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沈屏谌妄二人的的事情, 尘沨就是有太多担忧也无用,遂不再过问,只一心在无望峰教舒朝誉修炼。
比起周围各种流言四起, 沈屏显得过分淡定,不仅如此, 面对有心人的责难,他高调讽斥, 端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情态。
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端揣测和暗地里的轻蔑。
直到晁书将他堵在山下。
“你怎么在这儿?”沈屏并不意外, 却佯装出一副惊诧模样, 晁书脸色很难看,“你和谌妄是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了?”沈屏勾唇, “他修为高深,若是能一道帮我寻谢疏, 自然要容易得多。”
沈屏的反应在晁书意料之外,他明显动了怒, 黑衣白面原本就有些妖异, 如今一双眸子赤红, 更添几分邪气。
“你为何不与我商量!”晁书那眼神像刀子,“谌妄他……沾上了你还能落到好吗?!”
“风清门下还有那么多人,他也不可能轻易对我如何,更何况,他似乎对我也有所图谋, 所以借机利用他不正好么?”沈屏看似毫不在意,甚至对现在的境遇很满意。
可是晁书不一样, 若说先前只是隐怒, 那现在就是几乎忍不住的爆发, “胡闹!”
晁书的反应在沈屏看来并不意外, 借着这个时机沈屏看向他,眼神直勾勾的,“你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到底谌妄他也只是书中世界一个人物而已,我既利用了他,也是于我找谢疏更方便一些。”
沈屏一句话直接将晁书之前瞒骗他的尽数还给他。提到这时晁书才像是忽然间反应过来什么,他沉默许久才开口,话里带了些不易察觉地试探:“你是不是故意如此?!”
沈屏早就将他的反应预料到了,他反而质问起晁书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须故意如此?”
他反客为主直接看向晁书,问道,“你这样在意我的所作所为,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
晁书心尖一跳,立刻摇头,“我怎会瞒着你,从一开始,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而且从始至终也一直帮你在找谢疏的下落,倒是你,你既答应我要在风清门找到那个魔修,可如今你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一丝线索?”沈屏眸色沉凝。
“难道你已经知道了谁是那个魔修?”晁书颇为惊讶,他盯着沈屏看,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模样,但是沈屏面色不变,反而十分坚定。
“前些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有些不对,只不过我尚且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倒是你,不说别的,单只是你帮我找谢疏这一事,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却没有得到他的半分消息,所以到底是你在瞒骗于我,还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帮我找到他?”
沈屏的质问有条有理,而且他第一次这么咄咄逼人,晁书被他问得一僵,顷刻间也反应不过来要如何应对。
沈屏将他所有的反应看在眼中,面上却不显丝毫。
晁书立刻接道:“我并未骗你,他没有死!”
沈屏笑了下,“可你总要给我一个确凿的答案,要不然时间久了,我总会忍不住怀疑你是否是借着谢疏让我为你办事。”
沈屏一直不曾在晁书面前表现出他的强势,时间久了不免给了晁书一种「沈屏已经不似从前那样聪明」的错觉,而且沈屏在经历了之前的死亡后似乎沉寂起来。
可他却忘了,沈屏再怎么沉寂,他皮囊下还是从前的那个人。
便如以前沈屏不常发火一样,他不是不会,只是不愿。
晁书怔怔的,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沈屏比他略高些,只能看见他白色面皮下微微颤动的睫毛。
“我想知道谢疏是否活着,且与你达成交易,但是你需记得,我并非求你,”沈屏走近,手臂搭在晁书肩上,“所以你若瞒我骗我,后果难料,知道吗?”
他声音阴恻恻的,晁书下意识抬头,却不料被沈屏按住,“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于我而言也没什么,而你不一样,犯不着与我同归于尽。”
这就是威胁了,晁书本来是上门问罪,却不料反被降了一军。
他看着沈屏转身就要走,二人距离越来越远,心中不知是哪个念头将理智攫住了,他高声问,“你说你有线索了……”
他更多是犹疑,“是谁?”
“谌妄。”沈屏没有回头,说完便离开了。
晁书站在原地,心底那一点怀疑打消。
沈屏既然说出谌妄的身份,那就说明他并未护着他,这样的话……便几乎可以确定,沈屏尚未发现谌妄是谢疏。
可是明明应该觉得高兴的事情,他却一点都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晁书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但是眼前的证据却由不得他思忖再三。
——
“他来找你了?”沈屏一回去,就见谌妄在竹林前等着他。
“料是怕夜长梦多,他到底还是有所怀疑,”沈屏与谌妄并行,“我将你的秘密告诉他了。”
谌妄听了却没有多少反应,好似早就有所预料。
沈屏不想一直这样你试探我我试探你,便一把拽住谌妄的手臂,“你就没有要告诉我的事情吗?”
“暂时没有。”谌妄太过直白,若是换作另一个人现在肯定是不快了,沈屏却是扯唇,“你倒不怕我生气。”
“你知道我的为难。”谌妄回答得很快,这话可正好戳在沈屏心坎上,沈屏摇摇头,“你就是抓准我不会逼你才这样放肆!”
“现在还不到时候,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所以再等等。”谌妄一直说时机不到,沈屏也不敢确定他所谓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而且按照谌妄一贯的性子,他不肯说的,沈屏也逼不出来半个字。
除非……
沈屏瞬间否决,他自恃现在还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二人各自沉默,等走到屋内,默契地对上眼。
“听尘沨说,明日有贵客来。”沈屏问,心里想的是,该不会又是瞧上谌妄姿色的某宗人物吧!
谌妄好像看出来他的揣测,解释道,“不算贵客,只是个……视魔修为毕生死敌的莽汉。”
沈屏:“?”
谌妄没有解释,但是第二日沈屏就明白了。
沈屏死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恨不能生啖魔修其肉的修士,但是在看到所谓贵客后,他沉默了。
这次来风清门的是刀宗的掌门霍刀。
霍刀其人,一身以除魔修为己任,他本是剑宗大派的嫡传弟子,天生火灵根,年少时在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他出身显赫,又为剑宗大派人人敬崇的大师兄,加之他为人义气,数十年间在修真界名声大噪,后来还与拂花宗宗主之女结为道侣。
本是人人钦羡的一对,却不料三年后为剿魔修赫渊,误入圈套,双双负伤。
尤其其妻,盖因腹中孕子,无力自保,死于乱中。
霍刀爱妻已死,一尸两命,魔修赫渊却趁机遁走。
经此一役,修真界元气大伤,魔修也隐入暗处,数十年不出。
可于霍刀而言,杀妻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心要赫渊死无全尸,待伤愈后便四处寻觅魔道踪迹,但有嫌疑,一律诛杀。
可是就是因此,他曾几次误伤他宗,致使各大宗门积怨已久,在其师尊面前要个说法。
众怨难违,连霍刀师尊也不好回护,遂当着各宗的面,将霍刀重责,可没想到的是,在此之后不到三个月的光景,霍刀再次将人误伤。
而这一次,他咬准对方是魔修,且当着对方宗门弟子无数的面,将人狠下杀手。
就此,霍刀从人人敬仰的天才变为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其宗门屡屡遭各大宗门为难,霍刀便在那时开口叛离宗门,另立刀宗。
原以为霍刀会就此无名于修真界,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十年光景,刀宗声名鹊起,以诛杀魔修为唯一目标,且在魔修赫渊再次出现时将其斩杀。
霍刀再度名声大振,引得修真界纷纷侧目。
便也是那时开始,诸人似乎渐渐忘了之前的事情,一个个都逢迎起来,霍刀就此在修真界占得一方势力。
沈屏听尘沨讲完这些,看到霍刀时便没有多少陌生。
开口便是冷嘲热讽,“从前我以为焚玉仙尊清高孤绝,没想到也不过泛泛。”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沈屏,在场的人哪里不懂他的意思,这人自己在道侣死后孑然一身不曾再娶,如今听着那些流言,便觉得谌妄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忘不了曾经道侣是假,窥得新人再结是真。
谌妄没有开口,沈屏却有些不快,“宗主这是什么话,未见其人便先将人一句话断定,这样草率,便是宗主识人的本事?”
他故意弯唇,“宗主就不怕识错了人,以后追悔莫及。”
“牙尖嘴利!”霍刀看不上沈屏,更不可能给他好脸色,说话也十分无礼,“你便是那个借机谋利的沈屏?”
“宗主认错人了,”沈屏笑了。
“不是你还是谁?”
“借机谋利非我,与仙尊彼此有意的才是我。”他笑得温柔,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作者有话说:
定时定错了,小红花又没了,哭唧唧……
晚安鸭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