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榭里，气氛一片凝重。
“冬儿，娘走了以后，你要听哥哥的话，知道了吗？”
看着站在床前的儿子，忠勇王王妃强打着精神，慈爱地看着沈行冬。
她不惧死亡，这些年苟延残喘，也不过是为了两个孩子，这人世，除了行秋和行冬这两个孩子，她再无留恋。
沈行冬一张小脸满是担忧地看着忠勇王妃，他脑子里还没能将忠勇王妃的话消化。
母妃说姐姐原来不是姐姐，而是哥哥！
不管是姐姐还是哥哥，他都无所谓，可是母妃的眼光为什么这么悲伤？
悲伤到让他隐隐害怕！
“母妃，冬儿答应您，以后都会乖乖听哥哥的话，娘您别走，别离开冬儿！”
沈行冬慌乱的点头。
忠勇王王妃放下心来，苦涩而又悲伤的看着次子，体内的剧痛让她再也支撑不去下，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王妃！”
“母妃！”
侍侯忠勇王王妃的下人和沈行冬惊叫着扑过去。
刚迈进沉香榭的沈行秋闻听弟弟的惊叫声后面色一变，伸手推开房门。
床上，气若游丝的忠勇王妃惨白的脸色刺痛了他的眼。
垂着的手紧紧握着了拳。
明明——他出门之前，母妃还好好的！
这才几天，怎么就严重成这样？
季老明明说过，母妃的身体因为重创才会弱了些，但只要精心调养，并无大碍！
“见过少主。”
下人们纷纷行礼，目光刚好奇的落在沈行秋身侧的少女身上。
沈行冬抬头，泪眼婆娑地看过去。
“姐——”
他嚅动着嘴唇唤了一声，又想起母妃的话，迟疑了一下，他抹去脸上的泪水，飞扑过去：“哥，你救救母妃。”
一声“哥”唤得沈行秋整个身子一僵。
他抬眸朝王嬷嬷看过去。
王嬷嬷微不可见的点头。
收回目光，他朝身侧的司九凰看过去，轻声道：“阿凰，帮我看看母妃中了何毒。”
司九凰点头，走到床前，替忠勇王王妃把脉。
半晌，她收回手，神色凝重地看向沈行秋：“绝情蛊。”
又是蛊！
沈行秋中身两蛊，而他母妃，亦是中蛊。
这下蛊之人，蛊术相当之高不说，隐藏得也极深，沈行秋行事素来小心谨慎，下蛊之人能不动声色的给他下蛊，只能说明，那下蛊之人，深得沈行秋母子二人的信任。
沈行秋也想到了这一点。
沉香榭的人，都是母妃的陪嫁，而母妃的一切用度，从不经外人之手。
单这一点，就足以说明，给他还有给母妃下蛊之人，定是深得母妃信任器重的。
只是——这些人，母妃曾说过，都是忠心耿耿，一家老小身契全捏在母妃手中，会是怎样的原因，才让那人，不惜舍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也要背叛母妃？
“阿凰，此蛊你可能解？”
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淡淡问道。
“可以压制，但暂时解除不了。”
司九凰叹口气，她刚刚把脉之时，已然发现王妃的身体虚到了极致，而绝情蛊，不能动情，强行除蛊，王妃一旦醒来动了情绪，绝情蛊在体内肆虐暴动，就算有灵泉水能保住王妃一命，但从此，王妃怕也成会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情绪的痴傻之人。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压制此蛊不再蚕噬王妃的七情六欲。
然后，再精心调养王妃的身体，待王妃的身体好了，也能压制她自己不再动情，再除蛊。
“阿凰，有劳你先帮母妃压制。”
沈行秋松了口气，阿凰说的是暂时解除不了，那就是说，她有办法除蛊。
司九凰点头，淡声道：“我要给王妃施针，你带着人出去外面守着。”
沈行秋挥手，一众下人鱼贯而出。
“哥，九凰姐姐真的能救母妃吗？”
出了厢房，沈行冬担忧地看着沈行秋。
沈行秋轻轻点头，“有她在，母妃不会有事的，行冬，你先回你的院子好生休息，母妃醒来，我会派人通知你。”
“哥，我不走，我要等母妃醒来。”
沈行冬摇头。
沈行秋想了想，没再坚持。
这些年把弟弟保护得太好，或许未必是一件好事。
母妃既然已经将他是兄长而非长姐的事告知行冬，想必，母妃心里已经有决断。
是时候，让行冬知道真相了。
“王嬷嬷，去把沉香榭所有人叫过来。”
看着王嬷嬷，沈行秋淡声吩咐。
他不怀疑王嬷嬷，当初，若不是王嬷嬷替母妃挡了一下，母妃也不会有命活到现在。
王嬷嬷应声退下。
她刚行到院门前，忠勇王带着随从迈了进来。
“孽障，为何要派人去你庶母妃那闹事？”
忠勇王沉着脸，很是不满地瞪着沈行秋。
这个女儿，无疑是优秀得让他引以为傲的。
只可惜——这个女儿太有主见，不能为他所用。
他掌控不了的人，再厉害再能干，对他而言，非但无用，反而是祸害！
面对忠勇王的质问，沈行秋并没有任何的波动。
自打母妃出事缠绵病榻，府中中馈交由梅侧妃打理之后，王府上下便转了风向。
他之所以容忍，是因为母妃的劝嘱，以及顾忌到弟弟的安危。
可眼下，母妃中了蛊，虽则有司九凰在不会有生命凶险。
但这一次是因为司九凰在，可下一次呢？
下下一次呢？
他不敢去赌。
“父王，您是真不懂还是想要压制我和冬弟？”
他抬眸，看着忠勇王原本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讥诮。
忠勇王心下一跳，皱紧了眉头，不悦地看回去，“你这是什么话？你母妃身体不好，府中事宜皆是梅侧妃打理，你就算再不喜她，她也是你庶母妃。”
“呵——”
沈行秋嗤笑一声，忠勇王浓眉皱得更紧，刚想斥责，却听沈行秋凉凉地道：“父王，冬弟被人追杀，跳下悬崖的事，父王有查过吗？”
忠勇王一怔，因为心虚，他颇不自然地道：“为父自然查过，这些年，为父竖敌不少，那些人，无非是针对为父而来，这事，为父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