和尚虽然有些迟疑，但语气坚定。
因为往日里的香料中并不会有丹参这一味。
虽说方丈自己又藏私房钱，又买昂贵奢侈品。
但这香料是由负责采买的僧人统一购置的。
是清严寺中支出，断不会花费大价钱买丹参。
“大人，找到了还未燃过的香料。”
捕快来报，将找到的香料呈上。
还未燃过的香料一打开。
众人便看到里面真真切切的丹参片。
“这？难不成是新买的香料？”
和尚挠挠头，犯了难。
这香料真真与之前的不同，但要说不同吧。
也就是多了一味丹参，其他的都毫无差别。
陆九白看出了和尚为难，便也不多问了。
转头看看周围这些围观的和尚们。
“有谁知道，这香料从何而来？
或者谁接触过这香料？”
围观的僧人左看看右看看，纷纷摇头。
“道一，那天打扫方丈的屋子，你是不是动过那香料？”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了看，我还奇怪它有股子人参味呢！”
看到旁边的小和尚怀疑自己，叫道一的小僧赶紧摇头。
其他和尚们也交头接耳，但没人知道到底何事。
突然！
有个声音打破了这一阵的讨论。
“大人，有负责采买香料的师兄！要不找他来问问？”
一个半大的小僧在人群后面举手高喊。
“对对对，找他来问问。”
众僧纷纷点头。
陆九白给捕快递了眼色。
不一会，就有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和尚来了。
“阿弥陀佛，陆施主。”
和尚瘦瘦高高，不知是寺庙里伙食不好还是身体欠佳。
看上去感觉营养不良。
“贫僧道七，负责寺院的采买，这香料平日也是我负责。”
道七说话声音不大，可能是有些心虚？
说话时也不敢抬头看着陆九白。
“你可知道这香料与平日有何不同？”
道七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一下。
“多了人参。”
“那你可知道这人参，是造成方丈中毒的元凶。”
一听这话，道七才抬眼不可置信地看了陆九白。
显然，他并不知道此事。
“这可与我无关啊，大人。我…我就是个买东西的。
东西买来我再没动过！”
道七一下有些慌了，说话结结巴巴。
但他这样子，陆九白知晓凶手不会是他。
能够有如此周密的杀人逻辑，定不可能是个愣头青。
“我没说是你，你也不必紧张。
你可有印象，这香料是何时，在何处采买？”
道七想了想，皱着眉抿着嘴。
死活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何时何处。
突然！
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那日他一大早起来有些肚子疼。
院门都没出就跑了三趟茅厕。
但采买的工作不能落下。
是小活佛看他身体抱恙，主动提出帮他下山的。
“我想起来了，那日，是了凡采买的香料！”
众人一听是了凡买的人参香料。
顿时哗然，又开始交头接耳。
“这小活佛与方丈素来不和啊！”
“那也不可能是他要毒害方丈大人。”
“怎么不可能，你若天天挨打，你想不想他死？”
一听是小活佛买的，和尚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还有故意挑事的和尚，就说是小活佛害死方丈。
那情绪表达地就像是他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陆九白实在被吵得头疼，派人清了场。
短暂清净后，小活佛来了。
行礼后，小活佛用那真挚清澈的眼神看向陆九白。
“了凡，这香料这是你采买？”
小活佛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可有印象是哪日在何地所买？”
了凡转转眼睛，随即开口。
“是这月初三，我在下山路上买的。”
初三，大概是二十天前，陆九白来的那日是初七。
“下山路上？为何不是在集市？”
按理说，寺院采买一般都是到山下的集市中。
有相熟的店铺以及购货的渠道。
“那日，我走到半山腰，看到山路边有人吆喝。
很多人围着，我就好奇看了看，一看正是卖香料。
那人卖的香料中加了人参，而且价格不贵，很多人都买。”
而且那小贩看到了凡是个小和尚，表示自己也信佛。
更是要赠送又减价的，了凡一看倒是真划算，而且人参又是名贵药材。
了凡还专门看了看，香料中的丹参品质极好。
便就在这半路上买了，也省的跑一圈去山下。
陆九白听闻倒也合理。
“可丹参品质如此好，他贱价售卖，你可曾想过原因？”
了凡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哪有那心眼。
陆九白问起其他和尚说的话，询问了凡是否对方丈有怨。
了凡双手合十：“师徒一场皆是缘，贫僧早已放下。”
还是那句放下的话，陆九白苦笑。
无意间陆九白又想起了那日，小活佛说的话。
“你那日说，陆某不是这的人。”
了凡点点头。
“那你可知我是哪儿的人？”
眼前的小和尚摇摇头。
“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陆九白原以为是了凡不知，但那后半句说出来。
他便什么都知道了，果然佛就是佛。
“缘起缘灭，皆有造化。
陆施主，还是……”
放下吧，知道了，陆九白都会这句了。
关于那日买香料的细节，还有很多。
比如那商贩是何样貌，如何打扮？
讲话哪里口音？
是一人贩卖，还是有家属在旁？
其他路人可有人识他？
这些问题，小活佛一时间都无法回答。
陆九白摇摇头，叫人送了小活佛回去。
此案稍有了眉目，但线索仍是零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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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小活佛买到有丹参的香料是偶然。
那必然是有人知道了香料中有丹参，
才有了用藜芦的手段。
如果不是！
那从小活佛买到有丹参的香料开始，
就已经入局，
方丈的死就是一盘大棋。
究竟是何人有这样的谋划，
目的又是什么，不能就是为了偷朵莲花。
“真相，总会浮现。”
陆九白闭目歇息，整理脑中的思路。
而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的房门外，一角隐蔽处。
正有人窥探着他的一切。
甚至之前与小活佛的对话。
窥探之人也一字不漏都听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