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她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回来之后，就来找我了。”
灵芝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侍弄花草，所以百里琦才会主动找她，让她帮自己在燕山移植情菇。
那个时候，灵芝根本不认识情菇，也不知道百里琦想要做什么。
虽然冒风险，可是谁想一辈子为奴为婢？为了自己的后半生，灵芝点头同意了。直到事发，灵芝才知道那些是情菇。
胆战心惊了一天，百里琦才将装着卖身契和银子的包袱给了灵芝，并且给她指了一条离开燕山的路。
惊慌之下，灵芝根本顾不得他想，沿着百里琦指的路走了。路上就遇到了刺杀，百里琦这是要杀人灭迹。
毁掉她的脸，是怕别人认出她，要是顺着死因追查下去，指不定就能牵扯出百里琦。看書喇
灵芝事无巨细，将一切都告诉了苏沉鱼，最后，伸出手拉住了苏沉鱼的裙摆：“公主，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苏沉鱼打量着灵芝，百里琦这个人素来只相信自己，就算灵芝身为她的贴身丫鬟，也没有得到她的信任，现在更是可以随意舍弃。
“灵芝，路是自己选的，不能后悔。本公主能做的只是救下你这条命，你的脸，本公主现在没有办法。”
在看到镜子中的那张脸时，灵芝知道是不可能好的起来了。可是心里还是还是有一点希冀，也许还有机会呢？
现在听到苏沉鱼的回答，灵芝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她松开了苏沉鱼的裙摆，对着她磕了一个响头：“灵芝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灵芝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大不了就拼了这条命，也要和百里琦同归于尽。反正顶着这张脸，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沉鱼看出了灵芝心存死志，她想劝，可是又劝不出口。
她只是一个丫鬟，能要求她有多么大的勇气顶着这张脸活下去呢？
蓦然，苏沉鱼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也是日日夜夜遭受着苏睿安的折磨，一张脸更是早已面目全非。
就算最后没有被钉入棺中、沉塘而死，以那样的姿态即使是得救，只怕也是难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凤仪公主，你在里面吗？”营帐外响起了苏岑欢的声音，苏沉鱼让银杏将灵芝从地上扶起来，才让苏岑欢进来了。
“公主，我刚刚去找你，烟雨说你来了这里，我就直接过来了。”苏岑欢将一个托盘放在桌子上，“我阿娘做了几个香囊，里面放了一些药草，说是可以抵御蛊虫。不管效果如何，戴着总是能安心些。”
“王妃费心了。”苏沉鱼道谢。
苏岑欢转身，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灵芝，她的目光立刻落在了灵芝的脸上。
灵芝以为会接受到厌恶的目光，可是苏岑欢的目光十分纯粹，看着她的脸，好像是在研究什么一样：“这位姑娘的脸是被人毁了吗？”
自从认回了苏岑欢，信王妃便发现她的医术天赋极高，所以平日里也是有意无意地教她医术。
最近苏岑欢看到了医书上有换脸一说，对此很有兴趣，但是换脸这种事情谁愿意尝试？
现在看到了毁容的灵芝，苏岑欢立刻就想到了换脸。
苏沉鱼问道：“你有办法恢复她的脸吗？”
苏岑欢摇了摇头：“这脸伤成这个样子，恢复肯定是难以恢复了。”
灵芝眼底刚刚升起的希望之色，立刻就消失了。
“不过我倒是可以试一下，只是我不确定能否成功，可能会比现在更难看，也有可能比之前还要好看。”苏岑欢心里没底，“只是换脸需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很可能没命。”
苏岑欢话音刚落，灵芝立刻就说道：“我愿意试。”
灵芝回答的毫不迟疑，苏岑欢问道：“你真的确定了吗？”
灵芝摸着自己这张脸，坑坑洼洼的触感让她心里更崩溃了：“大不了就是死，我现在这样子，比死难受。”
见灵芝如此坚定，苏岑欢反倒是打起了退堂鼓，她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从未真正实验过，她求助似地看向了苏沉鱼，苏沉鱼冲她点了点头：“岑欢，对她来说，不会有什么结果比现在还差了。”
苏岑欢明白苏沉鱼的意思：“我回去跟阿娘商量一下。”说着，她走到了灵芝面前，“不管能不能帮你换脸，你现在最重要就是养好身子。”
灵芝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本以为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只会被别人唾弃，可是现在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在意她丑陋的脸，反而劝她好好养伤。
“谢谢……”
苏沉鱼将灵芝暂时交给了银杏照顾着，她则是和苏岑欢一起回去见信王妃。
苏岑欢担心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想不到，为灵芝动脸还是需要信王妃帮忙。
等两人见了信王妃，将灵芝的事情告知之后，信王妃有些犹豫：“其实当年我父亲为一个女人换过一次脸。”
“后来呢？”苏岑欢以为是失败了。
信王妃叹了一口气，鬼医喜欢四处游历，曾经救过一个跳崖自尽的女子，那女子得救之后依旧心存死志，多次赴死。
原来是那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却为了权势灭了她全族，女子受不了这个打击才执意自尽。而且那男子现在还在追杀她，只要她被认出来，依旧活不了。
鬼医动了恻隐之心，第一次尝试了为人换脸，那一次，是信王妃当的助手。
说实话，信王妃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次的经历。
脸上的神经敏感，为了防止换脸之后出现后遗症，必须全程保持清醒。那种疼痛，是烙印在灵魂中的，就连见证了全程的信王妃在换脸结束之后，连续几天都身陷在阴影中，耳边似乎一直都回荡着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成功了。”唯一的欣慰，就是那次换脸成功了。
苏岑欢问道：“那女子后来变得是更漂亮了吗？”
信王妃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换脸成功，但是那女子在一个深夜独自离开了，我没有见到她换脸之后的脸。”
那个时候，信王妃还年轻，觉得这个女子无情无义。到了现在这个岁数，也明白那女子是为了保护他们。没有见过她换脸之后的样子，便不会有什么隐患。
“只能说，希望她换脸之后，能躲开追杀，在这个世间的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信王妃有些唏嘘，“医者仁心，岑欢，你想救那个姑娘是正常的，可你能做好失败的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