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高考前十来天,邱奶奶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邱镇白天上学晚上就去卫生院和邱爷爷一起陪护。

  阮援也想陪着,可邱镇不同意,只说忙的过来,让他安心学习。

  阮援也只能作罢。

  这天晚上从他离开校门他就感觉有人跟着他。

  他直觉不对打算先去离学校最近的卫生院,飞快的骑上车,骑了会就听到后面的脚步乱了起来。

  就在他松了口气,转过头继续加速的时候,一个棍子狠狠的朝他面门飞来。

  阮援赶紧调转车把,可那棍子还是狠狠砸在前车轱辘上,他一个不稳,哐当下,连人带车齐齐摔在地上。

  学校这块路没有人家,地还是碎石黄土地,阮援这么一摔,半边身子都是麻的,裸露在外面的胳膊被跄出了血。

  “草!差点让这小子跑了!”

  “快点,快点,还好郑哥在前面堵着。”

  阮援刚想动弹,头上方就压下一片阴影,扑面而来的是大股酒臭和烟味。

  “别动。”那人压着嗓子,“只是问你要点东西。”

  阮援捂着出血的胳膊没动,对方应该不止三个人,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果然下一秒,又跑来四五个人,夜色太暗,他看不清这些人面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个个人高马大。

  那人把自行车踹倒,哑着嗓子道,“这玩意砸了,人蒙着眼睛带走!”

  ——

  林美芬已经把饭热了两回了,在门口转了两圈,进了屋问小虎,“几点了?”

  小虎说,“快九点了。”

  林美芬急的直捶手,“你哥哥每天都是八点都回来了啊,今天怎么还没到家。”

  小虎说,“有没有可能去看邱奶奶了啊。”

  “不对,我这心啊。”林美芬眉头皱的死死的“老早我这心就慌的很,不行,你在家,娘去大队长家让你李闵哥给我跑个腿。”

  “我去吧娘!”被林美芬这样一说,小虎也着急了。

  “你在家待着,等着你哥,娘去。”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基本上都睡了,林美芬虽然过意不去可还是哐哐敲响了李成峰家的门,狗咬了几声后,门开了,是李闵开的。

  李闵这些日子也在学习,天天学到十一二点,这听到林婶子喊就赶紧出来。

  “咋了婶子。”

  林美芬焦急道,“小援在学校上晚课每天八点多点就回来了,可今天到现在都没回来了,婶子求你帮个忙,你帮婶子赶车,带婶子去趟镇上卫生院看看小援去没去看邱家奶奶,行不?”

  “行行行。”李闵说,“你先进来,我去穿个外套。”

  林美芬急的要哭出来了,“婶子不进去了,婶子先去牛棚牵车。”

  “行!”

  李闵刚回屋就听到他娘和爹披着衣服出来了,“咋了,小闵,谁啊。”

  李闵急忙解释了番,李成峰说,“爹和你一起去,太晚了你赶车不行。”

  孙富兰也说,“行,你爷俩一堆去看看,没事最好,我去你林婶子家陪小虎,那也是个小孩子。”

  林美芬牵了牛车回来,看到李家为她家上下的跑,心里感激的不轻,捂着孙富兰的手说,“麻烦你了,孙姐。”

  “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孙富兰拍拍他的手,“小援这孩子机灵着呢,指定没啥事,快去把。”

  几人驾车到了卫生院,因为林美芬前几天来看过邱奶奶所以知道她病房,几人一上楼就看到邱镇正在病房外坐着看书。

  林美芬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她也顾不得卫生院不能大声喧哗了,“邱镇!小援来找你了吗!”

  邱镇被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林美芬三人,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随手扔了书,大步朝他们走去,“婶子,小援怎么了?他没来找我!”

  林美芬压抑一路的心情终于奔溃了,“邱镇,小援,他,他到现在都没回家,学校九点早都关门了!”

  李闵赶紧搀着她,“婶子,你别急,咱出去找找。”

  李成峰面色也很难看,吧嗒一口旱烟,“对,美芬你先别急,咱们先去找找。”

  邱镇捏紧了颤栗的拳头,瞳孔微缩后迅速恢复正常,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婶子,你在卫生院等着,我们去找,万一小援要是真的回到卫生院和我们错过了怎么办。”

  林美芬现在的情况的确不能找人,她腿脚发软,哭的几乎虚脱。

  “也好,婶子你在这儿等着我们。”李闵也劝道。

  几人迅速下楼,李成峰早在走之前就拿了三个村里的备用手电筒,他们马不停蹄跑到学校,发现学校大门已经锁死。

  一人一个手电,顺着学校范围开始找,找了将近到十一点还是一无所获。

  “等一下!”邱镇忽然喊了声。

  “怎么了?”李闵和李成峰闻声走来。

  邱镇的手电筒的光微弱的照在那块沙地上,他冷静的看向李成峰,音线微抖“大队长,劳烦您去报公安吧。”

  李闵已经跑得满身都是汗水,他心下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发现什么了!”

  邱镇没有说话,他虽一脸平静,可瞳孔赤红的血丝代表了他所有的情绪。

  李成峰蹲下一看,地上有点点血迹,还有破碎的自行车铃壳。

  “你们去报公安,我继续找。”邱镇死死盯着那块血迹,语气强硬“我知道他平日里爱去哪玩,听我的,先去报公安。”

  李成峰叹息一声,拍拍邱镇的肩膀“你也别找了,先去报公安吧,这么晚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爷奶怎么办?”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邱镇眼底一片血丝,头也不回的向前跑,李闵追了两步,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夜色之中。

  邱镇的手电筒一闪一闪,是电量耗尽的预警。

  他跑到猴子当年卖货的地方,又翻墙进了学校,最后还跑到卫生院,阮援最爱逛的长街小巷。

  他一直在跑,一直在喊,可只有狂吠的狗和一盏一盏被迫亮起的灯。

  ——

  阮援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了手脚,像是垃圾一样扔在角落里。

  这里的味道他很熟悉。

  像是装菜的地窖。

  他用力挣了挣身体,试图用脚踢潮湿的墙壁,因过度缺水他嗓音沙哑“有人吗!出来!我知道你是谁!”

  “不要装死,有事说事,你不是要东西吗,给你就是!”

  阮援虽然处在困境,但他不慌,空间虽然是从哪里进的就从哪里出,但实在危险的话,他大不了就进去,最起码饿不死冻不着的。其次,他记得清理大丫时好像抽了一次霉运彩蛋,当年惩罚马焕的时候浪费了一张,现在还有2张。

  他背着手点开系统彩蛋页面【霉运卡:宿主使用前系统会自动检测此人是否适合被使用,此卡具有正义性质,不可用于私欲,可运用次数为3。】

  【现可用次数为2。】

  他心下稍缓,刚想喊人,就看到头上方忽然大亮。

  靠,这里果然是个地窖。

  怪不得他头晕无力,在地窖待久可是会缺氧而死!

  很快地上方就放下了一个梯子,阮援看到了熟人。

  是韩春晓。

  “好久不见了。”

  阮援躺在地上,视线有些受阻,不过他看到韩春晓虽然还和以前一样肤白貌美,但她眼周泛青,明显像是熬了几天的夜。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韩春晓微微蹲下身,一双姣好的眼睛笑看他,“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她的手像是冰凉的蛇,一点点划过阮援的眉头,颧骨,又至脖颈。

  “你为什么不给别人留活路呢?”她轻声道,眼睛忽然死死盯着他,“你为什么夺走了我们所有东西!你为什么出现!”

  阮援心下微动,面上不显“你到现在还相信大丫当年的话?她就是爱神神叨叨,你看她现在不也是相夫教子,消停过日子?”

  “噗。”韩春晓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了,白皙的手微微挡了下嘴,“别装了,别装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再装下去有什么意义吗?”

  阮援微微眯了眼。

  韩春晓接着笑道,“你知道我有一汪小泉,知道我利用它做了很多事。而我也从你口中那个“神神叨叨”的大丫那里知道,你会抢走我的东西,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我手里的泉水一样,都是不该存在的。”

  她把伸出手指挡在阮援嘴上“嘘,不再说大丫是疯子了,大丫讨好我时说的每句话都是应了景,我小时候遭遇什么,我什么时侯能和郑楼相遇,她说的都没错,至于为什么大丫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却记得。”

  她眼底翻涌起疯狂“也许,是因为我是你们口中的“女主角”?所以,你的帮手根本不可能对付我?”

  阮援也曾好奇过系统为什么不清理了韩春晓的记忆,但清理记忆这种事情,除非是对这个世界有毁灭欲的人,否则系统一般不会出手。

  可韩春晓为什么狗急跳墙和郑楼一起绑了他?

  那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或者失去控制了。

  他摇头道,“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帮手不帮手的,还有对付你?我想如果真的对付你,精神病院倒是个好地方!”他顿了下,冷笑,“你不说你有什么小泉,拿出来看看啊,有病就去治,真想神神叨叨的去和大丫对骂啊!”

  “别嘴硬了!”韩春晓忽然失控了,五官狰狞起来,“你把东西还给我!我不能没有它!还给我!”

  果然,女主的金手指消失了。

  难不成?阮援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666给他彩蛋时说的话,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好珍惜,虽然少,但却是浓缩?

  难不成主神榨干了女主的泉水?

  为什么?

  阮援心神一震,女主和郑楼是不是也是情理目标呢?

  被男主打得半死的猴子,多年家底毁于一旦,多少兄弟少了养家糊口的机会?

  还有阮二军,阮二军素日里就品德不端,理应受到惩罚,可却被男主女主一个陷害一个残忍伤害,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过于严重。

  他忽然发现,系统在这个世界像是公正的天平。

  阮援不理会韩春晓的失控,淡淡开口,“我劝你一句,你现在放了我,最起码不会受到牢狱之灾。”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阴邪的笑声。

  阮援盯着来人,“郑,楼。”

  “你死了的话,谁都得不到不是吗?”郑楼阴着脸笑,“我们就算是在牢里待一辈子也舒心。”

  韩春晓抖的更厉害了,她楚楚可怜的看着郑楼“郑哥,在他身上,我的小泉一定在他身上,咱们抢回来之后,打傻他,打残他,只要不死我们就不用蹲监狱,你不要冲动郑哥!”

  郑楼脸色更阴沉了,嘴角咧出诡异的笑,“在他身上?”

  “对,我的小泉以前是在手腕。”

  郑楼轻轻推开韩春晓,手里甩出把尖刀,眼里闪过疯狂的光芒“那我就,一点,一点把他刨开。”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刀,阮援的鼻尖已经冒了汗。

  在心里大喊:666,快点吱个声,我能不能在他们面前进空间!

  ——

  公安局。

  阮援已经失踪十多个小时了。

  邱镇对面坐着位年轻的公安,旁边是李闵。

  公安说,“失踪者的人际关系真的只有这些了吗?你们要不要再想想。”

  李闵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些。”

  邱镇脸色发青,嘴唇上有着斑斑血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公安心里也想着多半是找不回来了,这种案子他处理的太多了。

  他说,“你先回去吧,等我们有消息了,再去通知你们。”

  “等等。”邱镇像是在沙漠跋涉几天几夜一样,他抬着微髅的眼睛看向公安“帮我查个人,B城人,叫郑楼。”

  公安眉头一皱“这人和失踪者什么关系?”

  李闵倒是有了不好的预感,直直看向邱镇。

  只听邱镇说,“我和阮援形影不离,他所有的人际关系我都清楚,唯有这个郑楼,我们坐火车遇到他一回,我不认识他,小援只是听过他这号人,可他却对小援有敌意,小援下车和我讲了这人的姓名和哪里人。”

  “你们不怎么认识他?他却认识失踪者?”

  “我有个事情要说。”李闵忽然开腔,“我认识郑楼,他是B城人,家世不错,与我们村的韩知青交朋友。”

  他迟疑一下,“前些日子我们村里有个人叫阮二军他被人打残了,现在还在卫生院救治,他就是被郑楼派人打的。”

  “这个郑楼为什么伤人?”

  李闵犹豫道,“这事我也是听别人传的,阮二军试图酒后强迫韩知青,郑楼一怒之下打伤了他。”

  这就是另一个案子了,公安不解“那这和失踪者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失踪者是目击证人?”

  邱镇说,“他不是,那个时候我们在上城。”

  “阮援来问过我这事,他家与阮家关系并不融洽,他就是小孩子性格感兴趣而已”李闵叹气,“而且有些事情没有证据,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郑楼做的,告诉他不要出去乱说。”

  “不是这事。”邱镇笃定,“我们遇到郑楼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而这事发生在近期,假设绑架的是郑楼,他们之间肯定会有别的事情。”

  阮援曾经告诉过他郑楼打了猴子,其余的事没有告诉他,不过如果这真的是郑楼,那就很有可能是他们找不到猴子所以抓了阮援。

  不过这件事牵扯太多,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又说,“去找韩春晓,看看她在不在,她是最熟悉郑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