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没办法, 这个人在每个世界似乎都有相同的特质——黑发黑眼，眉眼冷淡，侧脸深邃, 皮相都是绝顶的好。
跟资助他的顾敛周是同一个人吗？
虽然不能肯定，但楚怜心中有种感觉, 他们是同一个人。
所以回到现实后，他也能再遇见他吗？
楚怜突然有些期待。
纪星延见楚怜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顾敛周身上，有些不是滋味，立刻挡在了两人之间：“你什么时候文的？怎么没跟我说啊。”
楚怜从小到大身体都脆得很, 一点疼就眼泪汪汪的，更何况是文身这种东西，还不得疼得半条命都没了。
纪星延想着不太可能，手也就去碰了下：“该不会是文身贴吧。”
结果还没碰到, 楚怜就发生一声轻细的“唔”——
跟小奶猫似的。
纪星延顿住，一旁的莫飞也听见了：“怎么……了？”
两人这才看见楚怜浑身都透着粉, 耳垂更是染上漂亮的颜色,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过来：“你……别靠过来。”
纪星延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楚怜已经将上衣穿上回到自己的床位了。莫飞急着去洗澡, 也就没去调侃, 而顾敛周正垂眼看手机，应该是在跟谁发消息。
似乎这两人都没关注这边。
“你还真去文身了？”纪星延跟过去, 一靠近楚怜就闻到一股清淡的甜, 于是又拉开了些距离。
楚怜心想他有什么办法，也不是他想文的。
含糊道：“嗯……”
纪星延：“你怎么想起来在那里文的？”
楚怜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抬眼：“怎么了？”
后腰是个很私密的地方, 有些人为了做的时候视觉的强烈刺激, 特意会在那里弄点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性格比较开放的人会做的事情。
楚怜并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刚才的表情，他明显不知道这些。纪星延抓了抓头发：“没事。”
楚怜突然想起来，还没问系统顾敛周对他的好感度。
【这次剧本任务为S级，所以不透露好感度，百分之百的时候自然会提示。】
这样一来确实会增加难度。
楚怜跟他相处了几辈子，知道这个人表面十分会装——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就会增减好感度，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所以他现在攻略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是喜欢还是讨厌。
“哎。”纪星延突然又开口了，“你现在……没对象吧。”
楚怜回神：“没呢。”
那就好。
纪星延还以为他是被渣男骗色了，听对方这么一说就放心下来：“谈恋爱的话跟我说一声，回头别被人骗了。”
平时他不爱说这种话，一是觉得自己管太多肉麻，二是楚怜也不愿意听到这种约束的话。
不过今天少年竟然点了头：“嗯。”
好乖。
纪星延心头轻跳，胡乱揉了揉他蓬松的碎发：“行了，快点睡觉吧。”
看来这个发小对他还算不错。
也没注意身后，顾敛周落在他后腰上的视线。
*
之后的几天相处倒还挺融洽，除了没跟顾敛周说上一句话之外。
其实倒也不奇怪。虽然是一个宿舍，但楚怜和顾敛周不是一个专业，加上顾敛周性子独得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他有些不敢轻易开口。
尤其是对方很大可能是自己的恩人。
楚怜生出点近乡怯情的情绪，直到周五晚上也没跟他说上话。
而且，这个人好闷啊。
长得俊，可从来不笑。和先前几个世界总裁的气场又有些区别——不用于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淡，顾敛周更多的是疏离，完全将自己和世界剥离开，外冷，内也冷。
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倒是有时候会对上视线，不过对方很快就会别开脑袋。
虽然知道他在每个世界里没有先前的记忆，可楚怜有些难过。
顾敛周收拾了行李，大概率周末不会宿舍了。楚怜打算趁着周末没课去隔壁越城一趟。
越城离华安很近，做高铁一小时就到了。
刚下高铁站，纪星延的电话就打来了。
男生的声音在电流里有些失真，比平时多了些低沉：“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不在宿舍？”
楚怜父母这学期因为生意在国外，家里没人，所以他平时周末不愿意回去。这点纪星延也知道。
“我有点事。”楚怜眼看着一辆出租车过来，“先挂了。”
纪星延那头立刻被切断：“……”
他盯着手机屏幕，忍不住自言自语：“该不会真有对象了吧。”
*
周末两天，楚怜都待在了越城，这里和他从小待到大的地方一模一样，只是原本他们一家住的地方并没有人。
医院里也没有他的就诊记录。
楚怜大概明白了——除了自己，这里所有的都跟现实世界一样。系统还提醒，因为没有你，所有因为和你有关的人以后的命运也会不一样。
比如顾敛周。
大概五年后也会资助一个人，不过应该不会是他了。
不过比起这些，楚怜更关心顾敛周，对方是他的资助人，同时也是陪伴了好几个世界的对象。
原本以为卷入这场剧本游戏的只有自己，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一般被选中的都是一些将死之人。每个人积攒到积分后可以换取的愿望并不相同。】
楚怜愣了下。
顾敛周他也是将死之人吗？
【也不一定，或许他是被别人的愿望招进来的，又或许——】
【宿主你才是存在于别人愿望里的人。】
系统的话带着些欲言又止的意味，楚怜再问时它又保持沉默。
*
周一上午九点半的毛概课。楚怜订了七点的票，时间还算充裕。
正好是个小雨天，华大附近很多早餐店都没开，楚怜撑着伞，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又去药店买了包口罩。
出来时有两个女生路过。
“哎呀，他会不会有事？看样子是学生哎。”
“要不要报警啊？”
系统突然开口：【她们说的是顾敛周。】
楚怜顿了下。
【过来找他麻烦的是一些混子，现在人已经走了——宿主，OOC预警，这里没有你出现的剧情。】
楚怜停下脚步。
他有些急切：【我就过去看看。】
巷子里，楚怜看到了倒在墙角的顾敛周。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眉眼更加疏离。
男生始终没抬头。
系统检测了一番，顾敛周身上并没有伤口：【看来只是打累了。】
楚怜松了口气。
见他还打算朝顾敛周的方向走去，系统提醒：【宿主你这样会被扣积分的，这个世界很严格。】
楚怜很自信：【没事，我戴着口罩，只是个路人。】
系统：【……】
光是看眼睛也不像是路人的颜值吧。
楚怜轻轻从他旁边走过，用余光瞥了眼。
顾敛周垂着眼，整个脸都被雨水打湿，表情清冷，看起来有点像被淋湿的大狗狗。
楚怜实在不忍心。
他将伞轻轻放在男生脚边。
伞面遮挡了顾敛周看过来的视线。
对方应该没看到他，就不算OOC吧。
楚怜又转身加快步伐。
而身后的男生，看着不远处那抹清瘦的背影——雨水很快打湿了少年的白色T恤，暧昧的肉色逐渐显露出来，而视线往下，腰上一小团红色的文身，清晰地印出来。
这边，系统：【宿主，好险，没有OOC警报。】
【而且刚才那个举动，就算他不知道是你，好感度也一定涨了。】
楚怜还在淋雨小跑，没时间回复他，倒是突然想起以前，他好像也这么给一个陌生人送过伞。
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在上初中吧。
那个人的脸没看清，身型倒是和顾敛周有些像。
楚怜收回思绪，加快步伐到了宿舍。
宿舍里就莫飞一个人，看见楚怜淋湿了：“没带伞吗？”
“嗯。”楚怜朝纪星延的位置上看了眼，“星延他去提前去上课了吗？”
楚怜抿了抿唇，点头。
两人离得挺近，这会儿楚怜衣服都湿透，黏在身上，肉色和湿透的衣料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暧昧。
而被雨水淋湿的脸，皮肤带着病态的白，嘴唇和眼尾倒是嫣红的。
莫飞越看越移不开眼。
感觉比来看他们打球的那群妹子长得都漂亮啊。
不过周围人都觉得楚怜脾气不好，莫飞平时不待在宿舍也跟他不熟，这么一看，明明很乖。
就是腰上的文身有点野。
想起文身，莫飞脸有点发热。
楚怜已经拿好了衣服，见莫飞站在原地挡着路，以为他有事，抬眼问：“怎么了？”
“啊……没、没事。”莫飞咳了声，回神后胡乱解释，“你吃早饭了吗？一会儿我要下去买，给你带一份吗？”
楚怜被雨淋了有点冷，“我想喝豆浆。”
他说话时鼻音很重，所以就算是正常语调也带着撒娇意味。
莫飞觉得自己耳根有些烫，“……行，豆浆是吧。”
接着就直接拿上钥匙和手机下楼了。
浴室的热水是全天供应，热气缭绕，打在楚怜白皙的皮肤上，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粉色。
他边洗边试图问系统顾敛周刚才跟人打架的原因，不过这次系统似乎也不知道这些。
楚怜只好作罢。
这个澡洗得很快，十分钟左右他就开门出来了。
毛巾刚放在脑袋上，视野里就出现一双长腿。目光一寸寸上移，楚怜看见了顾敛周英俊冷冽的脸。
大概是他的视线停留过久，这次顾敛周先开口了：“洗好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木质的低哑和淋雨后的湿润，音色是极其好听的，而且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就当他不讨厌自己吧。
楚怜安慰道。
然而他刚准备让开，系统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般在脑中响起：【OOC警报，顾敛周主动找你说话，你就算内心很高兴但表面还要跟他反着来。】
【具体表现有宿主临场发挥。】
楚怜：“……”
片刻。
他终于认命一般，再抬眼时像是换了个人，刚才还乖顺得像个粉团子的少年，此时骄纵又挑衅地看过来。
“没洗好。”
说完的同时，楚怜觉得自己完蛋了。
好感度估计会跌破底线。
不过顾敛周似乎还算有礼貌，就算厌恶也没表现在明面上，反而挺有耐心，视线轻飘飘从他的衣服掠过。
大概是想表达——衣服都穿好了，还没洗好？
楚怜有些尴尬。
这样显得他没事找事了。
可他这次的人设就是这样，没办法，只能抬着眼，继续朝顾敛周道：“我有强迫症，什么事情都喜欢重复三次。”
这个强迫症是他在某本书里看到的，现在临时哪来用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字戳到顾敛周了，对方眉宇明显怔住。
估计要发火了。
楚怜抿着唇，打算抗住接下来的暴风雨。然而下一秒，顾敛周却径直朝他这边过来。
直到把他逼得半个身体都贴在了门上。
而面前的人，居高临下俯身凑近，炙热的气息都洒过来，语气不仅没像平时那么冷淡，反而有些轻快。
“我一会儿要上课。”
以现在的人设会说什么呢。楚怜想了想，接着，房间里响起少年细弱又骄纵的声音：“你该不会是想跟我一起洗吧。”
片刻的安静后。
楚怜被对面的眼神盯的头皮发麻，抿了抿唇，声音弱下来，又软又糯：“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