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婳站在内殿里，她低着头，没有看坐在自己面前的融雪。
“锦婳，今天晚宴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昭王到了现在，还是会主动对苏沉鱼关怀备至，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锦婳依旧没有抬头：“陛下用了六年的时间，都没有让失去记忆的昭王改变心意，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融雪心里有些憋屈：“为什么，他始终不会看到朕？”
“陛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锦婳看向融雪，“就算是您一直让昭王殿下戴着面具，也未必能瞒得了苏沉鱼。”
融雪对此毫不在意：“瞒不住又如何？只要杀了她，不就能永绝后患了吗？”
锦婳觉得融雪疯了，难道她以为自己能杀了苏沉鱼？
“陛下，您在我体内种下离蛊，强留昭王在南越六年，已经是逆天而行，若是如此执着下去，只怕对南越国运有损。”
“锦婳！”融雪怒斥，“你别忘了，你也是南越的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个昭王而已，怎么能够谈得上是逆天而行，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年你们将朕从西夏带回来的事情，朕还没有找你们算账，你别逼着朕杀了你们。”
这一刻，锦婳觉得融雪十分可悲：“陛下，我的心思你从一开始不就知道吗？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融雪没有回答，锦婳继续说道：“其实您从始至终想要得到的是我们的认可，但您做的事情如何让我们认可呢？”
“朕是南越的皇帝，为何需要你们的认可？”
“因为您心里清楚，当初先皇传位于您，并非是因为看重您，而是因为您是三个人中最合适的。”锦婳的目光中透着严肃，“陛下，您因为合适登上了皇位，那就做好先皇心中的这个合适之人，不要再生出什么妄念。”
融雪有些诧异，自己深藏于心底多年的秘密，为何锦婳会知道？
“这些事情，你跟谁透露过？”融雪眼中带上了狠意。
锦婳看着融雪，目光中透着淡淡的失望：“陛下，我是南越的臣民，自然是希望南越能够安定，这些话，我又怎么会跟其他人说呢？”
“锦婳，你是个聪明人，要学会谨言慎行！”
“不劳陛下费心提点。”锦婳行了一礼，“若是陛下无事，那微臣就告退了。”
看锦婳要走，融雪又问了一句：“当真没有其他的办法吗，能够让昭王爱上朕？”
“陛下，这世间万物都可以改变，唯有人心，无法改变！”说完这句话，锦婳就走出了内殿。
融雪有些失神地坐在了椅子上，有些头疼，手撑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芸嫣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内殿，见内殿里没有其他人，就走到了融雪身侧，伸出手为她轻轻地按着脑袋两侧的穴位。
听着脚步声，融雪就知道是芸嫣来了，也就没有睁眼，更没有阻止芸嫣的动作。
按了一会儿，融雪的头疼减轻了不少，这才开口询问：“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出宫吗？”
“臣妹这不是担心大皇姐吗？”芸嫣收回手，“大皇姐可舒服一些了？”
融雪点了点头，睁开眼看向芸嫣：“你坐吧，这么晚来找朕是有什么事情吗？”
芸嫣坐下之后，有些讨好地看着融雪：“大皇姐，既然您这么问了，那臣妹就实话实说了。闽南那一片本就危险，刁民丛生，您让二皇姐带着五千将士过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融雪目光锐利地扫过芸嫣：“怎么，你也来给琼霄鸣不平？”
听到这带着质问意义的话，芸嫣心中一凉，她想起了苏沉鱼的话，一切果真如苏沉鱼所言，融雪和琼霄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芸嫣换了个话头：“大皇姐，臣妹已经知道那个苏姑娘就是大渝的女帝了，您为什么要将她留在南越皇宫，万一被外头的那些大臣知道了，她们肯定又要抱怨了。”
往日里，芸嫣是从来不会关心朝堂之事的，但是今天晚上芸嫣却接连提了两件事，这让融雪心中生出了警惕之意：“你是从何得知苏姑娘的身份的？”
芸嫣没想到融雪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看着她这个样子，融雪冷笑着问道：“是不是琼霄告诉你的？她的本事不小，竟然能查到苏沉鱼的身份！”
芸嫣赔笑道：“大皇姐，您别多想，二皇姐也是关心南越。”
芸嫣这劝解的话听在融雪的耳朵里，变了个味道：“多想？朕在你的心里，只是一个会多想的人吗？朕才是南越的皇帝，不需要琼霄多此一举地关心南越。至于外头的那些大臣，她们还能翻了天不成，难道在你的眼里，朕已经无用到无法令朝臣臣服了吗？”br>
芸嫣被融雪说的话吓到了：“大皇姐，臣妹绝无此意。”
“芸嫣，这些年来，若非是朕护佑着你，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待在京城吗？”融雪提醒道，“你别以为手里有金甲军就可以对朕指手画脚，你没有这个本事。”
芸嫣觉得面前的融雪十分陌生：“大皇姐，你要不要先冷静一下？”
融雪指着殿门：“出去。”
芸嫣站起身，直接走了，关上殿门的那一刻，芸嫣心中十分委屈，她想要的，不过是她们姐妹三人都能够好好的，为什么大皇姐和二皇姐都变了呢？
锦婳回到圣女殿之后不久，看到菡萏回来了：“菡萏，你去见她了？”
菡萏自知瞒不过锦婳，她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看菡萏这垂头丧气的样子，锦婳问道：“苏姑娘这是恨上我了？”
菡萏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若是恨我们，奴婢心里也能过得去，苏姑娘心中有怨，但是她说，一直记得当年您带着重伤昏迷的陛下先回西夏的恩情，所以不会因为这件事伤害您。以后，也不想再见我们。”
锦婳的心被刺痛了：“菡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不知该如何说，因为我相信您一定有难言之隐。其实这世上的人，又有几个人能不自私呢？”菡萏努力地让自己笑出来，“您能够多为自己考虑，是我以前最想要看到的。”
锦婳拍了拍菡萏的肩膀：“菡萏，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
看着菡萏离开，锦婳在心中感叹了一句，为什么上苍没有给南越一个“苏沉鱼”呢？若是南越有她这样的君王，想必很多人，都会少受许多苦难。
随即，锦婳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是该做出选择了，希望她这次的选择，能够护得住想要护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