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玉闻着那从衣服中隐隐散发出来的脂香味儿，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脂粉味儿？
为何娇娇的衣物上…会带有脂粉的味道？
娇娇身上的脂粉气是从满香楼那位胖大叔身上沾染过来的。
白日里，不止安落雨身上沾染上了，娇娇身上也沾到了不少。
从满香楼出来后，又坐在牛车上吹着寒风，她身上沾染上的气味其实早就被吹得七七八八了。
娇娇身上的脂粉味如果不仔细闻的话，根本就闻不出来。
只不过乔然玉心系娇娇，又因为满脑子都想着妻主的缘故，心中又满是绮丽的原因，所以他的感官这才被放大了无数倍。
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嗅觉…当即就闻到了娇娇体香中带出来的那么一丁点儿脂粉香。
闻着衣服里的脂粉气，乔然玉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天堂跌进了地狱里，心都快要跟着碎了。
娇娇品性虽然不好，好色又好赌，却从未流恋过花街柳巷。
她虽然总是喜欢调戏那些村里的男子，但…但大多也是口上花花而已，根本就没有动过真格的，也未曾在身上沾染过其他人的脂粉味。
乔然玉恨声恨气的瞪着手中的衣物。
他抓着它不肯松手，死死的捏着这沾染了其他陌生男子味道的衣物，捏得手指头都泛白。
“妻主，你…你今天去镇里干什么了？”
良久。
待到心情平复了很多之后，乔然玉孤零零的站在门外，顶着严寒的冷风，对着门内正在穿衣的娇娇询问道。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帮你赎回那块玉佩了。”
娇娇掀开身上的棉被，走下床，将放在屏风上的亵衣穿在身上后，随意的答复了乔然玉一声。
“那…玉佩呢？你赎回来了吗？”
乔然玉垂下头，眼神黯淡的再次追问着。
“玉佩被店主给卖去京城了，我没有赎回来。”
娇娇穿上了亵衣后，她又连忙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来一条粉红色的外衣。
“既然没有将玉佩赎回来，那你今日为何会回来得这么晚？”
娇娇以前每次进城之后，从未像今天这样，这么晚回来过。
若是说她没有将玉佩赎回来，后来直接去赌坊玩了一圈儿的话，乔然玉也是不信的。
赌坊那种地方，三教九流的人很多，几乎都是浑身冒着汗臭味儿的女子，或是抽着大烟的中年老女人。
娇娇这次换下来的衣服…乔然玉刚刚是闻了的，根本就没有那些在赌坊中沾染上的味道。
“我…我…我见玉佩赎不回来，便去赌场去赌钱了。”
面对乔然玉的询问，娇娇自然是不可能把自己去满香楼递契约书的事情给说出来。
于是，她停顿了好一会儿后，便扯了一个自己去赌坊赌钱的谎儿。
“是吗…”乔然玉闻言，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妻主，你…你当真是去给我赎玉佩去了吗？”
说完，乔然玉一把将手中的衣物给砸到了地上。
望着被丢弃在地上的衣物，乔然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受伤，双手也紧跟着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还是说，妻主你是以帮我赎玉佩为借口，其实…其实是去光顾了烟花之地？”
乔然玉一边说，他刚刚垂在身侧的双手也开始慢慢收紧，最后死死的捏成了一个拳头。
“…………”
屋内并没有任何回应。
可屋内…为何会没有回应呢？
难道说，娇娇是因为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了，所以才慌乱得不知该如何言语了吗？
不！当然不是！
不是娇娇不知该如何言语，而是乔然玉这两句话的问话声实在是太小了，还刻意的压低了声响，所以娇娇听不见而已。
乔然玉不是不想直接冲进门内，将这件带有脂粉气的衣物丢在娇娇跟前，然后声势浩大的恨声质问娇娇。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娇娇从未接受过他，也从未真正在心底承认过…他是她的夫郎。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询问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其他男人了呢！
而且，乔然玉自己也不敢同娇娇将此事挑明。
他怕娇娇会跟他撕破脸。
他怕…娇娇恼羞成怒的承认了自己去花街柳巷后，会觉得他管得太多，还嫌弃他碍她的眼，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从家里搬出去，同镇上的那个妓子风流快活。
他怕…
乔然玉也是真的怕。
他的顾虑实在是太多。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直接挑明。
村里的那些夫郎们经常说什么，要想日子过得去，身上总得带点绿。
还有什么…过日子嘛，总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类似的还有…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儿。
以前乔然玉光听着这些话的时候，还不懂这些话里是什么意思。
可直到现在，他…他总算是知道了。
………………………………
晚上，夜深露重。
乔然玉还是选择将这件带有脂粉香的衣服捡起来，给带回了自己的房中。
在房间内一站定，他直接将手中的那件衣服又给重新丢弃在了地上。
并表情愤恨的直往上面跺了好几脚。
直到最后看见那件衣服上被踩得满是脚印之后，他才停了下来。
乔然玉望着那件衣服上的脚印，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被自己踢得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青紫色的无脸男子，正遍皮鳞伤的躺在房间地面上。
而那无脸男子…仿佛就是那个将脂粉气特意沾在他妻主身上的…花楼贱货。
“你是在向我炫耀吗？还是在向我宣战？”
“你是在告诉我…娇娇有多疼你吗？”
望着眼前恍惚间出现得这个无脸男子，乔然玉一边说，一边又再那件衣服上碾了好几脚。
“你凭什么碰我的娇娇！”
当他的右脚碾压上去之时，在乔然玉的臆想之中，他仿佛看到那无脸男子在自己的脚步碾压之下，被碾得直惨叫。
“你凭什么碰我的妻主！你个贱货！”
乔然玉并不想就这么放过那个衣服“成精”的无脸男子。
他弓着身子，红着眼，又继续朝着地上咒骂了好几声。
好像只有这样做，就是在咒骂这个不知廉耻、勾引他妻主的花楼妓子一般。
“你个千人枕、万人压的肮脏贱货，你有什么资格碰我的娇娇！”
乔然玉咒骂着还不够解气。
他猛然拿起被放在针线筒里的剪刀，直接就对着地上的衣服开始疯狂切割起来。看書喇
“我让你…勾引我的娇娇！”
“我让你…不要脸！”
“我让你…风骚！”
乔然玉一边剪，一边嘴里恨声恨气的叫嚣着。
他的眼角都开始冒出了青筋，面部也到处都透露出一片狰狞之色。
乔然玉每剪一刀，就像是在用剪子从那无脸男子身上活生生的割下来一块肉一般。
那一片又一片从衣服上散落下来的碎步，仿佛就是从男子身上被切割下来的一块又一块的血肉。
直到那件衣服被剪得稀碎之后，乔然玉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可以跟我争娇娇，也没有人可以将她从我身边抢走。”
“任何企图沾边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乔然玉可以忍受被魏母虐待，也可以忍受娇娇嗜赌成性，同样也能忍受娇娇的动辄打骂。
可…他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娇娇背着他去找其他的男人。
家里有花她不摘。
娇娇为何偏偏要去摘路边的野花！
难道说…那路边的野花…比他香？比他美？比他更会疼人吗？
乔然玉望了一眼被自己剪得稀碎的布料后，表情突然变得越来越木然，眼神中的狠意也越来越明显。
他心道：
看来，娇娇的名声还是不够臭啊！
还是会引上来那么一两只苍蝇们。
…………………………………
屋内。
乔然玉还在疯狂的陷入对娇娇可能外面有人的痛苦之中。
而屋外。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鬼魅的影子正隐藏在屋外。
那身影弓着个身子，睁着一只眼睛，将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此人…正是晚上起夜时，路过乔然玉房间的魏母。
魏母将刚才乔然玉发疯的那一幕给全然看在了眼里，她一脸惊慌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全身瘫软的贴着墙壁倒下，双眼之中尽是一片恐惧之色。
她被吓到了。
她被自家儿婿疯狂剪切自家女儿衣服的那一幕…给吓到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