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子，怎么看出点什么来？”
河岸边，陆九白蹲俯下身子，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具尸体。
站在一旁的冯捕头忍不住发出问询。
死者是一名男性，年龄大约在三四十岁上下，因为这个时代的生活环境普遍比前世要差上许多，陆九白也无法判断出其具体年龄，或许等以后积累的经验多了，就能够一眼看出。
毕竟，法医本来就是一门积累经验的学问。
“别催，我这才刚蹲下瞅第一眼。”
陆九白给自己带上手套，伸手扒开死者的口腔，再看死者的手掌，都沾染着不少河底的泥沙水草。
“这人身份调查出来了吗？”
“按照您先前吩咐，全都调查过了，此人是附近一家商铺老板，根据附近的母鸡额……目击证人所说，最后一次见他，他喝的伶仃大醉，独自一个人走在街巷上。”
还没等这名捕快汇报完，一旁的冯捕头就不由出声打断道。
“嘿呀，这不就是喝醉酒，加之昨日大雨路滑，一头栽倒河里给溺死了吗！”
陆九白没有轻易下结论，从自己的工具包中取出一个小镊子。
“来，你帮我把他嘴巴撑开。”
冯捕头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但还是照着陆九白的安排，伸出手撑开死者嘴巴。
陆九白拿着镊子分别对每一个牙齿进行了检查，发现不少有松动迹象。
“你看，这人的牙齿有不少，都是松动的，还有两颗严重松动，就算他牙口再不好，也不会轻易出现这种情况。
除非，是有人给他脸上来了几拳，把他的牙齿给打松了。”
死者的脸部有大片磕碰痕迹，隐藏住了打击所造成的创伤，这才导致包裹冯捕头在内的大多数人，都下意识的认为，死者是失足跌入河中溺死。
“你看这里。”
为了让冯捕头等人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陆九白伸出手，指向死者的衣领处。
在哪里隐约可见一点淡淡的血渍。
“呵呵，溺死的人就算受到磕碰，血液也不会顺着流到衣领上，可他却恰恰相反。”
“还有，溺死者在溺水过程中肺泡中会吸入大量溺液。
这人口鼻和手中虽有河底的泥沙水草，但你要是按压他的肺部，就能发现，死者肺部根本就没有溺液。”
陆九白收起自己的工具站起身，对着围观还有些震惊的一众捕快讲解道最后一句。
“结合以上推论，死者并非溺死，而是受到重物击打而死，死前还曾遭受过溺水威胁。”
“是了！”
开口为陆九白讲述调查结果的那名小捕快一拍自己脑门。
见众人投来疑惑目光问询，他十分激动地为众人讲解。
“这人最近发了一笔小财，逢人便炫耀。
我们调查后发现，是他靠着小手段，从另一家店铺手里虎口夺食抢来的，这一定是被人给记恨上，找来打手报复，又一时失手打死了人。
我说问话的时候，他眼神怎么躲躲闪闪的，原来是做了这种亏心事。”
陆九白朝着他点点头，“你可以按照这个方向查一下。”
“是。”
那捕快得到陆九白的肯定，不由更加激动，抬起腿就朝着目标找去。
“这个案子估计就破了，让家属把死者的尸身给领回去吧。”
一边收拾着东西，陆九白一边做着最后安排。
经过这么多日来的相处，一众捕快早已对他信服，纷纷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就连冯捕头也不会觉得他这举动有越权之嫌，只因所有人都觉得，一旦等到覆灭白莲教的奖励下来，陆九白最少也是一个捕快，就是直接成为一个捕头也说不定。
陆九白摘下自己的口罩和手套，将它们全都收进自己的包裹之中。
斜着眼看向冯捕头，“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大案子？别跟我说，这种案子你都破不了？”
冯捕头有些尴尬，挠挠头，不好意思说道：“这不是你出马，一下子就能解决，何必再由我跑动跑西去查，节省些时日，也能尽快为死者伸冤。”
“我这些话你倒是学的快，但我教你那些东西，怎么不见你用出来？”
“毕竟是你师门绝学，让我给学了去算什么回事，我又不想拜你为师。”
冯捕头打着哈哈，将事情给揭了过去。
“对了，听说有一家的羊肉极好，不如我们去吃？”
陆九白笑了笑，对着冯捕头一拱手。
“那就劳烦冯捕头带路，咱们去尝尝那个羊肉到底有多好吃。”
冯捕头在前领路，两人朝着市集走去。
陆九白发现路旁的百姓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还都朝着城外跑去看热闹。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冯捕头是一个好事的，见这情况就抓住一个路人，非要问个清楚。
那被冯捕头抓住的倒霉蛋，回头一看是一名捕头抓着自己的胳膊，满腔的怒火，顿时就熄了个干净。
“官爷，小的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在城郊的路上，有一队人马让人在城外给砍死了，好像还是一个镖局的。
据说闹到都让人给砍了下来，打算都打算去瞧一个热闹。”
“掉脑袋有什么好看的，真是闲得慌。”
“是是是，官爷您说的是。”
“滚吧，少掺和这事。”
冯捕头松开手掌，放这倒霉蛋走了。
在他走后，冯捕头又扭过头，朝着陆九白问道：“走，咱们也去看看，如果真的是一队走镖的在县城门口被人给截杀了去，那就是在打咱们县衙的脸面。”
陆九白虽不愿加班，但这麻烦都找上门了，也不能不去。
“走吧，刚好我东西还在在手里。”
派遣人手去衙门通知一声，陆九白与冯捕头两人就朝着事发地点赶去。
“这是！”
冯捕头面露惊骇的看着眼前一幕。
即便是他身为捕头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如此惨烈的一幕。
那些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只敢远远瞧是一眼。
陆九白深吸一口气，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踩踏着湿润黏腻的泥水，一步步走向那尸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