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看她，头顶上就顶着惹事精的名头。
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湿哒哒的，不难受？
楚悦儿还想和他分解辨白，凌无咎扬声打断她，“来人！”
从外面小跑着进来两个小宫女，进了殿下，冲凌无咎跪下，规规矩矩地行礼。“侯爷，有……有什么吩咐？”
宫人见到凌无咎，都是这幅战战兢兢地模样，楚悦儿都一句见怪不怪了。
凌无咎吩咐道：“给公主换一身衣服。”
“是。”
凌无咎迈步走出寝殿。
两个宫女手脚麻利地为公主收拾下湿透的衣裙，用被子将她包裹好，抱到床上。
又打开箱子拿出一套衣裙，给楚悦儿换上。
看她头上发髻有些乱，又拿了犀角梳，重新为她梳开了，擦干，又原样儿梳好了头发。
楚悦儿感觉头发还不干，有点儿沉儿，看她们还要给她戴上首饰，立马制止了，“我不要戴，好沉哒。”
宫女听了，犹豫了一下，楚悦儿赶紧喊了一声，“无咎哥哥！我弄好了！”
一句话，就让宫女立马乖乖放下了首饰。
楚悦儿心情很不悦。
论起震慑力，无咎哥哥比她强一万倍呀。
看来，她有必要把自己的威严和气势拿出来！
“你们俩，下去吧！”
恰好，凌无咎也迈步走出来。
宫女赶紧起身，恭敬道：“是。”
楚悦儿心道，她们还是怕凌无咎，才这么乖。
她没在和宫女较劲，而是对凌无咎说：“我们回去看一下他们吧。珍珠姐姐还落水了呢。”
凌无咎背着一只手，神色冷漠道：“你管那些人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刚一眼没瞅见，你就差点儿淹死，就你这样还管别人？”
楚悦儿被他毒舌怼了一通，心下不服，“无咎哥哥，要回去，他们都是我的客人，客人落水受伤了，我也有责任，要照顾好他们。”
凌无咎厌烦地背着手，转身就走，治疗下一句，“老实待着。那边的事，不用你管。”
楚悦儿见他想丢下自己，小短腿哒哒追上去，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凌无咎的衣襟。
凌无咎感觉身后衣襟被扯住，脚步一顿，扭回头，就看到自己身后多了一只小挂件儿。
楚悦儿双手抓紧他的衣襟，往下一坠，屁股坐到地上。
跟一只小猫一样圆溜溜地大眼睛，向上望着，两只小爪爪勾住凌无咎，不许他走。
凌无咎一只手，扯了一下衣襟下摆，没扯动。
“起来。”
楚悦儿摇了摇。
凌无咎额头跳了两下，后槽牙磨了磨。
“给我起来。我不会带你去……呃？”
楚悦儿立马站起来，但小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好啦。我们走吧。”
凌无咎目光往下，手指被软软的小爪爪抓住，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甩开。
“走吧。”
凌无咎反手将那只小软爪握在手掌心里。
甩不掉，那就带着吧。
放她一个人待在紫宸宫，还不知道又要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
御华苑。
香菱指挥着几个宫人，将柳湘绮架起来，带到太医院去处理。
几位被波及的姑娘，浑身都沾了小桃花尾巴甩上来的塘泥，原本漂漂亮亮的小美人，一个个变成小叫花一样。
只有一个例外。
当时楚子烽将自己挡在姜淑贞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因此，单独姜淑贞没有遭到波及。
姜淑贞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又看帕子上干干净净地，便放了心，优雅地福了一福，对楚子烽道：“多谢世子相护，眼下情况有些乱，实在不方便继续待在宫里，我先去向公主告辞，就不添乱了。”
“你没事就好。”
楚子烽见她身上只有裙摆上沾了一片泥点，头上脸上都没有什么污迹，也放下了心。
“我送你出去，这宫里的路，你不熟悉，我就送到宫门外，看你上了马车，也就安心了。
刚刚被燕王世子护着，此时又见他殷勤相送，姜姑娘微微点头，“多谢，那就劳烦世子护送淑贞出宫。”
姜姑娘正二八韶华，情窦初开，遇到翩翩佳公子，便不想再用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束缚自己的心了。
她是闺阁淑女没错，但她也是个活泼灵动的少女。
楚子烽将楚子燃喊过来，将这边的事情，交给他帮忙盯着点儿，他送完姜姑娘，再回来处理。
那些浑身是泥点子的小姑娘，都用袖子挡着自己的脸，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真正需要楚子燃处理的，就是楚子烨没有落水，只站在岸边看热闹，却被小桃花涌起的泥塘，给拍在了岸边，成了个泥人。
楚子燃喊了几个小太监，拿两只木桶提水，轮番往楚子烨身上泼水，冲洗了两大桶水，总算看出点儿人模样了。
而那边被香菱和宫女带走的柳湘绮，也已经清洗干净满身污垢，换上了一声宫女的衣服，头发也简单挽了一个发髻，倒更显得素净娇弱，楚楚可怜。
楚子烽将姜姑娘送出宫门。
又返回来，查看被救上来的几个人的情况。
他先看的是楚子烨。
看他没伤着，也换了干净的衣服，便放心了。
看他没事儿，便询问宫人，其余几位姑娘怎么样了。
柳湘绮刚一见到过来察看情况的楚子烽，刚才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世子，我差点儿就没命了。那是什么怪物啊……一脚踩翻了小船，差点儿吃了我……”
楚子烽看她受了惊吓，关心道：“柳姑娘不必害怕，狴犴不会伤害你，他是来救人的，害你落水，也只是误伤。你别害怕，伤处自会有太医为你医治，你安心休养就好。”
柳湘绮抬眼望向楚子烽。
世子温柔的眼神，关心的话语，如春日暖阳般照在她身上。
从未有人如此贴心地对她嘘寒问暖。
尊贵的世子，还体贴地关心她的伤，一颗遭受过无数冷落的心，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怜爱。
柳湘绮想起来时，父母亲的叮嘱。
又想到姐姐说过的，女人要利用男人的怜悯，让他对自己心生怜爱，才能拿捏住男人的心。
她看楚子烽的眼神，便更加柔情似水。
“世子，我的头好晕，可能是在撞到头了……哎呦，好晕。”
柳湘绮身子一晃，软若无骨的腰身，斜着向楚子烽身上倒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