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卡和发套将柜台占得满满的, 小兽人踮起脚双手扒着柜台,褐色的双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 伸出的手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收了回去, 他仰起头双眼发亮的看着孟允舒。

  “你想要哪一个?”孟允舒杏眸里噙着笑意,饶有兴趣的问他。

  “都要。”小兽人歪着头,仔细思考一番, 大声的说。

  孟允舒没想到他的胃口那么大, 眼前的小兽人看起来不过是十岁,人小口气却不小。

  “当真?”孟允舒正色问,拿起一个鲤鱼发卡打量着,发卡这般漂亮, 要不是这个不能出现在古代, 他都想拿给喻知宁了。

  小兽人严肃的点了点头, 一本正经的说:“真的。”

  “你就要说怎么卖?”一直踮着脚沾着会很累, 小兽人放下自己的脚, 站稳以后一字一句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生怕孟允舒说出来的价格是他凑不齐的。

  孟允舒放下手里的发卡, 垂眸对上他严肃的表情, 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 心道原始世界的小兽人都喜欢古装老成吗?

  心里是这般想着,他还是给小兽人说了价格,本以为他听到昂贵的价格会退却,没曾想小兽人双手握成拳, 眼神坚定, “我要。”

  见他如此执著, 孟允舒好心的和他说明了如何在小卖部里购买商品, 得了方法的小兽人临走前和他说:“你记得将发卡给我留下来,我明日再来取。”

  话落,不给孟允舒反应的机会,一眨眼的功夫化成了海鸥,扑闪着翅膀从小卖部里急匆匆的离开了,肉眼可见他的着急。

  原来是海鸥啊。

  既然答应了小兽人,孟允舒自然信守承诺将发卡和发套放进了仓库里面,等着小兽人民航日再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从小卖部离开了。

  ——

  刚回到卧房坐下休息一会儿,思及自己放在仓库里的桂花和桃花,孟允舒靠着炕头,怀里抱着一个软软的抱枕,抱枕外层的布是由麻和棉线织成的,抱在怀里很舒服,当然,更好一点的还有绸缎的。

  都是宴栩送来的,绸缎的他并没有收,只留下来了棉麻的和棉布的,棉麻的放在了正屋,至于棉布的则是放在了喻知宁的房间,当然还有给喻知宁的锦鲤玩偶,自从有了锦鲤玩偶,喻知宁每晚睡觉都要抱着。

  不管是玩偶还是抱枕都是打算在清舒楼出售的小玩意。

  有些抱枕上还绣着各种各种的动物和花,有逼真一点的,也有那种蠢萌蠢萌的。

  正巧门外传来喻辰的声音,孟允舒便将怀里的抱枕随意的扔在了炕上,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起身去开了门。

  “怎么了?”

  喻辰微微垂眼,视线放在门槛上,不卑不亢的回答:“宴主君请您去一趟苏府,已经派人在门外等着了。”

  “知道了。”孟允舒关上门,走了一截路停下来和跟在他身后的喻辰说:“待会有人送桂花和桃花,你让喻北等会做成精油,然后送到香皂厂里。”

  “是。”

  吩咐完了事情,孟允舒便坐上了去苏府的马车,期间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孟允舒抬手让马车停下来稍等他一会儿。

  “那日图。”正在门口和伙伴说话的人正是从漠北城赶来的那日图,他身后还跟着好几辆马车,板车上放着满满当当的货物,听见熟悉的声音,那日图转身正好瞧见孟允舒从车上下来。

  第一次在小卖部以外的地方见到孟允舒,那日图很是惊奇,“孟老板。”

  “你怎的来的这么早?”孟允舒边走边和他往客栈里走,趁着没人注意,他悄声和那日图说:“帮我个忙。”

  “阿爸让我提早出发。”

  那日图闻言引着他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孟允舒将好几个麻袋的花变了出来,注意到那日图微微诧异的眼神,孟允舒示意他出去说。

  两人进去的时间很短,基本上没人发现。

  一边下楼孟允舒一边和那日图说着毛线送到的地方以及那几袋花要送到的地方。

  “那日图,等明日下午,我带着我夫君和另外一位朋友来见你,到时候我们将契书签了。”就在要上马车的时候,孟允舒忽然转过头和他说。

  那日图点点头,“好。”

  目送着马车离开,那日图的伙伴凑到他的跟前,和叽里咕噜的交流着,他们说的是自己的话,是以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总要好奇的瞅上一眼,一瞧不是他们这边的人,说话又听不懂,带着口音,面貌上与他们也不同,更加好奇了。

  于是没多久,这个客栈的门口围了很多人,那日图见不对劲,紧忙和自己的伙伴说了一声,几个人扛着几个麻袋从楼上下来,随后赶着马车去了孟允舒说的那个宅子。

  孟老板和他说,等他将花送到以后,让府里一位叫做喻辰的哥儿与他一同去清舒楼,将毛线先放好,银钱方才在房间的时候已经给了大部分,还剩下一些孟允舒让他找喻辰拿,怕喻辰见他是陌生人不给,孟允舒还特意在客栈里要了一张纸写清了缘由。

  那日图拿着这张纸找喻辰,他绝对会给的。

  马车在苏府的门口停下,孟允舒刚掀开帘子弯腰从里面走出来,偏过头就见宴栩牵着喻知宁的手站在门口在等他。

  一看见他的身影,喻知宁当即挣脱开宴栩的手,从台阶下跑下来奔向孟允舒。

  见状,孟允舒赶紧从马车上下来,一把接住喻知宁,牵着他的手上了台阶。

  等他过来,宴栩低下头轻轻的捏了捏喻知宁肉乎乎的脸,嗔怪道:“小没良心的,宴叔夫白疼你了。”

  喻知宁红着脸拉着孟允舒的胳膊挡在他的面前,露在外面的耳朵红的滴血,小声的反驳着:“阿宁喜欢宴叔夫,阿宁许久不见小叔父了,想他了。”

  听着他奶声奶气的话,宴栩也没了脾气,心里慰贴的紧。

  “方才来时我之前联系的商人送来毛线了,你可要去看看?”孟允舒压了压喻知宁头顶的呆毛,看着宴栩道。

  宴栩闻言当即点头,“要。”

  “现在毛线做成的玩偶只有五个,太少了。”宴栩说着就往外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毛线了,他相信他们的玩偶和抱枕一定会卖上一个好价钱,还有孟允舒说的萌萌的荷包。

  落在他身后的孟允舒见此禁不住笑了笑,走了几步的宴栩的见孟允舒还没有跟上来,转过身向他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就往车上走。

  等他们坐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走动了起来,穿过住宅区和主街,一直到了清舒楼。

  旁边的店一直看着这家店装修,里面有人走动着,却始终不见这家店开张。

  能开在主街上的店大多都是有一些门路的,他们早都摸清了这家即将开张的店背后靠的是知府大人,再仔细打听一番,得到他们卖的商品与自己的买卖不冲突,便放下了心。

  这时知府的马车停了下来,得了消息的店主走出来站在自家的门口,正巧看见知府的夫郎先从上面下来,紧接是另外一位夫郎,手里还牵着一位小哥儿。

  做生意的眼力和记忆力都好,是以即便许久不见孟允舒,他们也一眼认出来这位夫郎是这家店的主人。

  看着知府的夫郎和他进去,店里的门在他们进去后给啪的一声关上了,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什么也没看出来的各个店老板又回了自家的店。

  清舒楼在被改造以后将前面的地方隔成了四块地方,洗发膏、香皂是一边,玩偶等是一边,后面隔出来的是绣娘工作的地方,中间靠窗的位置还放着几张桌子和椅子,都是给来店里的客人坐的。

  二楼的隔间放的是沙发和茶几,分成了两个区域,是给VIP客户准备的,其中还有定制的成衣图纸和玩偶图纸。

  做成衣只是其次的,主要做的还是玩偶等一些小玩意的生意,且成衣他们并不轻易做,只有在楼里消费要一定银子之后才有机会选择成衣制定,布料他们也不提供,需要客人自备,他们只收取一个加工和制衣的钱。

  一行人走进去的时候绣娘正在忙着赶制抱枕上的图案和织玩偶外面的那层布料。

  隔间是分开的,刺绣和织衣是不在一起的,后院另起了一间房是给最后组装玩偶和抱枕等玩意的工人准备的。

  即便签订了契书,孟允舒和宴栩商量之后还是将他们分开了。

  见宴栩在后院里找着给他们送货的商人,孟允舒哭笑不得说:“那日图还没来呢。”

  宴栩丧气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闷闷的支着头看他,“还没来啊。”

  孟允舒颔首,洗墨端着泡好的花茶走过来给他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虽然跟在宴栩的身后看过玩偶的制作方法,可他还是好奇的紧,正好喻知宁也要看,洗墨便牵着手带着他去看了。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孟允舒轻抿一口茶,看向对面的宴栩:“栩栩,你可知晓府城哪个书院适合哥儿读书?”

  宴栩眼睛微微眯起来,惊讶的问:“你要送阿宁去读书?”

  “嗯,在考虑。”

  宴栩来了精神,坐直道:“阿宁还小。”

  他一副护着的语气让孟允舒无奈起来,开口正要说,大门被人敲响,传来喻辰的声音。

  来了。

  听到敲门声, 宴栩双眼一亮,问:“是他们来了?”

  孟允舒点了点头说是。

  侍从开了门, 喻辰跨过门槛, 将大门打开,示意外面的那日图将货物都搬进去。

  直到走进院子里,喻辰才发现了孟允舒和宴栩的身影, 忙不迭的行礼道:“主君, 宴主君。”

  孟允舒颔首,朝跟在他身后的那日图点头示意。

  宴栩看了眼那日图,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将他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他们身上的衣服与自己穿的不同, 多看了几眼。

  目送着他们去了库房, 宴栩恹恹的趴在桌面上, 闷闷的说道:“你怎么没和我说供货的游牧民族啊?”

  “怎么?”孟允舒不解的看向他, 目露疑惑, 以为是宴栩不喜欢他们,没曾想他的话让孟允舒一时哭笑不得。

  宴栩偏过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他说:“听阿娘说他们的奶茶和奶酒可好喝了。”

  听着他的话, 孟允舒轻笑, 调侃的说:“你和阿宁一样, 都嘴馋。”

  对于他的评价宴栩只是撇撇嘴,接着骄傲的应了下来。

  喜欢吃并不是一件坏事,他阿娘说了,能吃是福。

  见他眉眼间还有些失落, 孟允舒支着头看他:“真的想喝奶茶?”

  “真的。”

  宴栩并不是蠢笨之人, 听到他说的话, 陡然坐直了身体,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期待的问:“你会做?”

  孟允舒对上他期颐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猫儿一样,禁不住上手摸了一把他的脸颊,“当然。”

  有了他肯定的回答,宴栩也不纠结他摸了自己的脸,占了自己的便宜,当即从凳子上坐起来,凑到他的跟前。

  讨好的说:“好阿允,你就给我做一碗奶茶好不好?”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轻轻的装着孟允舒的肩膀,时不时还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可见他是最习惯撒娇了。

  孟允舒自然是受不住,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苦恼的说:“做奶茶要牛奶和茶叶,还有红糖,后面两个好说,可牛奶却没地方找。”

  宴栩闻言丧气的垂头,闷闷不乐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双手把玩着手边的茶杯。

  另一边那日图和喻辰从库房里出来,正巧碰上了喻知宁和洗墨。

  喻知宁从未见过他,那日图生的粗犷,又蓄着胡子,身上的气息让喻知宁默默的抓紧了洗墨的手,偷偷摸摸的打量了他一眼,在那日图看过来时小脸一僵,害怕的打了一个哆嗦,又很快的松开洗墨的手跑到了孟允舒的身边,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

  竖起的耳朵听到孟允舒的笑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又往孟允舒的怀里躲,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往旁边悄悄的挪了挪,露出来半个眼睛看着那日图。

  “孟老板。”那日图在孟允舒的示意下坐了下来,洗墨给他倒了一杯水站在宴栩的身后,宴栩早在看到外人时坐直了身体,端着他主君的样子。

  喻辰也站在了孟允舒的身后,静静的听着几人的谈话。

  “这是清舒楼的另外一个老板,你叫他宴老板即可。”等他坐下来后,孟允舒指着他对面的宴栩介绍道。

  边说着他的手一边安抚的轻轻拍着喻知宁的背,往常他瞧着喻知宁的胆子挺大的,怎的到了今日见到那日图却胆小的好像是兔子一样。

  宴栩闻言架子端的更正了,神色严肃的回望着那日图。

  那日图见了,当即开口:“宴老板,我是那日图,给清舒楼提供毛线的。”

  听着他的话,宴栩紧忙正了神色,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在庭院之中蔓延着。

  就连站在他们身后的喻辰和洗墨也觉得这个氛围不对劲,最后还是孟允舒怀里的喻知宁肚子叫了一声那缓解了这个气氛。

  那日图顺势提出了告辞,作为合作伙伴又认识那日图许久的孟允舒自然要起身去送一送他,宴栩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捶了捶自己紧绷的身体,他瘫着身子又软软的坐了回去。

  身后的洗墨瞧见了,忙不迭的伸手给他揉着肩膀,宴栩舒服的趴在桌面上,冲着坐在凳子上的喻知宁眨了眨眼,伸手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颊,软着声音问:“阿宁想吃什么?”

  喻知宁默默往后躲了一下,佯装不经意间躲开他的手,摇着头道:“阿宁不知道。”

  “去吃烤鸭好不好?”想起许久没有吃烤鸭,现如今提起来这两个字,宴栩的嘴里不由得分泌起了唾液,鼻尖仿佛都是烤鸭的香味,“宴叔夫和你说,烤鸭可好吃了,配上他家独有的酱汁,再用春卷卷上配菜,一口吃进嘴里,那滋味别提多好吃了。”

  “入口咸香,鸭肉又带着淡淡的焦味,配菜吃起来脆脆的……”

  听着他的形容,喻知宁禁不住舔了舔嘴唇,双眼微微发亮,肉乎乎的小手握成拳头放在桌面上,掷地有声的说:“吃烤鸭。”

  话落,他的肚子再次应景的叫了一声。

  送人回来的孟允舒正巧听到他那坚定的三个字,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问:“想吃烤鸭?”

  “行,今天就吃烤鸭。”孟允舒说完又瞥了一眼目露期待又在听到他的话后和喻知宁高兴的击掌的宴栩,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这么大了,还好小孩子一样。

  既然决定了吃什么,一行人起身去了烤鸭楼。

  烤鸭楼距离清舒楼并不远,因此他们并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过去。

  还没有走近,空气中就飘来浓浓的烤鸭味,引得几人不得不耸动着鼻子往前走,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宴栩是烤鸭楼里的常客,刚跨过门槛,掌柜的就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殷勤的带着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语气熟稔的说:“我今日瞧着从窗外飞进来几只喜鹊,站在屋檐底下叽叽喳喳的叫着,感情它们早知宴主君今日要来,早早的过来报喜了。”

  他一番话虽说是拍马屁,谁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喜鹊飞进来,可还是听得宴栩心情乐呵,嘴角的笑意都抑制不住,骄矜的微微抬起下巴,“上两只烤鸭,再来五碗酒酿小丸子。”

  和他走在一起的孟允舒忍不住多看了这位掌柜几眼,谄媚又不让人觉得厌恶,拿捏的距离恰到好处,明明他和阿宁的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只是纯棉的,和宴栩身上的差了不知道多少,可那位掌柜对他他们却和宴栩没有差别,可能也是看在宴栩的面子上。

  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人才,要是他自己也爱听这种奉承的话,要是他的店里有这样的人仔细想来也不错。

  直到坐进了二楼宴栩常去的包间,孟允舒才回过神来。

  跟在掌柜身后的店小二已经自觉的给他们倒起来了花茶。

  等他出去以后,孟允舒撑着头好整以暇的望着对面的宴栩,“看不出来,栩栩你是这里的常客?”

  宴栩不好意思的拂了下自己鬓角的头发,解释道:“我没别的嗜好,就喜欢吃,初来渭平府听说他家的烤鸭好吃,便起了心思,和苏慎来吃了几次,后来,他衙门事多,大多都是我带着洗墨来的,这一来二去,可不就成了常客。”

  “想要喝奶茶让你的好夫君找找有没有下崽的奶牛,好买一些牛奶回来,带到我家里,给你做。”

  和他相处那么久了,孟允舒自是知道他对于吃这方面有多么的执著和苛求。

  “好。”宴栩点头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的爽快,孟允舒轻笑了一声,“咱们马上就要开张了,可店里却还缺一个掌柜。”

  他说的是实话,清舒楼的洗发膏和香皂生意他是打算自己看着的,再将喻辰培养出来接受掌柜,而他和宴栩的生意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经他一提,宴栩也叹了口气,见孟允舒一副老神在的样子,他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孟允舒挑眉问:“想不想自己做?”

  “自己做?”宴栩震惊的睁圆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显然他没有料到孟允舒的法子竟然会是这样?

  这与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他阿娘也有自己的铺子,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阿娘去铺子里做掌柜,不仅如此,长安城里哪个主君和夫人没有铺子,可他们却只是每个月差一次账,其余的概不理会。

  而孟允舒现如今和他说自己做掌柜,委实对他的冲击有些大。

  半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孟允舒察觉到洗墨责备的眼神并不恼,而是和宴栩说:“你回家仔细考虑一番,距离我们开张还有几日,你还有时间,再说,我说的做掌柜并不是让你像烤鸭楼里的掌柜那样,而是坐在幕后,前面的事情就算你想插手也困难。”

  宴栩闻言,定定的看了他几眼,垂眸盯着桌布上的花纹,仔细思索一番后,才抬起头和孟允舒说:“我、我想好了自会遣人告知你。”

  孟允舒颔首微笑,他提这个建议也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想着让宴栩当场答应他,只是想到了远在沧南村的张谷雨,再联想到了陆儒安做的努力,他一时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他在牙行已经见到过许多被家里人发卖的妇人或者夫郎,就连舒哥儿本人也是他的大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挣一个好前程给卖掉的,他并没有想要改变现如今的社会现状,只是想要妇人和夫郎或者是女子和哥儿能立起来一点,不再依附于他人,让他们明白自己也能撑起一片天。

  吃完烤鸭,在要分别的时候,孟允舒摸着喻知宁的头,笑着和身边的宴栩说:“阿宁说等他长大了要当小夫子。”

  宴栩望着坐在孟允舒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睡觉的喻知宁,看到他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唇,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一眼便瞧出他应当是做了美梦,才四岁的小人,心里却惦记着长大了要做夫子。

  思及此,宴栩满脸复杂,欲言又止的看着孟允舒,可孟允舒的下一句话让他当场定住了。

  “阿宁去岁在家里跟我学了《千字文》,也因一个玩笑,他竟当起了小夫子,教会了村里的小孩子《千字文》,当了一个月的小夫子。”

  宴栩听出他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着,一个小小的稚儿都能当小夫子,而他……

  下了马车,宴栩站在自家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陷入沉思。

  宴栩垂眸扣着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头,解释:“今日你不在,我问阿宁识字吗?他当场念出了《千字文》,还讲的头头是道,说话时不知觉的双手背在身后,小脸板着,那副样子当真像极了家里的夫子,由此可见,允舒的话大抵是真的。”

  闻此洗墨才知还有这一件事,于是沉默下来,等跟着宴栩回到了正屋,他端来一杯茶,问:“主君要去做掌柜吗?”

  宴栩放下手里的书,眼神露出迷茫,好半晌只听他幽幽的叹口气,“我和夫君商量商量。”

  ——

  这边回到家的孟允舒安顿好睡着的喻知宁,起身出了卧房,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看到喻辰拿着喻北做的精油要外出走,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孟允舒叫住了他。

  “喻辰,你以后跟在我身后去清舒楼。”

  喻辰略微思索,想起今日孟允舒和宴栩说的话,当即明白过来,受宠若惊的向孟允舒道谢。

  他的眼神有诧异、有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欣喜若狂和坚定。

  注视着他远去的身影,孟允舒心道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傍晚起了风,孟允舒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眯起眼睛想着待在工厂的喻锦淮,不知他吃晚食了没有?住的地方可收拾出来了?也不知工厂开工顺利吗?

  倏地孟允舒低低的笑了起来,也不过分开几个时辰,自己竟然想念起了喻锦淮,果然,习惯真的很可怕,但他却不怕反而喜欢这种习惯。

  正要起身去看看喻知宁,脑海里陡然传来风铃的声音,伴随在其中的还有自己熟悉的声音。

  ——

  孟允舒进了书房,吩咐不让人打搅他,自己则是趁机进了小卖部。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已经等了好久了。”他刚进去,来人抱怨的说。

  孟允舒挑了挑眉,轻笑着不语的望着他,直将来人看的羞恼的瞪着他,又迅速的低下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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