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就变了。
连楚怜这么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 屏幕那头的沈子延气压很低。
Alpha此时跟平时散漫慵懒的模样不太一样，他低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眼尾和唇角都耷着, 看着没什么精神, 细碎的神色里压着冷意。
楚怜抿着唇, 想了想, 还是决定先开口了：“他是我爸爸准备介绍给我的朋友。”
那头的沈子延呼吸明显顿了下。
楚怜继续道：“不过我把医院的检查结果和你暂时帮我的事情都跟他说了, 他就没有再给我介绍了。”
沈子延脸上的表情才松下来：“你都跟家里说了？”
“嗯。”
好像楚怜心里也是有他的……沈子延心情好了许多, 语气也柔下来：“那叔叔还有没有问什么？”
“问了一些你的情况。”
沈子延“哦”了声, 故作淡然道：“那你怎么说？”
“我说, 你寝室在我楼下，是个S级Alpha, 长得很高。”
“……”
沈子延微眯起眼：“没了？”
楚怜眨了眨眼：“……还有要说的吗？”
“……”
那和秦漠有什么区别, 秦漠寝室还在正下方。
沈子延托着脑袋：“你就没说点……‘我成绩很好’之类的话？”
嗯？
为什么要说这些？
楚怜不是很明白，不过他看现在沈子延的心情不错，于是将刚才的问题一并回答了：“我爸要介绍给我的这个人叫傅凛淮, 确实是他给我缠的纱布, 家里找不到其他人了。”
他特意解释了, 沈子延倒也没再说什么：“以后别让其他人碰你脖子了, 万一碰到腺体怎么办？”
“嗯。”
“他还有没有跟你说其他什么？”
楚怜嘴唇动了下, 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他说，如果是因为分化没办法用抑制剂的话，他也愿意帮我这个忙。”
沈子延愣住。
片刻。
“你也觉得我只是为了帮你吗？”
Alpha的表情不太明朗, 声音也低, 楚怜脑子绕不过来了, 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不过好在沈子延那边先开口：“你明天回学校吗？”
楚怜小声“嗯”了声。
“什么时候？”
“下午吧，两三点。”
“行，我到时候去学校门口找你。”
楚怜想了下：“不用——”
沈子延打断他：“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他表情很认真，楚怜也没有再推辞，两人聊了两句其他的就挂了视频。
楚怜下午在车上睡了两小时，没有特别困，他躺在床上后才回想起来，沈子延那边的背景不太像寝室。
出去了吗？
可刚挂完电话，他也不好再去打扰对方。于是就跟系统聊了会儿。
【秦漠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看教材呢。】
模型大赛之前有个笔试，考得大部分都是机甲装备的知识，纯属死记硬背的知识，不过秦漠平时不爱看书，现在在临时抱佛脚。
楚怜“嗯”了声。
系统：【剧情线开始发展起来了，宿主，沈子延那边也报名了吗？】
楚怜：【报了。】
系统：【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沈子延在那天比赛时发挥失常。】
楚怜顿了下：【什么意思？】
系统：【你忘了吗？我们这次的剧情线是让秦漠取得胜利啊。】
楚怜抿着唇不说话。
可取得胜利应该是靠自己争取，不应该是将用卑劣的手段将对手拉下台。而且……沈子延也是个很优秀的人。
他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只好先将自己藏在被子里，去躲避这些问题。
*
晚上十一点。
学校后山。
吴羡是一个小时前从寝室电脑前抓来当壮丁的，此时已经困入膏肓，埋怨道：“沈哥，明天早上再来不行吗？”
沈子延连头都没回，冷漠道：“不行。”
吴羡哭诉：“你变了，你对楚怜可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个名字，沈子延没说话，不过嘴角微翘着。
吴羡开着手电筒，对着旁边的一排树照过去。他们学校后山有一排早枫叶，他沈哥也不知道大半夜哪根筋抽到了，非要拎着他过来一起找枫叶。
要不是还要抄作业，吴羡都直接骂他精神病：“明天早上再过来不行？非要大半夜？刚才我那手电筒一照，吓跑两对过来偷情的小情侣，你说这不是造孽吗？”
沈子延的声音依旧冷酷：“别废话。”
“哦。”
过了会儿，沈子延才道：“明天早上来就来不及了。”
吴羡：“啊？你要当礼物送人吗？送谁？我吗？”
“……”
沈子延连看都没看他。
吴羡：“知道了知道了，除了楚怜还有谁？不过你送枫叶干嘛，他生日？”
“不是。”沈子延的桃花眼在月光下更多情，“情敌太多，用来绑住人的。”
啊？
这是要告白吗？
而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沈子延动心起来，是这个模样的。
对待喜欢和不喜欢的人，真的是两种状态。
吴羡也开始认真找起枫叶：“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楚怜吗？怎么就……”
沈子延笑了笑：“他跟以前的楚怜不一样。”
吴羡也没听出这句话里的深层含义，还以为对方是在说楚怜已经改邪归正了，“不过人家小少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为什么要送枫叶这种东西？”
沈子延俯身捡起一枚枫叶，平整的，在月光下映着润泽的光。
“不知道。”
“就是觉得他白，这枫叶很衬他。”
*
星期天，楚怜一大早就起来了，主要是想起来还要给沈子延写情书。
他这还是第一次给人写情书，没经验，字没憋出来多少，纸倒是废了不少张。到最后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宿主，不然我给你搜几个模板出来，你照葫芦画瓢瓢一个。】
楚怜想了下：【瓢是不是犯法啊。】
系统：【……】
它立刻挑了几封比较典型的优美的情书，楚怜看了一遍，还确实挺好的，但不想他能写出来的。沈子延也应该不会相信他写出来这些。
折腾了一上午，直到楚父过来敲门，楚怜才匆匆在纸上写了几笔，然后迅速装进了信封。
一起用完午饭后，楚父临时有事，原本打算送楚怜回学校也没送成，任务自然落到了傅凛淮身上。不过对方倒是乐意效劳。
楚怜上了后座，不一会儿，傅凛淮也上了车。
他坐在楚怜旁边，距离不远不近。两人一路上聊了几句，和上次压迫性的感受不同，楚怜觉得对方还挺绅士，而且有的话题也能聊得来。
——跟冷峻稳重的外表倒是不太符合。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车坐太久的缘故，楚怜觉得头有点晕，而且腺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跳。
但沈子延前两天才做了个临时标记，不应该啊。
“不舒服吗？”傅凛淮也看出来了。
楚怜带着鼻音“嗯”了声。
Omega蹙着眉，紧抿着唇，脸颊却开始变得潮红，柔顺蓬松的浅色头发下，小巧的耳垂也开始变粉。
看来对信息素很敏感。
傅凛淮不动声色收起了信息素。
原本只是打算让Omega染上他的气味，好让另一个Alpha知难而退——毕竟他的精神力是S级，如果是一般人就会犹豫要不要放弃。
可没想到楚怜会对Alpha的气味这么敏感。
他开了车窗，好让气味散去的快一些，又给楚怜腰上放了个靠枕。
放靠枕时，男人不小心将楚怜的衣角掀了起来，一截柔韧的、纤细的腰立刻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白的耀眼。
傅凛淮移不开视线，眼眸也逐渐变得深邃。
楚怜没注意到这些，只以为对方是在帮他，于是小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傅凛淮的声音很冷淡，但却紧紧盯着楚怜的脸。
都被觊觎了，还毫无防备之心。
开了车窗之后，楚怜舒服了不少，但腺体仍然有东西在呼之欲出。
而且，身体好像更热了。
幸好五分钟后就到了寝室楼下，楚怜拿着书包立刻下了车，也没想到傅凛淮会专门下车送他。
不过对方只是跟他说了声“再见”，并没有要送上楼的意思。
要是被沈子延看到，估计会吃醋吧。
楚怜松了口气，于是跟对方挥了挥手，就上楼了。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从傅凛淮车上下来时，不远处的沈子延就停下了脚步。
楚怜回到寝室后，洗了个脸，然而温度并没有降下来。
他觉得难受，于是拿着手机先上了床。
刚才沈子延发了消息，他在车上没回，这会儿给对方发了一个“有点累”的消息后，就将手机放在一边。
这个觉睡得并不踏实。
他梦到自己要走，可有人紧拽着他的手腕不给走——结果后来，他就被扔到了床上。
那个人压着他，也没有正脸，只是能闻到一股檀木的香气。
……
楚怜醒来后觉得浑身又烫又黏，嗓子也很干，而且……他朝被子里看了眼，黏了一片，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Omega的发情期设定还真是难熬。
楚怜刚打算下床换件衣服，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楚怜，醒了吗？”
沈子延的声音。
“嗯……”楚怜的说话嗓音有点哑。
门外，沈子延以为他不舒服，直接拧门进去了。
楚怜正坐在床上，脸颊潮红。
沈子延看着他：“不舒服吗？”
“没有……”
他怎么就进来了……楚怜发愁一会儿要怎么下去换内裤，结果对方突然上来了。
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尤其是楚怜还在那样的状态下
他的手指不禁攥紧了被子：“你……你怎么上来了？”
沈子延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为什么不出来？”
楚怜愣住：“……什么？”
沈子延轻笑了声，不过眼底却没有笑意：“你身上什么味道，我都能闻得出来。”
“害羞吗？”沈子延越靠越近，“可你也在我手里出来过，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楚怜觉得沈子延很不对劲，下意识想往后躲。
然而沈子延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手腕，另只手直接掀开了被子——
楚怜觉得有点凉，所有羞耻的东西都暴露在对方眼里。
他的眼尾渐渐泛红，用力想挣脱开，颤着声音：“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沈子延盯着那湿掉的一小块，心底狠狠沉下来。
楚怜的手腕被他按得发疼。
空气凝滞。
片刻。
Alpha的声音冷得吓人：“你想着谁出来的？下午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