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瓷器被摔碎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接着是一声怒吼,然后就是一阵不容易停歇的咳嗽。
“咳咳,你这,你这是要气死我!”
薛泊深跪在地上,偏着头露出红肿破了一个小口的额角。
“既然有了文羽,那选择什么样的伴侣,是我的自由,这是五年前就已经说好的。”
他前面的老年人,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头发花白,杵着手杖,脸气的通红。
“李家的小姑娘不好?还是外面好姑娘不够多?你竟然带一个男人回家来。”
说着,手杖重重的敲了好几下地板。
薛泊深沉默下来,脑海里莫名出现了江时影眉眼弯弯的笑颜,心一悸,握紧了拳道:“这件事已成定局,除了他我不会再有别人。”
“时影人很好,爷爷见了也会喜欢的,过两天就是生辰,您别为了这点小事气坏身体,”
老爷子一只手指着他,被气的都说不出话来,杵着手杖跺了跺脚。
“小事?”老爷子声音一下拔高起来,“你,你还知道过两天是我生辰,你带个男人回来,是不是想气死我!你心里要是还有我这个爷爷,就立马把人送走,分了。”
薛泊深垂着眸,挺直的腰背弯了下来,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看着面前的老人。
“爷爷,我说了,我只是来通知你。如果影响到了你的生辰,我即刻带人回家,至于生辰礼我到时候会托人送来的,连带着他的那一份。”
本来以为他要服软的老爷子,一看他来这么一句,简直就是怒火中烧,抬起手杖就走过来想要往他身上招呼,薛泊深也不躲,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回家,好一个回家,这里不是你的家了?”
老爷子可是上过战场,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物,还真不带怵的。
虽然现在已过八旬,可那手杖挥起来,不折也得半条命。
薛泊深闷哼一声,垂着眸看着脚尖。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门口。
“哎哟,出了什么事非要舞刀弄枪的。”
听出来人的声音,老爷子放下手杖,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着气,指着薛泊深道:“你问问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好事。”
进来的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穿着棕红的长裙,还有同色的披肩,来到他身边顺了顺他的背。
“奶奶。”
“诶~泊深,你额头都流血了,快去处理处理。”
“他敢!”老爷子一拍扶手。
说完,就退了出去。
薛奶奶一脸好笑,把薛老爷子还指着门口的手压下来,坐在他旁边道:“怎么生了这么大气,有话好好说,泊深一向都是薛家最懂事的。”
薛老爷子看着她,颇有些埋怨,语气却弱了几分。
“他给我找了一个男孙媳妇回来,还说一辈子就认定了,我……我这,没打死他都是好的!”
一听,薛奶奶轻轻捂住嘴巴,也是愣了好几秒。
“男孙媳妇?”
“可不是,都带回家来了。”说起这个,薛老爷子刚降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往上冒。
“诶,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我们不还有文羽这么个小曾孙嘛,再不济还有老大和小柔,你老薛家香火断不了的。”
“你就惯他……”
……
江时影看都过去快一个小时,薛泊深都没回来。
他忍不住走到房子外面徘徊,以便于第一时间看到他回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就在他要进屋子的时候,突然看到小道上出现的身影,一眼他就认出来,是薛泊深回来了。
江时影冲着他跑去,抬眸看着道:“薛哥,你回来了。”
“嗯。”
江时影突然看到他眉峰上一条血痕,还有一道顺着鬓角蜿蜒而下。
嘴角的弧度立马淡了下去,抬手撩起他的头发,才发现一些发丝和着干掉的血粘在了额角,还有一个一厘米左右的伤口。
“薛哥,怎么回事?”
也不等男人回答,他急忙拉着他进了屋子,“薛哥你先坐着,我找找看有没有医药箱。”
江时影连着翻找了两三个放置东西的小柜子也没有。
“在卧室左边的床头柜。”
经提醒,他急忙进卧室,将医药箱拿了出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打开后,把里面放的酒精和棉签先拿出来,“先用酒精消毒,清理一下,我看到有口子,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要不我们一会儿去医院处理吧。”
薛泊深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垂眸看着他,“时影,只是一个小口子,没事的,再不济,祖宅里家庭医生还是有的。”
江时影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先放手,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等他放手后,江时影先用小剪刀剪下一些纱布,替他将干了血迹慢慢的擦掉,最后才轻轻的擦了擦伤口周围。
“疼吗?”
他觉得疼,心里疼,祖宅的人就是这么对待薛泊深的吗?这才没两小时,就带了个伤口在身上。
“时影,不疼的。”
闻言,江时影鼻子一酸没说话,放下纱布,将棉签沾了酒精,然后小心的把没擦干净的血迹清掉。
然后换了干净的,小心的对伤口进行消毒。
又翻了翻药箱,好多药他都不认识,只得一个个看说明,也没找到合适的。
薛泊深认真的看着他,心突然乱了一拍,特别是看到他眼眶里的泪花,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一会儿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就好了,没事的。”
江时影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腰看着他,“那薛哥你现在就联系医生。”
“好。”
等薛泊深打了个电话,交待了几句之后,江时影才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的话,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鼻音,薛泊深抬手抬起他的下巴,用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泪花,看着他清亮如水冲刷而过的眼睛。
“时影,我把你的事,告诉爷爷了。”
他深邃的眉眼就看着他,继续道:“或许这才是对的,我早该这么做的,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
江时心跳的飞快,简直快要溺死在薛泊深的眼里。
特别是知道,这伤口很大可能,就是因为自己。
他即心动又心疼。
薛泊深,真的是要了他的命了。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轻叹,“时影,别哭了,真的不疼。”
江时影抬手一抹,湿热的泪水糊了他一袖子,江时影接连着擦了好几下,气馁。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样薛泊深不会认为他太娘了吧。
“薛哥,爷爷他没有再对你怎么样……”见男人沉默下来,江时影心里一紧,“对吧?”
“时影,我没事。”
江时影哪里还肯信他,都流血了也说没事,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
“薛泊深,你别这样,我心疼。”
说罢,就用带着天然优势的双眼看着他,眼角下垂,眼里带着未消的泪花,这这样看着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薛泊深败下阵来。
“身上,被手杖打了两下。”
一听身上还有,江时影抿唇,抬手解下他的领带,然后的扣子,薛泊深罕见的没制止。
他有一点私心,刚刚青年心疼他的模样,他想再看看。
背后,手臂隐隐作痛。
爷爷的手劲他心里有数,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青肿肯定避免不了。
江时影就看到他臂膀上的青紫,一条条的,“薛哥,你转下身。”
果不其然,后背上更多,有的地方都渗了血丝,这何止是两下这么简单,而且,他还看到了七八道疤痕。
江时影伸手碰了一下,就看到男人立马绷紧的肌肉,还有上面的冷汗,叹了口气。
“都有淤青血丝了,必须先冷敷,再涂消肿止痛的药膏。”
说完,进了洗手间,拿着浸湿的毛巾替他擦着身上的冷汗。
“时影,你后悔吗?”薛泊深突然道。
江时影动作顿了一下,道:“后悔,后悔死了,我就应该跟着你一起去的,也能替你挨上两下,不至于我现在舒舒服服的,你却从头到脚都是伤。”
现在没有冰块,就只能先拿药膏给他擦上。
在他想要起身把毛巾放回去后,薛泊深突然拉住他的手,用手劲就将没有防范的他拉进怀里。
江时影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抬手想要搂住他,可是一想到他后背的伤,就又默默的放下去。
男人的双腿坐着并不舒服,一只手还被紧紧抓着,他又不太敢动,只能用另外一只手虚扶在薛泊深的肩上。
他心跳好快,偏又要明知顾问,“薛哥,怎么了?”
薛泊深看着他,眼里深深沉沉的,声音喑哑,“我想,吻你。”
见他说完,却还没什么动作,江时影的脸烧了一般,指尖都跟着发烫,主动印在他的唇上。
气氛太好,但是顾忌着南风知我意男人身后的伤,他真的坐着并不舒服。
像是知道他不舒服一般,随后就被放倒在了沙发上,腿还搭在男人双腿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薛泊深结实的腰腹,烫的他闭上了眼睛。
“薛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