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他的人,是吗

  谢宴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僵硬,而后有些为难地张口:“迟哥,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小手术吧,换个医生把东西取出来就行,你那个私人医院都是高级研究人员,这么点小伤实在没必要浪费他们的精力。”

  “高级研究人员又怎么了,还不是我付他们工资,他们必须任我差使。再说了,以前你感冒发烧也都是去那,这都伤到要缝针了,相比之下,还能算小伤吗?”

  蒋迟看着他的眼睛:“宴宴,之前你都没拒绝过,怎么这次……就不乐意了。”

  谢宴眼里透出一抹委屈:“我感觉太累了,不想再动了。”

  他主动拉住蒋迟的手:“迟哥,真的没必要的,你不用为我小题大做的,这样下去,我欠你的人情,都快还不清了。”

  他眼里盈着一层水光,是荆戈没见过的那种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模样,与他一直以来的个性有些违和,却并不让人排斥。

  蒋迟非常受用,他像是被转移了视线,脸上带上一抹坏笑,亲昵地捏了捏谢宴的脸颊:“不是说了,你要觉得欠我,就拿自己来还吗?”

  “还是说,答应和我结婚,是骗我的?”

  谢宴摇摇头,“当然不是。”

  他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吞吐道:“等……等我恢复了,就按你说的,去爸爸那里商量……商量……”

  蒋迟笑着问他:“商量什么?”

  谢宴羞涩更甚,终于鼓足了勇气,继续道:“商量订婚的事。”

  “这还差不多。”蒋迟脸上浮现了一丝满意,“那这次就听你的,让你任性一回,不去私人医院了,不过,接下来得换掉你的主治医生。”

  谢宴垂眸:“好。”

  蒋迟又待了一会儿,嘱咐让谢宴好好休息,就走出了病房,云邱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一出去,谢宴脸上的羞涩和笑容瞬间褪去,他死死盯着门口,抬起手招呼荆戈过来。

  荆戈走到病床前,刚要开口,谢宴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扯到了面前。

  荆戈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谢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个笔记本,荆戈立刻心领神会,把笔记本拿了过来。

  谢宴翻开一页,写道:“去偷听一下蒋迟和云邱说什么,回来一字不落地给我复述,记住,是偷听,你要是被任何人发现,就别在我这里干了,我一份工资也不会给你。”

  荆戈垂眸,视线落在他细嫩的颈间,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对他来说,像是饮鸩止渴。

  谢宴松开了手。

  荆戈走出病房,找到了蒋迟,果然,云邱也在旁边。

  两人的声音很低,但荆戈的体质本就远高于常人,即使不动用神明之力,也可以听清他们的对话。

  先是蒋迟的声音:“谢宴极有可能已经发现了我让人在他身体里植入芯片的事,最近他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云邱想了想:“谢少爷脾气一向难测,也很难判断他哪些行为正常,哪些行为异常。不过,就在今天,我提议送他去您的私人医院时,他也拒绝了。”

  蒋迟冷笑了一声:“看来是发现了。”

  他望着窗外,眼里透着森冷,“发现又如何,他以为只要拒绝,就能摆脱我的控制吗。”

  云邱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后,并不言语。

  “云邱,那医生真的看到埋在他体内的芯片了吗?芯片有没有损毁?”

  “是的,不过,那医生说谢少爷的伤口只有一指,他也只看到了一枚芯片。至于有没有损毁,医生说那芯片是弯折的,具体的,并不清楚,我怕泄露您的秘密,也没有进一步去问。”

  “做的很好。”蒋迟转过身来,“你去私人医院把云齐带过来,让他当谢宴的主治医生,检查一下芯片是不是真的损毁了。估计是坏了,我从一个小时前就监听不到谢宴的声音了。”

  “如果坏了,就让他找机会把谢宴带去私人医院,再植入一枚新的。”

  “是。”云邱立刻应下,而后眼里露出一抹犹豫,“可是,谢少爷是认识云齐的。”

  “那又如何,我就要让他认识的人来,谢宴就算对我有所不满,他敢说什么吗?我就爱看他心里不舒服还要忍耐的样子。”

  云邱不再言语。

  蒋迟捏着下巴,眼里透出一抹兴味:“你说谢宴是怎么发现的,植入芯片时,可是给他打了全身麻醉,整整两天都没醒啊。”

  云邱锁起眉心:“可能是时间久了,芯片有些移位,他感觉到肌肉里有异物了?”

  蒋迟眯了下眼,看向云邱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危险:“你儿子不是保证不会存在异物感吗?怎么,你专门来打你儿子的脸,觉得你儿子技术不精,该退休了?”

  云邱脸色一白:“先生,我只是没有思绪,胡乱猜测的。”

  蒋迟冷哼一声:“以为你是个精明的,没想到也蠢得要死。不会是你在谢宴面前说漏了嘴吧?”

  云邱吓得一颤,竟是直接跪在了蒋迟面前:“先生,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在谢少爷面前暴露过您。”

  蒋迟照着他胸口踹了一脚,“赶紧起来,滚去把你儿子叫来。”

  事情果然如荆戈猜测的那般,蒋迟在谢宴身上动了手脚。荆戈心情复杂地偷听完两人的对话,回到病房后用纸笔把过程复述给了谢宴。

  谢宴趴在床上看着他写字,慢慢皱起了眉头。

  等他写完,抬头时就发现谢宴在打量着他,目光里充溢着不解和恍惚。

  荆戈一怔,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他差点忘了,谢宴的字是他教的,他们两个的字迹简直看不出任何差别,简直如出一辙。

  他心里一酸,谢宴却已经夺过他手里的纸笔,在他的字下面继续写道:“等云齐来了,你再把他给我做的检查结果偷出来。”

  荆戈的目光落在谢宴的字上,这样看下来,这一页纸上的字几乎像是一个人写的。

  其实不用谢宴说,他也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荆戈写了个好,将那页纸撕下来,找了个打火机烧掉。

  半夜,云齐赶了过来。

  他刚推开门,就听到病房里隐约的交谈声。

  “少爷,现在已经2点了,你不要强撑了,休息一会儿,我会在这里看着的。”

  谢宴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声音里难掩疲惫。

  云齐推门的动作一顿,而后走了进去,他已经换上了这所医院的工作制服,谢宴看到他,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云齐走到床边:“谢先生,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谢宴:“哦。”

  荆戈扫了他一眼。

  云齐继续道:“我现在要对你做一次身体检查,取出嵌在你身体里的金属。”

  “好啊,不过我对你们医院的医生医术水平不太放心,所以,我要让他在旁边看着,避免你把什么东西落在我身体里。”

  云齐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谢宴手指着的那个人,然后又垂眸看向谢宴,语气略有无奈:“可以的。”

  谢宴却并没有为他的好说话而感到满意,反而眉头紧紧皱起,眼里露出不加掩饰的厌烦。

  交流清楚后,云齐很快就给谢宴做了个X光,然后说要给谢宴取出身体里的金属片。

  荆戈也消过毒,换了医院制服,进入了手术室。

  神奇的是,手术室里除了云齐外,并没有其他医生和护士,整个过程都是云齐一个人来操作。

  打过局部麻醉后,人虽然不会昏迷,但意识依旧会被影响,会比较疲累,但谢宴整个人却是完全紧绷的状态,扭着脖子盯着云齐的动作。

  云齐脸上表情越发无奈,却并没有说什么,直到那枚金属片完全被取出。

  谢宴当时被那钢管打中,果然是故意的,他的目的应该就是要损坏这个芯片。

  云齐给他缝好针,收拾好手里的工具,他将口罩拉下来,看向谢宴,缓声道:“你身体里的监听器已经取出,这里很安全,小宴,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谢宴望着他,轻笑一声:“说什么?如果我说,不如你帮我把另外两枚芯片也取出来,你答应吗?”

  云齐表情略有些苦涩:“我做不到。”

  “小宴,你应该知道,我和父亲都被蒋迟捏在手里,我只能听命于他。”

  “嗯,我知道,我也理解。”

  “小宴……”

  谢宴微微眯起眼睛:“既然是这样,你之后还会把我带进那个实验室,再重新植入监听器是吗?”

  云齐抿了下唇:“蒋迟……的确要求我找机会这样做。”

  谢宴扯了下唇角,“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出去吧,这里味道太重了。”

  云齐静静看着他,叹了口气。

  回到病房,谢宴让云齐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荆戈。

  谢宴趴在病床上,眉眼间皆是烦躁,他深呼吸了几口气,依旧难缓情绪,猛地将手机扔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荆戈捏了下拳头,他看到谢宴痛苦的模样,心里难受至极。

  谢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眼里充满质疑,“你也是他的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