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我又揭棺而起了[穿书]【完结番外】>第276章 登坛(中).

  江枫是个很能接受现实的人, 她并没有刻意冷淡,一切一如往常,除了气氛安静了些, 看起来还算和谐。

  只是, 季余眠的到来, 让江枫的事业心疯涨,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恨不得工作二十四个时辰。

  每天吃饭都嫌浪费时间。

  而且,她确实变忙了。

  封公, 祭天, 秋收,备战。

  一桩桩一件件,而赵文景本体的离开,使得她们的工作量大大的增加了。

  此时江枫才发现,一个平天下的文人,平日的工作量到底有多大。

  叶瑾不得不重操旧业,云朝孟舟就不提了, 乃至辛明等人都被江枫调回, 分担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 子车牧非常好使,非常好使, 非常好使,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江枫已经考虑, 怎么把刘阔调开, 调子车做御史大夫。

  东州已下, 待余殊前往北州, 许子圭就会继任东州刺史。

  调刘阔赞任南阳太守, 等许子圭回京,他可以继任东州刺史。

  天下五州,严格来说只有东南北有刺史。

  仕途也不算差了。

  南阳是大郡,人口众多,繁花似锦,这几年也没受到兵乱,可谓富庶。

  他应当不会拒绝。

  回头叫他来问问。

  江枫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思考。

  赵文景的分/身太虚了,现在她就跟条咸鱼一样,本来江枫觉得她不干活,就来给自己出主意,可是季余眠一直在她身边,江枫觉得,短时间内还是别让她们碰面了。

  “王上,朝服已制好,请王上示下。”

  余尚一脸严肃的捧着托盘,托盘上垫着黄绸,黄绸上,是一件崭新的衣袍。

  她身后跟着一排尚书,各自捧着新衣。

  江枫发现余殊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她拉着李清明回去后虽然没再来,但是余尚却是静悄悄的出现在她身边,连带着的还有一大堆年轻文人。

  修身齐家不等,补充了她身边的侍郎人数。

  看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与叶瑾有过交流了。

  还有许子圭,江枫本以为季余眠回来,她肯定会过来串门溜达,没想到她根本没来。

  大有一面不见,直接去东州的意思。

  整理了一下心情,江枫站起身,“给我看看。”

  余尚两步上前,目不斜视,躬身递上托盘。

  季余眠也有些好奇,她没想到,江枫随便折腾,居然真的越来越有气象,这几天那些侍人喊她王上,总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

  江枫新奇的抖了抖衣袍,“这是我的吗?”

  余尚严肃的摇头,“王上的朝服、祭服都还在制作,这是大人们的朝服。”

  “如果王上觉得没问题,那么祭服也将按这个形制去做了。”

  见江枫新奇的转着看,余尚道,“这是超品侯爷们的朝服,皆以正朱为底,白鹤狻猊为纹,腰金玉带,戴紫金冠……”

  江枫对这套熟的很,因为她自己之前的朝服就这样。

  只不过官服纹样颜色不一样而已。

  周色尚玄,朱色为补,不会大片大片的用。

  但是近些年来也渐渐崇尚起了红色,不过依旧不在舆服制里,算不得官方。

  但是江枫定的基调,楚色尚红。

  所以她自己的重要服饰,都是红色,以日月星辰花鸟鱼虫凤鸟等十二章为纹样,不太重要的如常服诸类,则是朱色为主。

  而侯爵的服饰,自然也要顺着她改。

  作为朝服,以简洁大方为主,没有江枫当时看见的那些朝服那么花里胡哨。

  说起来,官服的讨论,江枫本也该参与的。

  只是这段时间她实在没心情,就交给叶瑾她们讨论了。

  后来余殊回来之后,她好像也参与了。

  话语也很公式化,江枫差点就没忍住参与讨论了。

  可惜她没法去。

  江枫准备回头就催季小黯,把群聊搞出来,一切向pp看齐。

  “正三品以上着绯袍,四品深红,五品浅红,六品绿袍,七品青袍……”余尚一边说,尚书们捧着衣袍上前。

  值得一提的是,楚的绯袍与朝廷不一样,是江枫当初好说歹说才说服的。

  朝廷的正三品也是绯袍,但是朝廷的绯红是正红,红的辣眼睛的那种,江枫不是很喜欢。

  她喜欢更夺目一点的颜色。

  比如……粉红……

  当然,这个被叶瑾当场pass了。

  最后好说歹说,江枫把绯袍,定为了一种,近似紫色,但是更浅更鲜艳一点的颜色。

  官服是丝绸制的,穿在身上本就有种亮闪闪的感觉,再加上江枫选的颜色,江枫脑补了一下,就想笑。

  她很期待余殊穿绯袍的模样。

  江枫下意识就笑了起来,眼神非常欢乐。

  “笑什么?”

  江枫立刻收敛笑容,“我觉得蛮好看的,就这个吧。”

  侯爵分为两种,一种是有食邑的彻侯,一种是无食邑的关内侯,都可以世袭,但是地位差别很大。

  其实之前江枫也是关内侯,因为彻侯是极难挣到的。

  但是她造反之后,就什么都有了。

  李清明她们也是关内侯,没有食邑。

  但是江枫定鼎之后,是肯定会给她们封邑的。

  没有食邑算什么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呢?

  武勋,一直是离皇权最近的一批人。

  余尚趁机道,“王上,城外正在秋收,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江枫有些意外,看了她一会,她才道,“也好,是有点闷了。”

  她心里想的是,余殊是不是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

  黑色的靴,鲜红的衣摆,李清明懒得抬头,“有事?”

  余殊看了眼将台,杨病己正严肃的站在上面,练兵。

  “你不练兵?不像你啊。”

  她一进来,就看见李清明坐在树下发呆。

  李清明:“找我有事?”

  她不抬头,余殊干脆蹲了下来,“这几天都没见到江枫,我发给她信息,她就回已阅。”

  她叹了口气,“她自己认命了,你忧郁什么?”

  李清明不说话。

  余殊姿态轻松,“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跟龙座在一起过?就当是回到以前便是。”

  她一脸昂扬向上,“龙座年轻有才,身份高贵,长相卓绝,而且深爱江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清明猛然抬眸,眼神冷咧。

  但是她这次竟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露出了嘲讽的表情,“那你找我做什么?”

  “你不在军营里呆着,特地来劝我?”

  “我不信你这么在意我。”李清明冷嘲道,“余殊,你装模作样的样子,真是又丑又蠢。”

  余殊脸刷的黑了,“姓李的,你别挑衅啊!”

  李清明懒得跟她废话,“江枫不许我们见她,侍人说她一直在工作,连饭都不想吃。”

  “她根本不喜欢,”李清明自言自语,“为什么都这样了,还有人能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其实你就是气龙座不给你见她吧。”余殊幽幽的道。

  李清明冷视她,“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她的心情。”

  她想着露出了怒意,“她就算真是皇后,又凭什么能强迫江枫不见臣子?”

  “而且她还想……”

  看着她眼中疯狂燃烧的怒意,余殊的表情微僵,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她收敛了脸上无用的笑容,淡漠的道,“不是她不许,是江枫在保护我们。”

  “她可能还是觉得我们打不过龙座,”顿了顿,她露出轻微的嘲讽,“或者,她不舍得我们对龙座出手。”

  “毕竟也曾是心尖上的人呢~”她喟叹一声,语气不明。

  李清明:“我见过龙座,很早的时候。”

  余殊‘嗯’了一声,“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清明看着树,眼神冷咧,“她对江枫看的极紧,不管是谁,都不许靠近江枫。”

  “她是知道江枫的性格的,”李清明语气压抑,“但是她并不在意这点。”

  “江枫对她小心翼翼的,”李清明道,“我那时以为,江枫是喜欢她,才会那般小心,什么都顺着她。”

  “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份,又觉得江枫是怕得罪她,求着她。”

  “江枫对她好像总有种骨子里的小心,谨小慎微,我一直不懂……”

  余殊眼神有些异样,“你想的倒是不少……可是我调查的时候,明明感觉是她在顺着江枫啊。”

  李清明转过头,语气有些疑惑,“我不知道,只是感觉。”

  她想了半天才凭着感觉道,“看起来确实是江枫占优,但那个前提是,江枫必须跟她在一起?不能离开?”

  余殊幽幽的道,“你就想着法子给她找理由吧。就算没有选择的权利,她也很幸福了,至少有人义无反顾的喜欢她。”

  李清明被她气恼了,“你如果这么想撮合她们,就去劝说江枫,找我做什么?”

  余殊:“我是这么想的。”

  李清明脸色发青,似乎重新认识她一样。

  余殊避开她的眼神,看向别处,眼神放空。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切以江枫的喜怒为重,”她说道,“只要江枫不喜欢,你就发自内心的厌恶……”

  “她如果真心喜欢……你是不是也会这么愤怒……”

  李清明微愣,“如果江枫喜欢,我为什么生气?”

  余殊看着她,“即使她依旧不给你见江枫?”

  李清明想了想,“江枫喜欢她,那她就是主子。”

  “主子不给见,我能怎么办?”

  余殊却已经捂住了脸,“我早该知道的。”

  李清明已经被她绕的嫌烦了,“我不懂你的逻辑,不管她对江枫再好,江枫也没有必须喜欢她的义务。”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以后别来找我,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余殊:“……我就是怕你冲动。”

  “江枫不舍得你对她动手,但是她对你动手可没留手,”余殊劝诫道,“江枫现在只是一时的不愿,以后说不定就喜欢了。”

  “你若乱动,被打死了,江枫恐怕也不会奈何龙座怎样。”

  “听我一句劝,别插手主公家事,她们可以床头吵架……”

  噌的一声,李清明拔剑就刺。

  余殊紧急避开,有些无奈,“我实在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清明剑指着她,脸色冰冷至极,“余殊,那我也最后警告你。”

  “你不在乎,那是你的事情,我无所谓,但请你不要试图说服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清明语气轻讽,“你之前被我们误会很多次,你急于撇清。”

  “我能理解……”

  余殊瞳孔微缩,突然觉得一阵好笑。

  她居然在李清明嘴里听见了“我能理解”。

  你怎么可能理解?

  谁都无法理解。

  谁都无法理解。

  余殊漂浮的心重新定下,再度抬头,“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觉得,……至少,至少我们要从长计议,而不是立刻做什么。”

  “天下未定,现在龙座的心情一定紧绷着,我们可以稍微缓缓,等打到京城,等江枫登基,那时候她一定会更有底气,更有能力……你不要冲动行事……”

  “等?”李清明眼神冰冷,“等她强迫江枫伺候她吗?”

  余殊瞳孔一阵收缩,张了张嘴,反复数次才得以发出声音,“……勋贵本就如此,而且,这对江枫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她将来是皇帝,皇帝佳丽三千都是等闲,这些能算什么……”

  她喃喃道,“更何况,她们在一起那么久,还同吃同住,可能早就……”

  她恍然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剑气。

  李清明这次的眼神让她有些陌生,“江枫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以为你早该清楚了。”

  “原来你一直这么想她?”李清明有些难以置信,“那你还装的那么像?”

  “原来你真的都是装的?”

  “我以为你那天那样赶回来,是为了提醒江枫,没想到你竟然是想劝她同意?”

  “我早该知道的,”李清明满眼自嘲,“你那么会装,我竟然相信你了……”

  “对,你一开始就是这么表现的,”李清明道,“你说的没错,一直是我天真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念。

  余殊怔怔的站在原地,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下意识伸手,却喊不出口。

  呆立了半天,余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府的。

  叶瑾忙死了,偶然抬头看见痴痴呆呆的余殊,“怎么了?你不是让余尚把江枫叫出去了吗?”

  她想到了什么,安慰道,“江枫跟季余眠不可能的,她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要成早成了。”

  “现在江枫只是下意识被旧情跘住,时间久了她自己还是忍不了的。”

  “她一直不是善于忍耐的人,否则她也不会揭竿而起了。”

  叶瑾语气悠悠,“别想的太多,放宽心。”

  “季余眠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让江枫喜欢的,”她非常老练的样子,“江枫那脾气,哪受得住那么强硬的管制。”

  “她当初警惕许子圭,警告我,对不少人偷偷下了黑手,”叶瑾嗤笑道,“她以为江枫不知道,江枫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枫其实是个帮理不帮亲的,她直说江枫未见的会骂她,可惜……”叶瑾美美的抿了口茶,“她一直在用江枫不喜欢的方式对待江枫,把她当成傻子。”

  “你看外人调查起来,谁不觉得龙座情深似海,”叶瑾哂笑,“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江枫喜欢什么吗?”

  “如果江枫给她一些安全感,真的喜欢她,她也许不会这么紧张?”余殊忽然开口道。

  叶瑾想了想,“确实,她曾经确实也意识到过这点,也曾忍耐。”

  “但是江枫也看出她的隐忍,反而自发的顺从她了。”

  余殊怔了怔,“那不是很好吗?”

  叶瑾终于觉察出味,偏过头打量她。

  “哪里好?”

  “你怎么会觉得,两个人必有一个人需要改变本性的感情,是好的?”

  “只不过从硬逼迫,变成了软要求罢了。”

  “时日浅还能维持,时间久了呢?”

  “她交朋友只是正常的朋友,并没有出格啊。”

  余殊幽幽,“她还不出格啊?”

  叶瑾下意识看了她一会,微妙了一会才道,“可是江枫为什么要为不喜欢的人避讳呢?”

  “不发自内心自愿的避讳,是不会成为习惯的,只会是枷锁。”

  顿了顿,她不动声色的道,“我觉得还不算出格,她对你做了什么吗?”

  赵襄停止逗猫,悄悄竖起耳朵。

  许子圭竖起耳朵。

  余殊自然没说自己,只是道,“她很想摸卫侯……一个比较私密的地方……”

  【翅膀】

  叶瑾震惊。

  赵襄震惊。

  许猫猫震惊。

  “私密是指?”叶瑾惊呆了,“她想摸卫侯?她打得过秦秋吗?她没这么饥渴吧?她移情别恋的这么快吗?”

  余殊:“她有喜欢的人?”

  “你先回答我,私密指的是什么?”

  看见她们三观都要裂开的表情,余殊隐晦的发现,她好像不小心污蔑了江枫的形象。

  烦恼的挠了挠头,余殊斟酌道,“不是身体,但是我不能说。”

  叶瑾松了一口气,“不是身体那算什么私密?”

  她忽然又兴奋起来,“难道卫侯有别的器官?”

  “比如猫耳?”

  看着她们异样的目光,叶瑾收敛起表情,“是江枫说的,不是我。”

  她毫不犹豫的甩锅给江枫。

  反正确实是江枫告诉她的。

  “她说那叫猫耳小姐姐,跟我无关,我不喜欢的。”

  “真的,信我。”她看向许猫猫。

  许子圭一脸震惊,尾巴一下一下的打在赵文景脸上,“你们下次别摸我毛,离我远点。”

  赵襄幽幽道,“你们玩的真开。”

  叶瑾干咳了两声,低头办公,不说话了。

  余殊却觉得,叶祭酒和江枫真的般配。

  当初如果不是发生那么多事,她们一定能在一起。

  一样的……观念超俗。

  大概觉得大家都不记得了,叶瑾悄悄道,“所以,到底是什么器官?”

  “我可以说吧?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余殊转过头,继续抱着腿发呆。

  叶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刚刚的事情说到哪了,我觉得你好像对她们的情况,有不一样的意见?”

  余殊:“你们都会发自内心觉得江枫没错,没什么好交流的。”

  叶瑾迷了,“你有什么高见?你能比我更了解她们的相处细节?”

  “你有子圭那样天天被追着瞪的经历?”

  “你能查到我们当年是怎么被逼迫的吗?”

  她已经大致发现了余殊的问题,“你好像发自内心的觉得江枫有错。”

  “你是不是把她带入高祖了?”

  余殊微怔,“她前期是用龙诱惑我们的,龙不是龙座给的吗?”

  许猫猫吐了吐舌头,“可是我们又不是因为龙效忠她的,只有你是吧?”

  “就连杨病己云朝孟舟薄淮杨都不是因为龙吧?”

  “其实只有你最特殊。”许子圭总结,“怪不着你承龙座的情呢。”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余殊张了张嘴,却只是低下头,“对,只有我是。”

  “打下京城,龙不龙有什么用?”

  “想要我们总能有的,”许猫猫扬着下巴,有种难言的傲气,“你没看见大白龙和黑龙侍就在我们这里吗?”

  余殊转过头,“听说黑龙侍是因为龙座才搭理江枫的,我问了御龙山的人。”

  许子圭疑惑,“你在东州才那么短时间,怎么还有空查这个?”

  她又道,“可是黑龙侍不是被前龙座辜负了吗?”

  她嘀咕,“我们不是最清楚吗?”

  “明明是江枫救了她,难道你觉得黑龙侍能挖掘季黯?”

  赵襄一点都没插话的意思,她饶有兴致的打量余殊,就像发现了什么趣事一样。

  叶瑾笑容依旧,但是眼神却有不少变化,她收回眼神,不紧不慢的处理公务,“没有龙我们也能打下帝国。”

  “有崇德在,有这样的小皇帝,四面楚歌,朝廷撑不住的。”

  “别忘了,之前大旱,若不是我们出售降雨云,朝廷根本缓不过来。”

  “你好像发自内心的否定江枫,”叶瑾低头写小条,“我建议你把你的想法好好与江枫说一说,她会给你答案的。”

  余殊很轻易的听出她的恶意。

  她沉默了很久,才道,“我会的。”

  “我这就去。”

  待她离开,叶瑾才笑道,“啧,好了,余殊离无不远了。”

  “她确实不合适,她的家庭情况太那什么了,还那么固执,”叶瑾道,“江枫最不该喜欢的人就是她了。”

  “现在好了,我们的口水都省下来了,”叶瑾轻松的摊手,“她只要敢把她刚刚对我们说的意思表达完整,江枫就算死都不会再惦记她的。”

  “这点志气她是有的,”叶瑾又有点嘀咕,“她应该有吧?”

  许子圭耳朵抖了抖,“可是我觉得余将军很痛苦,她很痛苦,她从进来开始,说的每句话都好像……”

  “不像真的,”许子圭也有些迷茫,“她很难过,比上次难过多了。”

  “又没人逼她,”叶瑾放松的撑着下巴,愉悦的眯起眼,“我最喜欢看别人自己作死了。”

  这是她浮躁又无聊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了。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斩断,为时不晚。”

  “若是当初江枫就狠狠心,不给季余眠任何希望,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

  “我相信她还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叶瑾嗤,“当年如果不是季余眠挡着,她能给的我都能给,她不能给的我还是能给。”

  “御龙山对于江枫能有什么帮助?”

  “更何况她根本控制不了御龙山。”

  叶瑾就很生气,“如果不是她武力强,当初我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手,不然……”

  许子圭呆呆的张嘴,“啊?”

  叶瑾露出微笑,“好巧,我其实和江枫一样,不喜欢被人逼着做事。”

  都激起她逆反心理了。

  可惜她当时只是个文人,爹是文官,手下强者寥寥。

  当初去京城,她确实存着交好几个武将的心思,可惜现在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许子圭忽然转头,“文景呢?她刚刚还在这里呢?”

  余殊走着走着背上突然多了个人。

  这一幕多少有些熟悉。

  以前她好像就被赵襄这样吓过。

  “她们好像巴不得你不得江枫的心,”赵襄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巴不得江枫立刻放弃你。”

  “怎么样?要不要与我合作?”

  余殊眯了眯眼,“合作什么?”

  赵襄:“我问过江枫,她说若能将姬祥与崇德分出来,就放过她,分不出来,就杀了。”

  “但是她现在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全靠许琰和老师在想办法。”

  “我想和你合作,向这个方向努力。”

  “仅是如此?”

  赵襄嗤了一声,“你觉得呢?”

  “难道你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投靠朝廷?”

  “我赵文景在你眼里就这么蠢?”

  余殊:“可是我觉得这种合作很容易出事。”

  “你担心江枫疏远你?”

  “哈哈哈,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她说不定会直接将你一脚踢出核心层,你居然还担心她疏远你?”

  赵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余殊不走了,她好半天才带着笑意道,“你说我,你自己又能有多好呢?”

  “嘿,”赵襄特别促狭的道,“你现在还有用,北州还没下,至少在她登基之前,她不会对你如何的。”

  “等你去北州手握大军,意志左右一州,说不定她还得哄着你,生怕你造反。”

  余殊语气冷淡,“你在侮辱我?”

  她到底还是有些克制,“我不会利用她的信任,长史若想试探我,还是省省吧。”

  赵襄幽幽道,“反正她又不在乎,当然怎么爽怎么来了。”

  “她不高兴就砍了我,我又不在乎。”

  她又高兴的弯起嘴角,“你会是最理解我的人,现在不理解,以后也会理解的。”

  “嗯,记得好好劝江枫,让她和季余眠好好在一起,别想着什么真爱,”她故意在余殊耳边拖长声音,“皇帝怎么会有真爱呢?”

  “拥有天下,就要放弃爱情。”

  余殊听着她不掩饰的恶意,忽然背上一轻,女子已经离开了。

  *

  江枫看着光秃秃被割了一片的稻田,正好看见了收稻的人群。

  “你们别跟着我。”她转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溜溜哒哒的窜了过去。

  季余眠立刻跟上。

  余尚套上准备好的麻衣,也跟了上去。

  赵老三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官府收粮。

  心里不好的想法一个个滑过,他下意识想跑。

  但是他看见很多人主动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好像很热烈的样子。

  他又不想跑了,渐渐的凑了过去。

  “真的是二十七文?真的给钱?别是什么纸吧?”

  江枫已经偷偷挤了过来,竖着耳朵听。

  “当然不是,”官吏语气有些不耐烦,“我解释了几天了,口都干了。”

  “二十七文,爱卖不卖,别围着我,我还要去下个亭。”

  他若好声好气的,众人还不太信,但是他一脸不耐烦,众人反而觉得可能真是好事。

  一时间声音更加鼎沸,官吏的声音直接被淹没。

  “大人别走,大人别走,我现在就去挑担子来……”

  官吏:“多少都收,不会过时,别给我,别给我啊!我又挑不走……”

  “去谷仓,那里有人称重。”

  赵老三将信将疑。

  今年丰收,市价才二十三文,官府怎么会以二十七文的价格收?

  官老爷会干吃亏的事?

  他用自己的脚趾头想,都不太信。

  但是他又有些意动。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他们只是想收一点,去晚了就没了呢?

  忽然他看见身边的人,“小后生,你看起来读过书,你说这官老爷们,会干这种吃亏的事吗?”

  江枫愣了一下,“要打仗了,缺粮,放心卖。”

  一听是打仗,赵老三立刻恍然大悟,二话不说转头就冲。

  赵老三拼命挣扎,“别抓我,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打仗?我们宣武侯怎么可能会输?”

  他特别轻蔑的看了一眼江枫,“你当我们李将军是吃干饭的?”

  “那可是用兵如神!”

  他趾高气昂的甩了甩袖子,然后下一秒跑的跟被人踩到尾巴一样,“大人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我马上就来啊!”

  江枫愣了一会,才不禁失笑,“怎么比我还有信心?”

  余尚奉承道,“王上睿智开明,麾下将领如云,黔首亦有信心。”

  她又不动声色的道,“左将军声名滔天,家姊确实不及。”

  江枫瞥了她一眼,“没当过官?”

  “啊?”

  “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姐姐是右将军是吧?”江枫看着那被扯下幘巾的小吏,轻轻摇头,“百姓其实也蛮彪悍的。”

  余尚大惊,“多谢王上提醒,尚险些犯了大错。”

  江枫白了她一眼。

  余尚又道,“今年丰年,许少府定价二十七文,比市价高四文,仅南安一郡就收到八十七万石新粮,等到其余各郡汇总来,今年的军粮是不用愁了,说不定还能有余……”

  “百姓也得到了实惠,我们也得到了实惠,”她趁机恭维道,“王上有天人之智,我等得附冀尾,实为荣幸。”

  江枫懒得理她,“你家拍马屁是不是一脉相承的?”

  “不是。”

  江枫转头。

  颇为意外。

  季余眠一直抱着手听着,特别无聊,此时终于眯眼。

  余殊缓步走来,“我们只说实话,主公此举确为天人之智。”

  余尚附和,“余将军说的对。”

  江枫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样子,无语极了。

  若非季余眠还在,她老早就吐槽了。

  “你怎么来了?”

  余殊眼神微动,片刻后笑道,“东州之事至今未报于主公,我怕时间久了就忘了。”

  江枫心道你不会发信息吗?

  你拍照片都会了!你还拍视频!

  非要这个时候凑来做什么?

  你打不打的过季余眠?

  你行不行啊你余小殊?

  江枫的眼神仿佛会说话,然后她瞳孔一震。

  因为余殊歉意的朝季余眠一笑,拉着她就走。

  江枫震惊了。

  你胆子是豹子的?

  你不怕死啊?

  季余眠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

  余殊把江枫拉到树后,“游吟怎么办?”

  她就当没看见跟来的季余眠,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头。

  江枫好像神气了不少,眼神炯炯,不复刚刚淡漠的样子。

  她配合余殊小声道,“不急,你让黑土去看看能不能解开她的印记,解不开我再想办法。”

  “等有机会我再召见她。”

  季余眠抱着手靠在树另一边,听的清清楚楚。

  余殊听见黑土二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了。”

  “其实我是想劝劝你。”

  江枫疑惑的看着她,“劝我什么?”

  【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