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迟迟来到殷子渊的房间,发现他们都在等自己吃饭。

  她赶紧走过去:“娘,你们怎么不吃啊?快吃吧,不用等我。”

  “你做的饭菜,哪有不等你就自己吃的道理。”

  宋氏过去把她拉过来,殷青生搬来椅子让她坐。

  宣迟迟看到那位置紧挨着殷子渊,嘴角抽了抽。

  “这儿地方太窄了,要不我去厨房吃……”

  “娘亲!”她还没说完,殷雎安就过来抱住她大腿,用力把她往殷子渊那里推。

  “娘亲吃饭!”

  宣迟迟不好推脱,只好硬着头皮坐在殷子渊旁边。

  殷雎安特别开心,他坐在宣迟迟和殷子渊中间,兴奋地拍手手:“爹爹和娘亲终于可以一起吃饭了!”

  殷子渊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宋氏把桌子搬到了床边。

  他此时背靠床,眉眼含笑看着殷雎安的模样。

  这孩子已经很久没那么开心了。

  宋氏也笑道:“瞧这孩子开心的,以后这样一起吃饭的日子多的是。”

  宣迟迟笑得十分勉强。

  她知道宋氏让她坐在殷子渊身边是想让她帮他夹菜什么的,增进感情。

  可问题是,她现在手疼得筷子拿不起来。

  她只能左手端着碗一个劲儿地喝汤。

  殷子渊心细,发现了她的异常,他放下碗问她:“你的手没事吧?”

  宣迟迟心口不一:“没事。”

  殷子渊说:“娘都跟我说了,是我没用,如今这副样子躺在床上,什么忙都帮不了你。”

  宣迟迟努力挤出一个笑:“不要紧。”

  正说着,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摸上她的手腕。

  宣迟迟浑身僵硬,差点一个巴掌呼过去。

  冷静冷静,他现在是你男人。

  要是再打残废了苦的是自己。

  见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发怒的迹象。

  殷子渊放下心,皱眉打量道:“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外面下很大的雨,他们住的又偏僻,再加上是晚上时间,根本不好找大夫。

  殷子渊对宣迟迟是心有怨气,但醒来后又听宋氏说种种事情,连向来不喜欢她的殷云筝都在他面前说了好话,所以他才放下心底的怨气。

  不管她现在做这些事情是不是心怀愧疚,她能留下来,善待安安,他就满足了。

  宣迟迟把手抽回来。“不要紧,我不疼。”

  殷子渊沉默地看她神色。

  他醒来后怎么感觉她变了好多。

  是错觉吗?

  还是她故意做这个样子,然后等他们离不开她再突然消失?

  之前宣迟迟有好几次要走,殷子渊是放低身段了去劝。

  他还是不太相信一直执着想离开的她会突然留下来。

  饭桌上的突然沉默,让宋氏和殷青生不由得看向小两口。

  宣迟迟觉得好尴尬。

  为嘛殷子渊突然不说话了,还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看那么久,让她感觉他在看一个只会喝水的小王八。

  宣迟迟不敢看过去,只能低头喝汤。

  “娘亲娘亲。”

  殷雎安摇了摇她的手,然后举起自己的小勺:“娘亲吃肉肉。”

  宣迟迟依言低下头来吃掉,然后笑着说:“谢谢安安。”

  她刚咽下嘴里的肉,另一块又送到嘴边。

  她抬头,看向殷子渊。

  殷子渊显然也有些不自在,但他没怎么表现出来。

  “看你吃的香,定是饿了,你的手受伤了不方便,我夹给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的香了?

  宣迟迟想不明白他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

  但转念一想,他们现在是夫妻,夹个菜很正常。

  宣迟迟头冒青烟,告诉自己要努力学会微笑。

  “谢谢……”

  救命,她叫不出那个称呼。

  殷子渊看出她的不自在,就将肉塞进她嘴里,然后拿起碗低头刨饭。

  宋氏与殷青生俱是心照不宣的一笑,偏是殷雎安这孩子眼睛明亮,奶声说:“娘亲害羞了!”

  噗!

  宣迟迟差点被肉噎到。

  “小孩子别乱说话。”

  殷子渊对他说:“小孩子,食不言。”

  这顿饭宣迟迟吃的艰难,好不容易吃完了,宋氏对她说:“云筝刚跟我说要跟小桃姑娘一起睡,我屋里小,今晚你就跟二郎一起睡吧。”

  宣迟迟脸色一变,“可是娘,那个、相公他还有腿伤,我睡觉不老实,怕会踢到他……”

  宋氏说:“没事,二郎耐踢。”

  殷子渊与宣迟迟:“……”

  殷雎安过来抱她大腿:“我也要跟娘亲一起睡。”

  宣迟迟没办法躲避要跟殷子渊同床共枕的事情,她看着殷雎安,想着要是带上安安的话,让他睡中间,场面也许没那么尴尬。

  她正要开口说好,殷子渊却说:“安安,你今晚跟阿嬷睡。”

  宣迟迟:?

  殷子渊说:“你娘亲的手受了伤,我怕你睡觉会闹,压到她的手。”

  宋氏一想也觉得有理,她抱起殷雎安:“好,那安安今晚跟阿嬷睡。”

  殷雎安不愿意,当下就哭了。

  “我不要,我要娘亲!”

  宣迟迟想着说没事,想把孩子抱过来哄哄,宋氏拍拍孩子后背说不打扰他们小两口休息就出去了。

  “……”

  空气一下子寂静了。

  殷子渊靠在床边,他说:“我今晚不睡,你放心。”

  宣迟迟:?

  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他解释:“我睡了很久,目前不困。”

  意思是说,他坐在床边看书,让她安心在床上睡觉?

  那他不是偏头就看到她睡觉的样子了吗?

  这就好像有个人盯着你睡觉一样,好奇怪。

  但是现在家里的房间没有了,她没有别的选择。

  宣迟迟只好去翻出一张薄被褥来。

  她抱着被褥对他说:“你要是碰我,被我打了后果自负。”

  殷子渊:“……”

  他盯着她那肿如猪蹄的手,意味不说自明。

  宣迟迟注意到他的目光,别头哼了一声。

  她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避过他的伤腿爬上了床。

  床不大,刚好他俩各占一边。

  宣迟迟使劲往里边挪,争取不碰到他。

  外面雷声滚滚,还下着大雨,雨点打在瓦片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听着这声音,宣迟迟还真有些困了。

  雨天睡觉最舒服了。

  宣迟迟摘下发簪,头发散落下来。

  一头乌黑的头发柔柔顺顺的垂落下来,她晃了晃头,揉了揉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

  她长得本来就好看,没有往日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此刻披散着头发,倒有点乖乖巧巧的感觉。

  殷子渊的目光忽然柔软了。

  宣迟迟转着发簪,这玩意不好放枕头底下。

  要是她习惯反射当成刀误伤了殷子渊,那就难办了。

  她正愁发簪要放在哪里时,视线里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给我吧。”

  宣迟迟迟疑了一会儿,才把发簪放到他手中。

  她的指尖在他手心划过,微微有些痒。

  殷子渊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再看她时,她已经朝着另一边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