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亥时落锁,芳若手持风灼华的令牌,进出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芳若走进了风华殿,就看到风灼华斜躺在榻上,将从馨宁那里收回来的机关镯送到了风灼华面前:“公主,机关镯奴婢取回来了。”

  见风灼华没有反应,芳若多了一句嘴:“公主,您为何要维护凤仪公主,毕竟馨宁郡主才是咱们西夏之人。”

  风灼华抬起一只手,机关镯从芳若手中飞到了半空,随即,风灼华一挥袖,那机关镯便四分五裂地摔在了地上。

  芳若连忙跪下:“是奴婢多嘴了。”

  风灼华瞥了她一眼:“芳若,你在这宫里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什么样的人容易死吧?”

  那就是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的人!

  芳若抬起头看向了风灼华,她自打进宫就被年幼的风灼华挑选进了风华殿做事,明明是她身边待了有十年之久的人,芳若却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过风灼华这个人。

  似乎没有人,能够走进她的世界里,她总是高高在上,漠视着一切,即便是面对着赋予了她一切权力的西夏王,她也是这般冰冷冷的,在她的身上似乎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奴婢谨记公主教诲。”

  “下去吧。”

  ……

  很快便到了设宴的这一日,宴会是在晚上,但一大早苏沉鱼和百里言卿便要进宫面见西夏王,以及西夏的诸位官位。

  连世昭身为使臣,自然也是要进宫的,他特意换上了一身华服,想着自己穿上这么一身衣服,定能将百里言卿比下去。

  站在大堂中,连世昭整理着衣襟,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凤仪公主和驸马怎么还没有出来,这要是误了时辰可怎么办?”

  谭言希看着连世昭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心中满是讽刺之意,面上还是平静地回道:“这时辰尚早,想来也不用太着急。”

  “你懂什么?”连世昭斥责了一句,又遣人去催苏沉鱼。

  “连大人如此着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宫里是有什么人在等着你呢。”苏沉鱼和百里言卿从楼梯上缓步而下。看書喇

  连世昭下意识地往上看去,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苏沉鱼穿的是黑色搭配金丝梅花刺绣的装束,透着一种高贵而又端庄的气质,从上往下走的时候,就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一样,上位者的气息显而易见。

  走在苏沉鱼身侧的百里言卿,穿着同色系的男款装束,一头长发以银色的发冠束起,显得尤为凌厉。

  连世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潜意识里,他已经有些自惭形秽了。

  “连大人刚才不是很着急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走了?”

  看连世昭呆站在原地,徐嬷嬷忍不住催了一句,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急的也是他,现在不动的也是他。

  连世昭这才反应过来,苏沉鱼和百里言卿已经走出客栈了,他连忙跟了上去,正好看到苏沉鱼和百里言卿上了马车,他也想同乘一辆马车,却被徐嬷嬷拦下了:“连大人,你的马车在后面呢。”

  虽然都是一样的马车,但想到自己的马车在后面,连世昭就感觉有些掉面子。可在徐嬷嬷的注视下,连世昭还是爬上了自己的那辆马车。

  看着马车离开,徐嬷嬷一脸忧色,希望苏沉鱼和百里言卿这一次能平安顺利。

  银杏拍了拍徐嬷嬷:“嬷嬷,你看公主和驸马那架势,这哪里是去觐见西夏王,怕不是要痛打西夏一顿,您就别担心了,咱们公主是吃亏的人吗?”

  徐嬷嬷瞪了她一眼:“你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银杏笑了笑:“总而言之,嬷嬷你就别担心了。”

  从津宴楼到皇宫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车程,很快,马车就在宫门口停下了,苏沉鱼和百里言卿从马车中出来,李牧呈和李牧远也从马上下来了,连世昭则是站在几人身后,不像是个使臣,像是个侍从。

  守在门口的宫人立刻上前来迎接,领着苏沉鱼等人往宫里走去。

  整个过程中,苏沉鱼四人目不斜视,一路面无表情地跟着那宫人往前走着。

  那宫人原本还想着说几句话,但被几人的气势压迫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小腿肚子都在抖。心里不由地泛起了嘀咕,这苏沉鱼不像是为了贺寿而来,倒像是行丧的。

  勤政殿上,西夏王、以及诸位皇室宗亲和大臣都在等着大渝和南越的使者,听到宫人禀告大渝使臣到了,各个都站直了身子,等着看好戏。

  苏沉鱼几人走了进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站在大殿中间,抬手作揖:“见过西夏王。”

  西夏王看苏沉鱼没有跪下,有些不悦,开口问道:“这就是你们大渝的礼数?”

  西夏王并非善类,尤其是他开口质问别人时,会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逼迫感。

  在这样的压力下,苏沉鱼面色如常地抬头看向了西夏王:“请问西夏王,要我们有什么礼数?”

  西夏王没有回答,站在另一侧的三皇子风照林回道:“面见圣上,连跪礼都不行吗?”

  百里言卿看向风照林:“大渝并非是你们西夏的属国,为何要跪?”

  风照林没有答得上来,风怀略不怀好意地说了一句:“来者是客,客人不想跪,那便不用跪了。”

  这话说的,好像苏沉鱼等人有多么无礼一样。

  苏沉鱼打量了一眼风怀略:“想来这位就是大皇子,自入西夏以来听闻最多的便是大皇子的贤能之名,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一句话,便让西夏王眸色暗了几分,一位皇子被百姓称赞贤能,岂不是在讽刺他这个皇帝无能?

  风怀略没想到苏沉鱼竟然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心中叫苦:“都是些过夸之词,公主莫要信以为真。”

  “本公主信不信重要吗?”重要的是,西夏王会不会在意。

  再次被苏沉鱼怼了回来,风怀略只能笑着打圆场:“凤仪公主还真是喜欢说笑。”

  苏沉鱼没有再搭理风怀略,而是面向了西夏王:“西夏王,今日我们也是要来讨一个公道的。”

  讨公道?

  这三个字一出,众人差点哄笑出来,西夏王看着苏沉鱼,语气中听不出什么喜怒:“不知凤仪公主要讨什么公道?”

  “飞絮公主辱我大渝使臣,馨宁郡主欲谋害我大渝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