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难缠>第450章 哪那么容易就散了
  贺十方看见薄景遇发的那条微信,已经是在中午了,已经过了十二点。

  那时候,他刚开完会从会议室里出来往办公室走。

  他冷不丁停脚,后头跟着的助理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撞他背上去,幸好最后刹脚及时。

  “贺总……贺总?”

  看着盯着手机屏幕怔怔出神的贺十方,助理连叫好几句,才把贺十方叫回神。

  他不就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家老板转头过来那瞬间的脸色,用“失魂落魄”四个字,根本不足够。

  他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贺十方不知道怎么回到办公室的,等他再醒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在老板椅上坐了很久了。

  他继续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心里似乎有许多情绪,争先恐后地想迸发出来,可真要具体地冒出头,又成了哑炮,最后变成空空茫茫一片,说不清道不明。

  很多年前那种溺水的窒息感卷土重来,胸口闷的厉害,呼吸变得困难。

  贺十方久久地坐在那里,两只手攥成拳头,指骨节处浮现青白之色,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也一条条清晰地暴露出来。

  时间久了,两条胳膊都跟着麻木。

  身体渐渐也麻木了,全没了知觉,只有一颗心,还是那么清晰的难受着。

  他的身体带着情绪陷进空茫茫的虚无里,像是失重在外太空,不断地沉坠,沉坠,永远没有尽头。

  不知道这样呆坐多久,太阳光从他的左肩滑到右肩,日头逐渐西沉。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震。

  听着那一遍又一遍响着的手机铃声,贺十方凝在某处的眼珠子僵滞地动了动,电话来第二遍的时候,他才伸手过去,接通电话,“喂?”

  嗓子干涩的厉害,像裹着粗励的石头,一出声,又低又哑,气若游丝。

  对面夏祁枫被吓一跳,“怎么回事?你生病了?”

  “你有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嗓子疼,贺十方很没有耐心,三个字,说的他眉头深皱起来。

  “晚上出来喝酒吗?”夏祁枫顿了下,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终于把星星那小祸害送走了,得庆祝一下。”

  “是吗?”贺十方默了几息,吐出这么快两个字。

  捏着手机的手攥了攥,又松开。

  那头的夏祁枫继续试探地问:“来不来?我把压箱底儿的拿出来开喽。”

  “来啊,怎么不来?”

  贺十方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呵,带着股说不出的意味,说不上是赌气,还是嘲弄。

  不等对方仔细分辨清楚,他直接掐断了电话。

  太阳倏忽跳下山,留下天边几抹干巴巴的霞红,暮色四拢,天色一瞬间便暗了下去。

  就像贺十方心里的那个世界,一个子,再没有了可期待的亮光。

  ……

  春风度。

  薄景遇来到二楼,推开包厢门,顿了两秒,抬脚走进去。

  一路走到沙发边上,贺十方才发现他。

  “老二……”

  贺十方抬起头来,眯起双眼看他,含糊叫了一声,眸子迷离恍惚,瞧着已是半醉。

  薄景遇打量他片刻,又扫了眼桌上空了的几个酒瓶子,确定他这是真有些醉了,不由“啧”一声,捡着边上沙发坐下来,给自己倒酒喝了一杯。

  要照以前,他势必要说两句风凉揶揄的话的。

  一个人买醉有什么意思,既然喜欢放不开手,绑也要把人绑回来。

  但有些事终归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以前薄景遇不明白,现在深有体会,所以理解地闭紧了嘴巴。

  各有各的伤心事,俩人默不作声,一瓶酒很快又见了底。

  醉意涌上头,薄景遇眼前花了一下,顶上的灯光斑驳扭曲,他抬手挡在额前,往后一靠,沉沉吐出口浊气。

  耳边忽地“咚”一声闷响,似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薄景遇睁开眼睛,就见贺十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好一会儿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起不来还是不想起来。

  “真就撒手不管了?”薄景遇揉了揉眉心,低声问他。

  包厢内静默半晌,终于听见贺十方含糊的一道嗤声,带着浓浓自嘲说,“我还非她不可了?”

  薄景遇好看的眉峰微微挑了下,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盯着地上的贺十方看了几秒,眼睛重新又闭上,不管不问。

  散不了,他知道这俩人散不了。

  相爱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就散了!

  就像他跟安安一样……

  他也曾想过,要跟安安散了。

  可她就是他心头长出来的一块肉,剜掉了,他只会失血过多而亡。

  ……

  将近十一点,薄景遇才回到大宅。

  后头夏祁枫跟故迟两个去了,兄弟几个凑一起又喝了不少,他醉的有些厉害,脚底像踩着棉花,走路直打飘。

  家里老人小孩都是早睡早起的作息,十点已经各自回房睡觉了,屋里静悄悄的,只客厅里留着灯给他。

  薄景遇不要司机搀扶,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进了门。

  到了屋里,他鞋也不晓得换,脱掉外套随手扔地上,张嘴就喊:“安安,安安,我回来了。”

  静默的夜,偌大的空荡荡的客厅响着他的回声,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薄景遇站在原地,醉眼迷离地茫然四顾,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好无助。

  “安安……安安,你人呢?”

  他低低喃喃唤着,眼睛转向楼梯,定了一会儿,抬脚往楼上走。

  一路到卧室门口都未寻着他想见的那个身影,禁不住心下焦急起来,越发大声地喊起来。

  “安安,安安……”

  薄钦言老了,睡的浅,被吵醒,拉开门从屋里走出来,站在他身后,没好气地低喝道:“大半夜的你鬼嚎什么!”

  呼吸间,薄景遇身上的酒味混着烟味冲了他一鼻子,薄钦言越发脸黑,想骂人。

  可还没张嘴,冷不防瞧见儿子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心头猛地一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薄景遇被薄钦言那一嗓子吼的一愣,转头看见他,眸子动了动,慢慢恢复了几丝清明。

  他的安安呢?

  哦,安安在牢里呢。

  刹那间,悲伤跟着从那里头流淌出来,溢满他的眉目意,让人不忍直视。br>
  薄钦言看着,心里一紧,猝然撇开目光,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薄景遇在原地站了几秒,推门走进卧室,里面一片漆黑,安静的吓人。

  没有他期待的另一道呼吸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