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我喜欢上了清冷钓系室友gl【完结番外】>第76章 有光、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身上有光。

  天气逐渐转凉,筱稚准许冉酒暂时在家办公,索性也就是熟悉新的剧本。那些脚本根据原著都有所删改,需要CV自己的领悟。

  就如冉酒之前配的萧然的女将,因为压缩了时间的流动感,所以短时间之内情绪的爆发更重要,那么短短的几秒钟,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就什么都听不出来。

  冉酒在那边磨着剧本,容汀在外边炒饭,进去那屋子叫她时,冉酒正翕动嘴唇念台词。

  气流从她薄薄的唇涌出,似乎情绪不对,她顿了一下,又试了一次,还是不对。

  冉酒微不可闻地叹气又缓缓试了一次。

  还不行。

  原本挺拔的背脊有点无措,单薄地弯了下去。

  容汀站在门口,极力降低了存在感,浑身连气息都不带,难怪冉酒发现不了她。

  她指甲陷入掌心,面前单薄的人影明明担负了一身的伤,疲惫的不行,却还是强迫自己进入冷静的境界,让懊糟的往事都沉淀在心里,还要继续负荷前行。

  冉酒和她说过要等她,她当然会等,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和冉酒一起走。可是她明白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有些事只有她一个人独自经历,旁人难以触及她的阴影。

  只有她真的愿意站出来的那天她会张开怀抱拥抱她,给她满怀馨香的阳光。

  大学生/运动会那天,容汀提前准备了白色运动装和新鞋,纤细的身子套着纯色运动服,很是朝气蓬勃。

  鞋子是冉酒前一天晚上和他一起出去挑的,适合短跑的款式。

  出门的时候她很想带冉酒一起去散散心,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看运动会。

  冉酒不说话,只是替她整理了衣领,蹲下来系鞋带的时候,容汀愣了一下,瞬间红脸红到耳根,手忙脚乱地扶她:“不用不用,你......快站起来。”

  冉酒充耳不闻,把鞋上那几根带子弄得服帖才起身,“注意安全,加油。”

  原本知道冉酒不会和她去有点失落,可是此时容汀却像被小红花收买的学生,嘴角都笑得弯起,重重点了下头:“知道啦。”

  大学的运动会没有高中热闹,尤其她们学校向来如此,运动会基本是学生会承办,参与的话加分与成绩挂钩,好多人都是这样过来报名的,没什么运动热情。

  文院女生多,在男生比赛的项目上有大量空缺,导致失分严重,往往就是这些分数拉大了文院和其他学院的距离。

  到了比赛后半程,据文院的分数统计,应该倒数前三以内没跑了。

  可是主席还眸色熠熠地鼓动她们,“筒子们,咱们还有机会倒二,别放弃啊!”

  话是这么说,一群女生早就面露菜色地坐在那边。运动会的项目安排不太合理,本来是要田赛径赛一起进行,结果不知怎么改的,可能为了热身,上午玩的几乎全是趣味项目。

  趣味项目几乎都是集体项目,好多来蹭分的零零散散蹭完就走了,结果日头正大的时候开始4乘400.

  本就困顿的参赛者都上去准备,容汀昨晚想事情睡不着,此时眼皮耷拉,觉得脚步都虚软。

  可若是没跑好,以前的训练不都是白搭了吗。

  不止是她一个人这样想,张玲作为里边跑的算快的,跑最后一棒,也是烦躁地拿手扇着风,“这什么天气啊,怎么突然这么热。”

  她怕跑步的时候太早太冷,专门在半袖里边套了件绒衣,结果弄巧成拙,现在脱都脱不下去了,只能穿着厚重的衣服硬跑。

  文院前边的成绩都不行,导致她们上去的时候也士气不振,第一棒跑的时候就落后一步,第二棒没接好又浪费了一些时间,到了容汀第三棒的时候,拼死拼活追了一个人,张玲最后开始冲刺。

  张玲也无力回天,跑得脖子青筋都起绷来了,连续超了两个人。她面目狰狞地越过终点时,只拿到了第五的成绩。

  相比于一开始的架势,这已经算是好成绩了。文院主席激动地带着人下去慰问,只见张玲怒气冲冲地掀开登记桌子,径直朝着艺传队那边走过去。

  容汀见势不对,立马过去拦,只是被重重包围挡住了脚步,张玲就和一个女生对骂起来。

  她还被好几个人挡着,仍然拦不住她想冲过去撕碎那人的冲动。

  张玲性格泼辣,好打抱不平,此时骂人之流畅真是不丢文院的脸:“捏妈生你的时候忘了生脑子吗?还是你的智力水平还停留在培智班的阶段?你是智障吗?别人跑步的时候懂不懂得尊重!你怎么这么恶毒呢?”

  从她断断续续的骂声里,容汀大致明白过来应该是艺传这边在她们跑步的时候出言不逊了,她当时太过集中注意力,都没留意到旁边的骂声,张玲最后一棒跑那么快都能听到,说明这人也够肆无忌惮的。

  容汀往前走了走,忽然看到那头杂乱的灰白毛,一股熟悉的厌恶蔓延起来。

  果然越过前边那群人,她看到了常桢阴戾的脸。

  常桢分开膝盖坐在那里,穿着破洞裤子,一头杂乱的毛色极其明显。

  张玲被人拦着,气得要打人,容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常桢八成又嘴臭了。

  常桢的视线和她遥遥对上,两个人一高一低,不对等的交叉。容汀心里蒸腾起一股莫名的火气,却强行压着。

  裁判宣布分数,文院果然落后艺传一名,常桢嘴角歪了一下,阴阳怪气:“玩儿不起就不要玩儿,不就是个比赛吗,自己菜能怨谁?”

  “啧,不是我嘴巴的问题哦,文院的接力什么时候拿到过前三啊。”

  “就因为我奚落了你们几句,就要背这个锅吗?”

  “你——”张玲差点守不住,终于爆了粗口,“你特么嘴比粪坑都脏,那我也骂骂你怎么样?”

  容汀极力压着心里那股郁气,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可是或许这段时间压抑太多,又想起上回不愉快的场景,想到常桢攻击冉酒的场面,她越来越想冲动......偏偏常桢的嘴巴太贱,诡异地笑了一下:“哦,原来还有骂不过别人就跑路的les,你们文院怎么人才这么多?”

  场上忽然砰的一声,塑料椅子歪了几下委顿在地,常桢狼狈地扶着台阶,因为向后摔倒磕到了腰,半天才撑着坐起来。

  张玲叉着腰器宇轩昂:“警告你哈,嘴巴别太脏了,人家有对象呢。”

  常桢冷笑,“那你怎么不问问她对象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张玲语结,想起上次得知容汀有了对象时大吃一惊,然而再细问时她却太腼腆了,什么都不肯说。

  怎么可能吗。

  她还是强撑着气势,骂人也不讲究了:“我就是知道,我了解她的人品,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四下寂静,站在张玲这边的文院人默默想给她鼓掌,又生生憋着。

  容汀原本想拦着张玲,却已经晚了。

  常桢立刻被这句话刺激到,暴躁而起,和张玲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眼看拦不住,容汀插身进去拉架,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也被搅合了进去。

  最后一片大混战,还是文院主席出面,把两波人拉开,运动会连颁奖都结束了。

  两个人惨兮兮地坐在塑胶草坪上喘气,张玲拿下头上的一根草屑:“算了,不和她们计较了,第五名也没什么好领奖的,再说她们第四还不吉利呢。”

  然而旁边的人没有接话,张玲朝她看过去,“别气,师姐已经帮你出气了,这傻呗嘴太脏,以前就受不了她。”

  容汀这才点点头,喝了口水润嗓子:“她和我一个社团,感触颇深。”

  难姐难妹同时被一个垃圾人扰得烦,张玲叹了口气:“以前她得罪过我,你又怎么回事?”

  容汀脑子里走马灯般闪过很多画面,首先想起来的,竟然不是常桢给她使的绊子,而是那天晚上冉酒为了护她的那一幕。

  她恨恨地点了点头,拍着鞋上的灰:“我对象也不喜欢她,和她吵过架。”

  张玲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这个傻缺就喜欢造谣,都见过你对象,还说你喜欢女的。”

  容汀的动作顿了半晌,转过脸,有点忧虑地和她说:“抱歉师姐,我对象就是女孩子。”

  后来张玲吓得差点原地起跳,倒吸了一口气,憋了半天又坐回去。

  又十足八卦地问:“那她漂亮吗?”

  *

  冉酒看脚本看的迷糊,本来想在桌子上趴一会儿,不知不觉就打了个盹。

  在梦里的她忽然回到了高考完的那一天晚上,她趴在自己租的窗口,外边刚下过一场雨,雨止星见,碧蓝的天空上星星也很清亮。

  没有人打扰她,她身上的白T恤随风鼓胀,心里充斥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劲儿。

  可是迎面一道黑闪凭空劈下来,紧随着瓢泼大雨,乌云遮蔽群星,她吓得后退,有湿润的触感从她脸颊滑下来。

  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在淅淅沥沥的敲打声中,她缓缓张开眼睛,因为压在胳膊上太长时间,左臂已经麻了。

  手机突兀地响起,冉酒看了下手机,有两个来自徐慧芳的未接。

  她没有回复的打算,直接发短信问什么事情。

  徐慧芳那边隔了两分钟:【我马上要回去了。】

  冉酒的指尖在屏幕悬停片刻,输入:【路上看好东西,注意安全。】

  那边再也没发新的消息,她继续沉下身看着纸面上的字。她们工作向来不缺这点印刷费,筱稚甚至为了照顾她的眼睛,用了三号的字体。

  可这一张纸上的寥寥几字,入不了她的眼,脑子似乎是停转的机器,也不再进行解码。

  她觉得糟糕透了。

  手机又响起来的时候,她以为徐慧芳的,她打定主意这回不接电话,任它在那里响着。

  可是手机震动了一次又一次,在她原本就压抑隐忍的情绪上添了把火,她一时间忍不住接起来:“干什么?”

  声音冷淡中带着斥责。

  对方可能被吓到了,顿了两秒没说话。

  冉酒也不说,就慢慢等,接着对面传抱怨的动静:“靠,你要吓死老娘啊,谁惹着你了啊你朝我撒火,算了都怨我打电话不挑时机......”

  对方的委屈和抱怨几乎要一泻千里,这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贫嘴,分明就是蓝玟。

  冉酒松了口气,肩膀也微微垮下来:“谁叫你突然打过来。”

  “拜托!”对方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是你朝我发火的好吗?”

  冉酒语气淡淡,“对不起。”

  这反而弄得蓝玟没了办法,“谁叫我撞枪口上了。”

  “嗯,刚才心情有点不好。”冉酒抵开椅子,慢慢走到窗户旁边,天气仍有点潮湿,一种莫名的压抑感渗透在空气中,压得人眼皮都抬不起来。

  冉酒说:“我以为是我妈给我打的。”

  那边安静了片刻,蓝玟说:“那人是你亲妈吗?”

  冉酒居然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是,当时从昆明把我接走的亲妈,如假包换。”

  “好吧,不想说脏话了。”蓝玟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我和一个乐队朋友来帝都参加面试,今天有时间吗?”

  冉酒明显没想到,挑了下眉:“可以。”

  蓝玟这回豪爽大气:“地方你定,晚上等我参加完面试就去,这回我请客。”

  冉酒知道蓝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利索答应了:“好。”

  蓝玟临时叫住她:“把你室友......哦不,女朋友一起叫上,算我感谢她以前为我做的饭。”

  冉酒也答应了,挂掉电话,虽然还带着淡漠的惆怅,心情明显好了一些。

  她伸了个懒腰,出去接水,正好和开门回来的容汀面面厮觑。

  冉酒在家里穿的随意,也不是太讲究,吊带衫和短裤是常用搭配,空调不开都不嫌冷,好像就是只冷血动物。

  容汀不一样,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敏感的很,此时钥匙还插在门里,就见她吸溜了一下鼻子,鼻尖红红的,呆萌又可爱。

  冉酒一时手痒,就想要捏她的脸,容汀没来得及躲开,嘶了一声。

  这下把冉酒惊到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凑过去,“怎么了,刚才我力气大了?啊抱歉。”她捧着她的脸到处看,掌心的肌肤似鸡蛋清,稍微有点小伤小疤都那么明显。

  当她发现额头,侧脸都有小块的青肿,一时脸色阴沉下来:“谁弄的?”

  容汀眼睫不安地眨动,没排练好提前撒谎,就显得慌乱:“那个......上午我接力,没接好就摔在地上了。”

  冉酒的手撤开,探寻般看她:“摔的还这么均匀?”

  容汀避开她视线,有点心虚:“还好,就蹭破点皮。”

  冉酒了然,“所以呢?”

  容汀:“所以啊,所以名次不高,没拿到前三。”

  听出她的遗憾是确确实实的,冉酒都快要气笑了,自己摔成这个熊样,还担心没拿到奖,也就她能干的出来这种事。她收敛了笑意:“说实话。”

  冉酒的语调不张不扬,听不出情绪。然而容汀这么了解她,知道她是有点生气了。

  她默默把后边那袋子菜拎进来,有点像手足无措的小学生,“我们运动会的时候和别的学院的起了冲突,我去拉架……了。”

  冉酒深深叹了口气,“汀汀,我应不应该给你颁发一个校园文明大使奖?”

  “不用了。”容汀摆手,一遛烟冲到厨房,“没关系哦,我真的没事,饭马上就好了。”

  吃完饭,冉酒拿着一瓶正红花油追到她屋里要给她涂,容汀躲,她就抓她,两个人你追我逃半天,后来都躺在床上喘气。

  容汀看着那个熟悉的小瓶,想起来还是当初她给冉酒买的。冉酒有次膝盖磕青了,她非要给她按摩,冉酒嫌弃抹了这种东西穿短裤会很怪异,不过在她死缠烂打之下还是不情不愿地抹了。

  此时风水轮流转,轮到她的时候成了脸,更不想抹。

  冉酒无语:“你也怕破相啊。”

  容汀尴尬地笑了笑,她下午跑的可是1500米,绕着操场大约得四圈,脑门上红一片算怎么回事?

  最后还是没涂成,下午她走的时候冉酒打着哈欠跟出来,扶着门口不回去。

  容汀以为她没睡好,抱了抱她:“乖,回去继续睡吧。”

  “汀汀。”

  “嗯?”容汀抬起脸。

  “不要招惹那些人,和垃圾没什么好较劲的。”

  容汀点头说好,又问:“你下午还要继续看脚本吗?”

  “不是,暂时歇一歇。”冉酒说话声音很好听,很软,带着娇嗔的意味:“你都不去取猫猫,庞姨让我下午过去取一下。”

  一听猫猫,容汀还真的有点想了。之前是因为冉酒眼睛没好,加上后边又出了这么多事,一直没能接回来。

  这回真的要接回来了。

  此时她唇角弯起:“好啊,辛苦酒酒了。”

  冉酒柔软无骨地支起来,“嗯,你下午比赛不要太拼了,注意安全,多带点纸巾和水。”

  去操场的时候人还不算多,容汀很乐观地估计,她们学校这样的运动会,连观众都没有,上午常桢过来八成是有她项目,下午应该就遇不到了。

  中途陈白媛给她打了电话,问能不能五点左右来找她,有些作业不会做。

  容汀大致看了下时间,五点钟她应该跑完了。

  她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眼艺传那边的,果然没看到有常桢影子,连心情都轻快起来。她们学院跳高缺了人,她还去帮忙跳了一下,只是好久没练过,跳的时候脚踝有点摔到了。

  回来时刚好到了1500米检录,在场上排队的女生多少有点紧张,不停地呼吸。容汀也不自觉陷入这种氛围里,有点紧张。

  张玲来这边,让她稍微放松一点。她带着她做热身运动:“师妹,1500是我盲区,师姐是从来没敢试,你自求多福。”

  文院主席也过来让她不要有心理压力,尽力跑就可以了,名次不重要。

  这样下来,容汀的心理状态就慢慢放轻松了。

  再说她每次的体侧成绩还可以,但是1500对于女生来说有点长,在比赛之前她也没练过几次,每次跑完之后都有种大难不死之感。

  再说没人陪她练过,她不知道别人的水平怎么样,每次自己估算大概六分半左右,可是上了场以后明显是要比平时速度更快些的,她怕吃不消。

  就这么等待的时候,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她本来就紧张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辛辣的痛感顺着脚踝顺着小腿传上来,隔了几秒钟才有所好转。

  她蹙着眉往前看,一时表情都呆滞了。

  常桢穿着女款运动背心站在前边,正转动着脖子,浑身的攻击性掩饰不住,回头轻蔑地朝她笑了声。

  容汀先是认为够孽缘的,后来又觉得莫名其妙,她都怀疑她们上辈子就有仇了。

  在占赛道的时候,都想往里边站,常桢露出嫌弃不耐烦的神情,干脆站到了最外边。

  容汀没有挤在内道,站在了中间靠外场的位置,下意识握紧了掌心。

  一股未曾有过的斗志忽然燃起。

  随着一声枪响,一排人争先恐后挤出去,迅速占据内跑道。

  容汀紧跟在队伍的中间。然后前面的人数太多,挡住了内道,然而从外道超越又有些吃力,她只好暂时在原来的位置,调整呼吸和步伐,减少体力消耗。

  又得不说常桢的爆发力还是很强的,在起跑之后就占据了第一个位置,和第二稳稳拉开十几米距离。容汀在中间,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只能慢慢超越。

  在第二圈的时候,她已经跑进了前八。原本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随着时间的增多,原本没有感觉到的脚变得沉重,之前跳高留下的后遗症还在,即使步伐的频率不变,重量也不变,痛感却越来越强烈。

  她尽量把身体的重心放在前脚掌上边,又超了三个人。

  前边已经只剩下两个了,常桢遥遥领先,离她较近的那个女生有点跑不动了,步伐渐渐减下来。

  最后半圈冲刺,容汀脑子昏沉,脚跟已经由痛到麻,撑着一股力气硬是加了速。

  现在她的前边只有常桢了,可是她们之间距离太大了,她也知道超不了了,不禁有些疲惫,脚步有点沉滞,却还坚持着原本的迈步频率。

  这时常桢忽然转过身来,作出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容汀抬眼的时候看到,已经对她这种恶劣的品行无语了。

  她也回了个相应的手势。

  操场边上的站台忽然传来一阵一阵的躁动,从主席台到入口处,容汀一开始以为来了什么帅哥,因为大部分惊呼声都是女生的。

  这种现象在U大太常见了。

  因为男生太少,稍微来一个都有可能被当成香饽饽。

  可是随着视线落在看台那边,她看见冉酒穿着件青杏色的旗袍,披着白色雪纺披肩,怀里还抱着只慵懒的猫,正慢条斯理梳理猫毛。

  她这回无遮无挡的,不戴口罩,不戴帽子,杵在那里就吸引了一众目光,发丝都发光。

  她似乎就是这样的人,连兴风作浪都坦然而率性。

  容汀觉得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看到的要不就是圣母玛利亚,要不就是哪本聊斋里跑出来的狐狸。

  冉酒站着就是标准的贵妇样子,朝她挥挥手,莞尔一笑,说了声加油!

  容汀冲过了终点线。

  没有机会撞线,但是好多人过来拥抱她,文院主席抱着她激动地跳,念叨着这是下午得到的最大的分项了。

  她们尖叫说她好棒,说着她几乎要接受不了的夸赞。

  随着她下阶的步履,青杏色旗袍的随着微微晃动,白皙的长腿便顺着开叉的下摆忽隐忽现。

  容汀呼吸一滞,冉酒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小腿笔直。

  “我去取猫猫了。”

  “我知道。”容汀站起来,往下看旗袍还开着高叉,“你不冷吗。”

  冉酒傲娇地说:“不冷,旗开得胜,我来给你加油!”

  容汀哭笑不得,她头一次见识旗开得胜还是高考时候,西浔那边本来就有穿旗袍的传统,她们班主任穿了旗袍送她们。

  不过她已经忘了当时的感觉了,或者根本不重要,只是觉得是微不足道的形式感。

  此时的感觉,很好。

  冉酒坦坦荡荡地表达对她的在乎,又是原来那种风光和肆意,还是那个傲娇的冉酒。

  张玲在事发后两分钟过来的,她自己之后解释是为了给她们点温存时间。

  只是头一次见着新鲜的,嘴瓢地连方言都出来了,“细妹,里旅朋友吗,吼piu亮。”

  冉酒一点都不觉得她说的有问题,却之不恭地接受了赞美,优雅地说了声谢谢,继续曲着细腕撸猫。

  有种老娘就是很美的感觉。

  张玲对她有莫名的熟悉感,两个人又交谈了几句,张玲什么都没问出来,没再打扰她们。

  容汀知道张玲该是见过冉酒两次,第一次是配音庆典,冉酒戴着面具,第二次是她们学院合唱,张玲也没看到脸。

  她不想招惹过多的麻烦,保护了冉酒的隐私,也没提她cv的身份。

  容汀看了下周围,登记完的已经回去了,没回去的几乎都是蹲在旁边看戏的。

  原本最后冲刺第一的人会吸引众多注意力,只是这回冉酒抢了风头,常桢连退场的时候都没人住意到。

  冉酒浑然不知,和猫很和谐。胖猫摇摇欲坠地被她抱着,尾巴耷拉在她胳膊上一甩一甩,不要太惬意。冉酒的指头细,以指为梳穿过猫毛时留下四条痕迹,猫舒服地卧着任由抚摸。

  容汀有点眼馋,也摸了摸,猫都不抬头看她。

  枉她喂了那么长时间,容汀悄悄骂无情。

  也不知该羡慕谁。

  冉酒察觉到,你说什么?

  “没什么。”容汀趁机公报私仇点了点猫头,“你就直接这样把它抱回来的?”

  当然不是,冉酒抬了抬下颌,“那边还有东西。”

  容汀顺着看过去,冉酒刚才站着的地方放着个猫包,旁边还有几个包装袋。

  “那是什么?”容汀指着几个袋子。

  冉酒:“猫的新零食,庞姨说它爱吃。”

  后来容汀背着猫包,冉酒提着猫零食,两人慢慢往回走。

  运动会还在继续,后边时断时续的欢呼声传来,晚霞铺下一层温柔的橘红色残影。

  冉酒忽的顿住脚步:“我想起件事儿。”

  “嗯?”

  “蓝玟来了。”冉酒解释:“她这次来参加面试,不住咱们家,想叫我们去吃顿饭。”

  不知问什么,容汀本来还有点芥蒂,听到“我们家”这几个字,忽然就涤散了。

  “可以。”

  冉酒哪里会不知道她想什么,“醋精。”

  她想起她跑步的场面,利索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脚步那么轻盈坚定,眼睛都是澄澈的信念,不断追逐,超越……看她跑步就能让人的心静下来。

  久日以来胸中的块垒也消散了。

  即使第二又怎么样,义无反顾地冲到终点就好了。

  容汀总是告诉她,生活很好的,难过了就要向前冲一冲,要马上丢掉不开心的事。

  冉酒笑了,“你怕什么?”

  容汀说不上来,蓝玟是冉酒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在她那段黑暗的时间里是唯一一束光芒。

  其实何止是蓝玟,冉酒遇到的伯乐很多,她本就是大浪淘沙留下的宝藏,自然也会吸引光。

  璞玉微瑕仍是好玉。

  有时她经常懊丧没有早点遇到她。这样好的人如果最初就给她遇到,自己的喜欢便会纯粹许多。此时的璞玉已经耀眼灼目,这样的不对等,让她总是没有安全感。

  冉酒摸摸她脑袋,“你怕我跑了吗?”

  容汀倒是不至于就这么承认但是也没否认。刚才跑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常桢这种人都有点狂傲的资本,而她在对比之下总显得太普通了。她也如实和冉酒这样说了。

  冉酒轻叹一口:“汀汀,你为什么不相信你身上有光呢?”

  “你超级善良,耐心,做事情永远都很镇定,一直在想解决办法。你总是能维持自己和生活的平衡,从不偏颇。更重要的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很有安全感,我很喜欢。”冉酒很笃定地说。

  “生活不是单拎出一个人来宠爱的,所以我们都非完美,你对于我就是很好的。”

  容汀瘪嘴:“可还是想早点遇见你。”

  冉酒笑笑:“你确定你会喜欢当时的我?我当时超级脏,脸都不是白的,还会骂脏话抽烟打人。”

  容汀愣怔地眨眼,“这么酷的吗?”

  冉酒:……罢了,终究是滤镜太深了。

  没办法,她有点怀疑,容汀是不是爱她中毒了。

  看到显示的陈白媛的号,她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

  对方委屈地叫她:“姐,你去哪儿了?不是让我去北门等你吗,我找不着你!”

  容汀脚步骤然顿住。

  她把陈白媛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