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魏沧澜的脑海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为什么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魏沧澜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自己那一缕被风吹拂的碎发。
发丝中间，竟然好似被人用剪子齐刷刷地修建过一般。
但是。
并不是所有头发都被修剪过。
唯独这额角顺下来的一缕碎发。
此时，头发很明显带着齐齐的断裂痕迹。
没错。
断了。
好像被什么利器切断一般。
魏沧澜抬头摸了一下，心有余悸。
灿曦并不是没有砍中自己。
相反。
她成功了。
虽然只是切断了自己一缕头发，但她还是做到了。
具体是何时，自己被她的苗刀所伤，不得而知。
方才慌乱之中，一直忙着闪避，哪里有功夫想这些。
但不管怎样，这足以说明，灿曦很强。
起码刀法上，很强。
Emmmm……
也可能是自己太菜了。
“师父，我明白了！”
就在魏沧澜思考时，唐灿曦已经抬头来，一双好似含星的眸子对视而来，惊呼一声。
魏沧澜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眼角微微抽搐两下，随即颔首平静道：
“灿曦，你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自己的不足了。”
灿曦很激动。
其实她刚才就想通了，但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但当她看到自己手中的武器时，才想通。
苗刀，长五尺。
范围之内，进攻无敌，也就只有关刀或者长枪这种长柄武器能与之匹敌。
但是！
苗刀有着长柄武器所不具备的灵活性。
挥动灵活，就代表着变招更多！
变招多，就代表着它的防御性能，其实更佳！
方才与魏沧澜的一番颤抖，她本能依靠苗刀的灵活性，时刻防守下盘。
却因为将魏沧澜逼入死角后心情兴奋，而忽视了这一点。
所以，现在她想通过了，并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都对魏沧澜说了一遍
这下，魏沧澜这个当师父的有点蚌埠住了。
关于苗刀的灵活性，魏沧澜晓得。
但若是他拿上这把宝刀，完全会可能像灿曦这般运用自如。
而且，他自己差点还被砍到。
确切来说已经被砍了。
只不过是一缕头发。
唐灿曦看着魏沧澜陷入沉思又频频摇头的模样，以为是师父认为她做的不够好，她心情自然也就低落
连着小半月的刀法练习，她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可最后却没能取得师父的认可。
这让唐灿曦有点难以接受。
而且加上魏沧澜那摇头的模样，仿佛在否定什么，这让她更好懊恼。
就好像魏沧澜对她极度失望似的。
“师父……是灿曦笨拙，辜负了您的期待……”
啊？
你说啥呢？
你咋跟你师姐似的？动不动就emo呢？咋地，是不是接下来就患郁郁症了？
可怕。
之前白带你爬梯子了？
当时你那股冲劲呢？
再者，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失落个几儿？
“师父，灿曦辜负了您这几日的辛劳付出……灿曦悟性太差，又喜欢偷懒……可是这半月来，灿曦是真的想和您学到什么……”
“可惜灿曦的努力程度不够……让您得到这么个检验成果……”
说着，她就低下头去，将苗刀捡起来，沉默不语，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她的家族被满门抄斩，如今魏沧澜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魏沧澜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影响着她。
师父的重要性，如今早已经超过逝去的父母家人。
可见，魏沧澜如果对她失望，这对这个刚满十八的姑娘来说，将会是莫大的打击。
但即便如此，唐灿曦都不曾落泪。
那些个逃亡的岁月里，她早就将眼泪流干，那时她就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
此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在软弱地流泪。
但是，遇到魏沧澜后，她又多次忍不住，打破这个誓言。
后来，她与魏沧澜相处，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心迹。
她喜欢这个师父。
有弟子对师父的崇拜敬仰。
也有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想告诉师父。
但她却忍住。
因为他深知现在的自己对魏沧澜来说，不过是一个累赘。
就像当初师父与百里对阵，她也只能躲在身后，无力地望着，什么都做不了。
再后来，当得知能够吸纳血魔之体后，她什么都没想，就坦然接受。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变强的唯一机会。
唯有变强，才能心安理得地站在师父身边。
不是那个被保护的小女孩，而是师父的左膀右臂，并肩而立。
只有到那时，她才会认可自己，才会对魏沧澜表露她内心的爱慕。
方才，当她看到魏沧澜那摇头，好似极其失望的模样时，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咬碎了。
这样的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地强者。
什么时候才能欣然自信地站在师父身边？
唐灿曦想着，仍旧没有落泪，也没有气馁。
她只是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师父再露出那样失望的神色。
此刻，魏沧澜注视着妮子的一举一动，眉头紧皱。
他不是瞎子，从开始唐灿曦说那些话再到现在她重振旗鼓的模样，魏沧澜全都看在眼里。
此时，他心中格外心疼这妮子，但也不由得感叹一声：
灿曦，你误会了。
请不要给自己强行加戏，好吗？
也不要胡乱揣摩我的心思好吗？
在这方面，你真不如你师姐，脑补能力一般。
魏沧澜最终还是叹口气，抬手搭在灿曦的肩膀上，看着她那失落中又带着紧盯的小眼神，露出温柔的微笑，朗声道：
“灿曦，今日你做的很好，为师很满意。”
“啊？”
唐灿曦懵了。
发生了什么？
事情貌似转变的有点快啊。
“师父，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为师何时哄骗过你？”
貌似还真没少骗，老渣男了。
“那你刚才为何摇头啊！灿曦还以为您对我失望了呢！”
这下，唐灿曦忍不住了，喜极而泣，抬起小拳头竟然不合礼仪地捶魏沧澜的胸口。
“为师摇头？”
魏沧澜想起来了，他当时确实摇头。
唉，这妮子。
于是，他准备好好解释一番。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