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家。

  夜深人静, 堂屋里狼狗的爪子在卧房的门板上发出抓挠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刺耳, 喻锦淮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呵斥了它们一声, 还特意撑起身子往睡在另一头的喻知宁瞅了一眼,见他睡的香甜,还打着小呼噜, 见状, 喻锦淮松了一口气。

  喻锦淮呵斥几声见没有用, 便穿上衣服下了炕, 摸黑点燃了油灯, 左手拿着油灯, 右手打开门,豆大的油灯照亮了一块地方,在他出来的那一瞬间挠门的大黑霎时跑到了门口, 对着他叫了几声, 又朝着门外叫了几声。

  喻锦淮在堂屋里逡巡一遍, 没找到大青的身影,听着大黑着急的犬吠声,又联想到大青不在,脑海中灵光一闪, 出事了, 立即跟在大黑的身后往外走。

  他在门口犹豫的瞬间, 大黑等不及的跑过来咬着他的衣角把他往外拉。

  跟着大黑的脚步推开堂屋的门掀开门帘, 刚出去,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他颤了颤,刺骨的冷风从他的外面直往他的衣服里钻,仿佛吹进了骨头里,冰冷刺骨,没多久,不仅脸被吹得僵硬,握着油灯的手都变得僵硬起来。

  夜空中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明亮的月光将整个院子都照的白晃晃的,像是下了一层霜似的。

  喻锦淮裹紧身上的衣服,看到大黑去了后院,很快它的身影消失在墙角,紧接着又响起了狗叫声,他仔细辨认,是大青的声音。

  想起家里的鸡,以为又是黄鼠狼来偷鸡了,顺手拿过一个棍子脚步匆忙的去了后院。

  可谁知黄鼠狼没发现,倒是看见了大青趴在墙角,它的底下似乎还藏着一个人,尾巴底下露出来一双脚。

  喻锦淮望着熟悉的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手里的棍子不知何时被松开了,在地面上滚动了一会儿最终被一堵墙给挡住了。

  急忙跑过去,大青竖起的耳朵动了动,转过头看他,抬了抬自己的头,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汪呜——”

  见他来了,大青起身站在一旁抖了抖身上的毛,一旁的大黑凑上来脑袋蹭了蹭它的下巴。

  大青起身以后,露出家它藏在底下的人。

  是穿着一件薄袄坐在地面上靠着墙的孟允舒,他的头发微微拢起扎住,面色青白,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闭着眼睛的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

  喻锦淮蹲下身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手,冰冷的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连忙放下手里的油灯,双手抱起他。

  即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由孟允舒身上传来的冷意,可见他坐着这里已经有很长呢时间了。

  喻锦淮的心被高高的提起,像是有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生疼。

  月光亮如灯,照亮了前方的路,了喻锦淮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的光。

  他弯下腰拿起放在地面上的油灯,大步往屋里走,通人性的大青早早的跑过去叼住门帘让他进去。

  “大黑,去叫明大夫。”

  他话音刚落,站在院子里的大黑撒腿跑到后院,后院的墙上专门给两只狗留出来一个洞,方便它们出去去大青山玩。

  大黑从狗洞里跑出去,直直的奔向明大夫的家里。

  回到卧房的喻锦淮把手里的油灯随手放在桌子上,抱着孟允舒走到床边把他放下来,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喻知宁了。

  给孟允舒盖好被子,他又急匆匆的起身打了一盆热水,幸好他们家里有泥炉,上面的水一直有火蛇舔着陶罐。

  端着水来到卧房,喻锦淮把布巾浸入到热水里,在里面摆了几下,拿起来拧成半干,抓起孟允舒的手,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着。

  掌心的手指动了几下,喻锦淮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双手搓了搓孟允舒的手,直到手变得温热,他又换了另一个。

  抓起孟允舒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喻锦淮的双眸定定的望着躺在被窝里不省人事的孟允舒,阿允,你不会有事的。

  没一会儿,大门被人敲响,堂屋里的大青也呼应着外面的大黑犬吠了起来。

  紧接着村子里的狗都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喻家大门「咚咚咚」的声音惊醒了喻锦淮,他快步掀开帘子去开门,堂屋里的大青也跟在他的身后,尾巴高高的竖起,小幅度的轻晃着。

  喻锦淮打开门,门口的明大夫背着他的医药箱,头发简单的用发绳扎起来,额角的发丝松松的垂在脸庞,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脚上的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颜色,由此可见他起的有多着急。

  大黑见门开了一半,缩着身体从门和喻锦淮腿边的缝隙给钻了进去,一进去它就和大青一左一右像是门神站在喻锦淮的旁边。

  气喘吁吁的明大夫拍着自己的胸脯,左手护着自己的医药箱,又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说:“淮小子,怎么了?可是谁生病了?”

  不等他说完,喻锦淮便拉着他进来,随手把门关上,拉着他直往卧房里走。

  “唉,你就不能等老头子把话说完。”自称老头子的他也就是中年男人的年纪,只不过总喜欢称呼自己为老头子。

  喻锦淮不语,带着他进了卧房,一进去不用喻锦淮多言,明大夫直直的奔向唯一躺在炕上的孟允舒。

  “小叔叔。”喻知宁跑到炕边,抱住坐在上边的喻锦淮的脖子,方才在喻锦淮出去开门的时候他就被吵醒了,他一起身发觉卧房里除了他只有陷入昏迷的孟允舒,吓的他立刻从自己的被窝里爬起来,跑到孟允舒的身边,怎么叫都不见孟允舒醒来。

  即便喻锦淮的大部分心神都在孟允舒的身上,但他还是分出一些在喻知宁的身上,察觉到喻知宁的身体在颤抖,紧忙把他抱紧,大掌带着安抚的意味拍着他的背。

  在他的动作抚慰下,喻知宁渐渐平静下来,但还是有些不安。

  明大夫看完后,从医药箱里掏出来自己的银针,给孟允舒扎了几针后,摸着自己的刚蓄起来的胡子,说:“寒体入体,要慢慢将养着。”

  喻锦淮追问:“阿允什么时候能醒?”

  “快则明晚,慢则需两日。”

  明大夫心虚的转了转眼睛,他只能看出来孟允舒寒气入体,受了冷,至于醒不过来的原因他是看不出来。

  和他认识了这么久,喻锦淮自是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想着孟允舒是去小卖部才导致这个的结果,是以他颔首点头。

  送走了明大夫,又从他家取了药,喻锦淮踩着月光大步往家里走。

  此时的他只觉得位面小卖部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个祸害,并不是机遇。

  路上他想了许多,在踏进家门的一刹那把全部的心思都压在了心底。

  趴在屋檐底下的大青见他回来,尾巴在地面上晃了晃,接着起身钻回了堂屋。

  拿着药炉喻锦淮进了堂屋,随手把药放在堂屋的桌面上,取下泥炉上的陶罐,把药炉放了上去,往里面倒了水,再拆开药包把草药倒了进去。

  架好了火,他起身进了卧房。

  炕上,喻知宁趴在自己的被窝里,眼巴巴的瞅着昏睡的孟允舒,一双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听见喻锦淮的脚步声,小兔子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仰起头端详着他的面容。

  吸了吸鼻子,朝他张开双手,声音沙哑:“小叔叔,抱。”

  喻锦淮走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害怕他着凉,又找出孟允舒的厚棉衣套在他的身上。

  “阿宁,别怕。”喻锦淮贴了贴他的脸,“小叔父很快就醒过来了。”

  他的话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喻知宁。

  ——

  小卖部里,孟允舒想尽了任何办法都出不去,心里担心着喻锦淮和喻知宁,他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感觉到疼痛才松开自己的牙齿。

  再一次,他强制的冲向来时的门,抱着必胜的决心,无论如何,他今日一定要出去。

  在感觉自己穿过一层透明薄膜的时候,孟允舒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晃的他的眼睛睁不开,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一直往前走,直到撞上了一堵墙。

  强烈的撞击感让他不得不睁开双眼,先是睁开一条小缝,发现眼前是温和的黄光他松了一口气。

  “怎么还在?”孟允舒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失落的蹲下身子,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地面。

  蹲了一会儿,孟允舒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没多久,农场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但他的人确确实实是在农场里的。

  孟允舒惊慌失措的抬起自己的双手,眼瞅着自己的双手逐渐消失,他不由得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差点就要大喊出来。

  就在他想要呼叫系统时一则消息出现在的身边,蓝色的光芒在他的身边跳跃,像是在引诱着他打开这个信封。

  在失神的一霎那,他仿佛看见自己靠在喻家后院的墙上,大青发现他后把他藏在自己的身体上,给自己保暖,又看见跟着大黑过来的喻锦淮。

  【嘀——警告警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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