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犹豫了。

  她开的车已经到了宴家老宅门口,送宴卿野回家这件事,虞兮来之前除了告诉宴晚笙以外,便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过她开了辆车停在了人家家门口,目标这么大,没准一会儿就会被发现。

  所以她只有一点点时间可以犹豫的。

  在她犹豫的时候,宴卿野还在盯着她看。

  若是以前宴卿野这样目不转睛看着她,虞兮早就不耐烦了,觉得他肯定在憋着一肚子坏水。

  可现在虞兮感受到这股炙热的目光,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宴家老宅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虞兮看到了被人簇拥着走出来的宴慕骄。

  透过好几个人头,虞兮看见宴慕骄似乎腿脚不利索,手里拿了个拐杖,一拐一瘸地被人扶上了车。

  宴慕骄临上车前,往车子这边瞥了一眼,虽然虞兮知道他看不到车子里面,隔着厚厚的车窗玻璃,虞兮眼皮一跳,直接转动方向盘,开着车走了。

  两年不见,宴慕骄多了些意气风发,眉眼间带着股化不开的自负之意,哪里还有两年前被遣送出国的丧家之犬的模样。

  虞兮只看这一眼,就可以确定要是宴卿野落在他手上,不被扒层皮都算轻的了。

  算了,还是先把这个麻烦精治好了再说。

  到时候她再亲自将宴卿野送到宴老爷子身边,到时候碍于宴老爷子,宴慕骄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吧。

  她越想越没底,毕竟宴慕骄什么德行,她也算了解一二,而且当时宴卿野向她透露过一点,宴老爷子爱子心切,只是将宴慕骄送到了国外,并没有限制他的行为,只是让他三年之内不能回国。

  宴卿野当然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在宴老爷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宴卿野停了宴慕骄所有的银行卡,暗中打压宴慕骄。

  虞兮虽然不清楚宴卿野都对宴慕骄做了什么,可想到宴卿野睚眦必报的性格,准保没做什么好事。

  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宴慕骄拿着拐杖,跛着脚走出宴家大门的场景。

  虞兮心头狠狠一跳,一时也忘了宴卿野现在是个傻子,根本不记得以前做的事了。

  她扭头看身旁的宴卿野:“宴慕骄的腿不会是你搞的吧?”

  宴卿野歪了下脑袋,一脸疑惑地看向她,嘴角还带着笑。

  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虞兮立马想起宴卿野现在也许根本听不懂她的话。

  她对宴慕骄没有丝毫同情,却从宴慕骄的腿联想到了宴卿野。

  她记得宴卿野当时入狱的时候,腿脚似乎还没有恢复好。

  这些天,她见宴卿野走路很正常,便没有想起这回事。

  两年前,男人神色虚弱地坐在轮椅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好吧,这样一看,宴慕骄也是活该。

  “去,去哪里?”,旁边的人突然出声。

  虞兮的袖子被人轻轻扯了下,她似是没有听到,依旧专注开着车。

  其实虞兮听到了,毕竟车厢这么大,她怎么可能听不到,但她就是想要作弄一下宴卿野。

  车行驶在市中心的大道上。

  “去哪里?”,他这次说话不磕磕绊绊了,小声叫了声,“姐姐。”

  虞兮被他这个称呼搞得肉麻不已,她其实和宴卿野差不了多少,充其量也就隔了将近一岁。

  以前谈恋爱时叫这种称呼,虞兮还能当做情侣之间的小q趣,现在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自在。

  她专心开着车,目视前方:“我要去精神病院,把你送进去,开心吗?”

  拉在她衣袖上的力道松了,虞兮以为他又要掉眼泪了。

  可是他不是听不懂吗?

  明明两人相见后,宴卿野只眼眶红过那么一次,可虞兮却总觉得他好像很容易欺负一样。

  虞兮没有扭头,宴卿野也不说话了,两人像是闹别扭一样,整个车内静悄悄的。

  虞兮其实骗了他,她怎么可能把宴卿野送到那个地方,她是打算带着宴卿野去医院看看,最好赶快治好这个病。

  可宴卿野一直不说话,虞兮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叹了口气,小声道:“对不起。”

  她不会真把宴卿野吓到了吧?

  她道完歉后,宴卿野仍旧没有说话。

  虞兮终于忍不住了,扭头看向身边。

  宴卿野闭着眼睡得正香。

  那他刚刚岂不是没有听见?

  虞兮愣住,顿觉刚刚纠结的自己就好像一个小丑。

  宴卿野的侧脸有棱有角高低起伏,是东方人少有的深轮廓,他五官立体,皮肤冷白,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虞兮盯着盯着才发现宴卿野的唇瓣是粉色的,他的唇有些薄,弧度却很柔和,看起来QQ弹弹。

  虞兮忽然想起,这种唇形是最适合接|吻的,她胡思乱想着有点走神,直到有人对她按喇叭オ手忙脚乱的发动车子。

  她忘了自己刚刚在等绿灯。

  她收回打量宴卿野的目光。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了目的地,是一家市中心的医院,里面的医生都是专家级别。

  到了医院还没下车,宴卿野就睁开了眼,装模作样地打着哈欠揉了下眼睛。

  其实他根本没睡着。

  虞兮开门:“到了,下来吧。”,她现在已经完全没了捉弄宴卿野的心思。

  宴卿野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虞兮身后,不安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环境。

  虞兮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没事,我们就来医院检查一下。”

  她也不知道宴卿野听懂没,只见他笑着点了下头。

  这种样子莫名很乖。

  宴卿野知道,虞兮不会真的将他送到精神病院,毕竟她一向心软,既然舍不得将他送回宴家,又怎么可能会将他送到那种地方。br>
  下了车,宴卿野看到面前的医院,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他很清楚如何做才能抓住虞兮的软肋。

  虞兮最后提着一大包药出了医院,医生说的话她也听了。

  宴卿野头部受到重击,而且当时造成了一定的轻微脑震荡,的确有可能出现短暂神智不清的状况,也有很多这样的病例存在。

  只不过拍了ct,发现宴卿野脑中瘀血慢慢消散,对他神智的影响很小,所以医生也很疑惑宴卿野为什么会神智不清,可短时间医生只能看个七七八八。

  医生将ct留下,打算认真研究一下,让虞兮过几天再来。

  至于恢复清醒这件事急切不得。

  要病人家属多多在病人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情,这样有助于病人记忆恢复。

  老医生一直吧啦吧啦着,虞兮最后只记得他说,要她多多关心病人的状况,过几天再来复诊。

  虞兮听得都有些困了,打着哈欠和宴卿野回了家。

  她知道宴卿野吃过饭了,便也不再担心他的温饱问题,将人推到客房,叮嘱他不要乱跑后,虞兮回屋倒头就睡。

  她实在是有些累了,匆匆下了飞机后又给宴卿野做了顿饭,又带着人去医院看病,来来回回花费了一下午,眼皮子都有些打架了。

  后天还要去参加生日宴,虞兮精力真的不够消耗的。

  她随便盖了件鹅绒被,脑袋一挨到枕头,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虞兮的卧室门被人推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