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谢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蹙眉道:“荆戈,你脑子进水了吧?什么奸夫?”

  荆戈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如果不是奸夫,你说说你要联系的是你什么人?”

  谢宴不上他的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装糊涂,我就拿你没办法,谢宴,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就直接毁了这个传讯符。”

  谢宴盯着他的手心,“你要我说什么。”

  “说你要联系的,和你什么关系。”

  荆戈到底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家人。”谢宴沉声道,“你满意了吗?”

  “家人?”荆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封寂对谢宴存着那种心思,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存在像人类一样的血缘关系,又怎么可能是家人?谢宴的这句家人,分量可着实不轻。

  荆戈心里闪过无数的阴暗想法,他恨不得现在就捏死这个封寂。

  “我已经说了,把东西还给我。”

  荆戈阴森地看着他,“我何时答应要还给你。”

  他伸出那只拿着羽毛的手,在谢宴的注视下,他的手心里突然燃起一阵火苗。

  谢宴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根脆弱的羽毛转瞬之间化为灰烬。

  谢宴愣了两秒,心里燃起汹涌的怒火,他恶狠狠地瞪着荆戈,怒火几乎要烧断他的理智。

  “荆戈,你是不是有病!你是没答应要还我,但你说了,我说实话,就不毁掉它。你现在怎么连点做人的诚信都没有!”

  荆戈深深看着他,一把把他扯进怀里,紧扣住他的腰,森冷道:“那你说实话了吗?你骗我在先,我为何不能毁掉这东西。”

  “我哪句不是实话!”

  “家人,你说你和那个男的是家人。他和你哪里论的上是家人,你就这么在意他,连他给的东西都这么在乎!”

  谢宴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描述,荆戈到底知道多少东西。怪不得,怪不得其他神明会屡屡失利。

  可是为什么,在前三个世界里,他完全没有看出来,那几个荆戈的碎片,是不知情,还是在掩饰。

  不对,谢宴心里一阵寒凉,他其实早就察觉了异常,但是,他始终不敢、也不愿意去深想,去猜忌荆戈。

  荆戈掰过他的脸,迫使他正视自己,他眼里直冒火,凶狠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谢宴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怒道:“我都说了,是家人。我们永远都是家人。”

  荆戈心脏灼烧起来,他也失去了理智,直接把谢宴扔到床上,用力撕开他的衣服,掐着他的脸颊寒声道:“那我呢,我在你这里算什么?你觉得你和我算什么关系。”

  谢宴简直看不懂他在闹什么,本是荆戈惹怒了他,现在反而成了荆戈在那暴怒不已,仿佛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而且还莫名其妙在这个不需要疑惑的问题上胡搅蛮缠起来。

  谢宴又燥又怒,挣扎着想要脱离荆戈的束缚,一边冷嘲道:“我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这话似乎彻底激怒了荆戈,荆戈撕掉了他最后一块蔽体衣物,制住他所有的动作,从牙缝里咬出声音来,“那我就来告诉你,你我是什么关系。”

  他森寒地笑起来:“就像现在,你不过是我的玩物而已,随时都要满足我需求的,一个玩物而已。”

  “谢宴,是,你和我的确没什么关系,因为,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几乎是像在刻意给彼此强调这句话一样,字字敲脊入髓,咬得极重。

  他看着谢宴的表情寸寸碎裂,心里涌过报复性的快感,夹杂着几欲窒息的钝痛,他完全不顾谢宴的反抗,继续下去。

  他听到谢宴缓缓启唇,“荆戈,我们完了。”

  所有声音都在离他而去,心脏似乎在被撕扯着,上次还让他失神上瘾的活动,此刻却无法激起他任何快感。

  他很想逃避,很想直接晕过去,很想向谢宴服软撒娇,因为他知道,谢宴会吃他这一套。只要他卖个可怜,谢宴就会心软。

  可他全部忍了下去,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他要舍弃的东西,他不想再受神明的影响,他要亲自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他三个碎片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他们都没有做到,因为他们的信念不够强,意志不够坚定。

  作为最强大的一个碎片,他偏偏要做到,他也一定能做到。

  他自虐般睁着双眼,死死看着谢宴的每一寸表情,从难过,到痛苦,再到……冷漠。

  荆戈终于从谢宴眼里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表情,这无疑是他自愿求得的,是他坚持要做到的,他已经在此之前演练了无数次。

  可是,当他真正看到谢宴冷冰冰的表情时,他却感觉身体像是被一把一把钝刀子插了进去,再抽出来,反反复复,宛若凌迟。

  实在是太痛了,他第一次觉得,可能撑不下去了……眼前变得一片血红,他恍惚了两秒,意识一瞬间剥离,身体失去支撑,荆戈重重倒在了床上。

  一切戛然而止。

  谢宴:“……”

  从崩塌的理智中恢复清醒,谢宴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痛,不是生气,不是憎恶,更不是漠然。

  而是无语。

  他在神明世界的时候看过很多话本,这种囚禁强迫的戏码也见过不少。

  可他第一次见,处在强迫一方的角色,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直接晕过去的。

  那些恼恨和悲痛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扫而空。

  分明是荆戈先放狠话,说出那些捅人心窝子的话,他也就回了一两句。

  若是受伤害,也是他受到的伤害更深才对,怎么荆戈一晕,就像是地位反转了一般,什么都不对味了。

  谢宴觉得荆戈的确有些不正常,他仿佛在经历一场自我挣扎,陷于某个走不出的圆圈中,所有对外的伤害都会自作自受反馈到自己身上。

  其实上两个世界也是一样,只不过程度更低一点,没有这么严重。

  谢宴既困惑又无奈,他把荆戈从自己身上推开,难言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泄出了一声低吟,他缓了两下,把荆戈扔到一旁的衣服穿上。

  他看了荆戈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荆戈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过于激动晕了过去,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现在是个好机会,荆戈和他之间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逃出去,拿到那两个碎魂。

  谢宴放下帷幔,走下床推开门,门口依旧有魔物驻守着。

  谢宴收敛好表情,淡声道:“你们魔君晕倒了,我不知道什么情况。”

  “什么?魔君……”

  “你们要去看看吗?就躺在床上,呼吸都没了,看着很危险。”

  魔物大乱,仓皇地挤进了房间,谢宴趁他们分神混乱之际飞快跑了出去。

  他化身成猫,没有迟疑地朝着感应到的碎魂的位置奔去,他感知到的地点离这魔宫非常远,他都怀疑是不是还在魔族的地界。

  但是,还没等他跑出魔宫,前方突然出现一列魔物,他一个急刹,匆忙躲进了阴影中。

  四五个魔物扛着一个穿着白袍的人类嘻嘻哈哈地往前走,那身白袍和他之前穿的玄清宗的道袍完全一样。

  谢宴直觉有些不妙,他跟了几步,终于看清了被魔物扛着的人类是何长相。

  他心里顿时一惊,这个人类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上的主角,虞长歌。

  他被五花大绑,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意识,谢宴不知道这些魔物要把虞长歌弄去哪,对他做什么,于是就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魔物扛着虞长歌来到一个四角广场上,说是广场,但位于地下,四个角都燃着幽蓝色的火焰,更像是一个面积较大的牢房。广场中央,烧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锅水是黑紫色,沸腾起来,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谢宴看着那几个魔物将虞长歌扔到地上,用刀劈断他身上的锁链,扒了他的衣服,又把他拖起来,那架势,似乎是想把他往铁锅里扔。

  但虞长歌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任凭魔物拖拽着身体。

  谢宴赶紧化身回去,闯到魔物面前,大声止住他们的动作:“慢着!”

  几个魔物看有人擅闯,立刻做出攻击的架势,“你是什么人!”

  谢宴看着魔物防备地把虞长歌扔到后面,吐了口气,“我……”

  魔物盯着他,辨认出来他的身份,“你是尊上带回来的那个药修,你不是被尊上软禁了吗?”

  “他逃出来的!把他抓起来!”

  谢宴伸手,“等等。”

  魔物按兵不动,提防地围住他。

  谢宴捋了捋衣袖,“你们看,我穿着你们尊上的衣服,若是你们尊上看不上我,怎么会把他的衣服给我穿。他还与我日日缠绵。”

  “你想说什么。”

  “你们应该能够看出,我在你们尊上这里,地位不低。若是伤了我,你们猜猜,尊上会不会罚你们。”

  魔物惊疑不定,“但你怎么跑了出来?尊上说过不允许你出房间。”

  “我这不是向你们尊上求了情,让他放我出来放放风么。我若是真要逃,怎么会故意暴露出来,让你们发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魔物似乎觉得有道理,犹豫道,“你来这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地上这人。”

  “尊上让我们无论方法,杀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