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otto当着他们的面提出一个大胆且甚至在某些人眼中近似鲁莽的策略,这并不让纲吉意外,在他尚未来到这个时代以前他一直认为Giotto是个爱护同伴、温柔沉着且深谋远虑的首领,但实际上在他这几年与Giotto近距离相处下,发现Giotto比起安逸更喜欢新奇的事物,在为家族考虑的深谋远虑之后有一股喜欢冒险的冲动,这一点似乎也是合理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守护自己喜爱的城镇而凭一己之力创造出彭格列这样的家族,不畏与现存的黑手党组织互相竞争吧。

  在精明干练被后有一股少年般的狂气,某种层面而言与阿诺德有些相似。

  也因为这样,那两人虽然常常意见不合,站在一起时的背影却又如此融洽。

  能力相辅相成,基于信任所产生的的首领与守护者之间的关系,让纲吉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同伴,颇有感慨。令他惊讶的是,当阿诺德、斯佩多与Giotto都在面前讨论着对付俄罗斯黑手党的计策时,他对于同伴们遭遇的祸事便不那么悲伤了,望着虽然性格歧异却能为共同目标合作的他们,纲吉忍不住相信自己将有办法可以扭转那份命运,来到一个百年前的世界,自己并非一个人,光是如此就该感谢命运的带领。

  在正式启动这个计策以前,Giotto和阿诺德还有许多事情必须安排布署,纲吉也透过保罗确保所有可以从俄罗斯逃脱的路线与接应者,这刚巧也是保罗擅长的领域,毕竟他常年与俄罗斯黑手党有所来往,隐密的人脉刚巧可以派上用场。

  但在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中,或许没有什么比埃琳娜的出现更令人振奋。

  一开始Giotto就想过要让斯佩多参与计划,因此没有多久她便被纳克尔的部下带至。

  「埃琳娜。」斯佩多略显激动地拥住对方,怀念的体温让他确定这一切是真的,彭格列保护了埃琳娜并且在这段时间里一直照顾着她,对于深陷俄罗斯黑手党而无法顾上埃琳娜的事情他一直心怀愧疚,「你知道我的力量不会有事的,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如果不是Giotto愿意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你的处境会更危险…」埃琳娜很感谢Giotto的宽宏大量,彭格列指环这样重要的宝物失窃却仍然能够谅解他们,甚至为他们安排见面,让埃琳娜深深相信Giotto是个明理而且具备慈悲心的首领,和他们认知的黑手党截然不同,彭格列很特别。

  「我知道,」斯佩多轻轻叹息,他抬起头对上Giotto的视线,他明白Giotto此刻挂在脸上的微笑是什么意思,帮助他们虽然出自于纲吉的请求以及宽容,却不代表这是毫无代价的,基于道义,斯佩多知道自己不可能无动于衷,「Giotto,我必须感谢你们,彭格列指环我势必会替你们取回来弥补我犯的错,我也会协助你那个乱来的计策。」

  「那就太好了,」Giotto弯起嘴角,解下自己的披风温柔披上埃琳娜的肩膀,「外面冷,你们先进屋吧,纲吉也准备好要招待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你们好好谈话。」他往屋内走,停顿一会儿后转过头,「既然都是家族的伙伴,就不需要感到有任何芥蒂。」

  那句话有两种意思,让斯佩多暗自笑出声来。

  那代表他们将被接纳为家族同伴,过去的错误也将被无条件原谅,彭格列会保护他们;但也代表着如果不是家族同伴,这个问题不会如此轻易解决,这有点强硬却又不让人感觉讨厌的微小威胁反而使斯佩多更中意Giotto这个男人——或许,留在彭格列也是个不会无聊的决定,Giotto也并非平凡人物。

  何况他也必须报答泽田纲吉。

  因为纲吉才促成救回埃琳娜的行动,也是纲吉提议在计划实施前应该让斯佩多见到埃琳娜,更是因为纲吉出口求情,受到他影响的彭格列首领才会如此轻易地原谅斯佩多所犯下的罪行。

  现在埃琳娜就在他身边,斯佩多也才愿意执行Giotto那风险极高的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斯佩多将会是最重要且最危险的筹码。

  纲吉看着斯佩多和埃琳娜重逢,心中为他们高兴的同时也有些落寞。

  他看得出两人彼此相爱的情绪,那种希望对方一直都待在身边的愿望是那么浓厚,而他和阿诺德又是怎么想对方的呢?如今和阿诺德之间的关系虽然已经很明确,但纲吉仍然存有犹豫,他来自未来的世界,或许在这一切事情结束后、在他改变未来后,他必须回到原本的时空,否则他又该如何确定自己真的挽回了那场惨剧,而他真的有勇气接受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与好友吗?

  他能够为了阿诺德留在这个时空吗?

  纲吉带着毛巾与绷带走进阿诺德的房间,看见那个人竟又坐在书桌前工作,明明伤势才好转不久便又开始陷入工作堆中,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就算是埃琳娜与斯佩多团聚且非正式加入彭格列的此刻,照理说众人都沉静在短暂的喜悦氛围中,却只有阿诺德一个人关在房内工作,仿佛彭格列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但纲吉只要望着那个背影就觉得安心无比,有阿诺德在彭格列,就不必担忧彭格列的人会受伤,阿诺德和他所知道的云雀学长尽管长得相像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存在,阿诺德的温柔是细致的,或许因为他曾经生活得特别坎坷,很多情绪都不会表达出来,不如云雀那样直接。

  纲吉是少数能够理解他感情的人,纲吉明白在这份冷漠态度之后的阿诺德是热情且善良的。

  至少在纲吉面前的他一直都是如此。

  「阿诺德。」纲吉走上前去,手指轻轻环住对方的肩膀,那身体微微一震但默默承受着纲吉的重量,「你不去和埃琳娜见见面吗?毕竟她是库萨卡带回来的,她说一直很想亲自向你道谢。」

  「没有需要,比起这个…那家伙会加入彭格列,Giotto的目的也算达成了吧。」阿诺德低哼一声,他比谁都明白Giotto的伎俩,也知道他有多狡猾,一旦起心动念就必定会取得想要的人或物,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我想帮你换绷带,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吗?」纲吉问,但阿诺德一动也不动的态度让人叹息,笔尖还在写着一些纲吉看不懂的字,直到纲吉的唇轻轻印在对方的后颈,阿诺德这才稍稍惊讶地侧过脸,停下工作。

  纲吉有些故意地亲吻阿诺德的耳,然后顺着阿诺德转过来的脸吻上他的脸颊与下巴,阿诺德很快反应过来,手指抚上纲吉的脸庞然后吻上唇瓣,舌头轻柔拌着让热度集中在舌尖,吻变得热情而甜蜜,纲吉脸微微泛红,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拉入了对方的怀中。

  「可以好好换绷带了吗?」纲吉问。

  「……可以,就用这个姿势。」阿诺德吻上纲吉的额头,嘴角微微弯起带着一点调侃,他感觉得到纲吉的温度在他怀里就心情绝佳,纲吉总是能轻易取悦他,「只要你能够换的话。」

  阿诺德看着纲吉认真为他卷上绷带的模样,心中有一股温暖,他很少对谁产生这种渴望,甚至很少渴望人的体温,但纲吉待在他怀里时,他突然觉得手边的工作变得不重要,比起工作他更喜欢纲吉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

  「斯佩多刚刚答应了帮忙实行计划。」

  「这对他而言会很危险,但以他的幻术大概没有什么办不到的,只是……」阿诺德欲言又止。

  「安德鲁,要是碰到那个男人的话该怎么办呢?」纲吉有点在意,把阿诺德弄伤到如此的那个人似乎能看穿斯佩多的幻术,在他们潜入维克托的老家时一眼就辨认出他们是假扮的,逃脱才会变得如此惊险,「而且我很在意那天跟我们对战的人,他们很不寻常,伤到你的火焰是雷属性,另外一个人好像是雾属性…但是不该这样的,俄罗斯黑手党的人为什么能够使用那种程度的火焰…就算是彭格列的成员都不一定可以击出那么强大的火焰。」

  「这很可能和安布洛斯有关,薇丝卡留下的情报看来维克托只是被利用了,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安德鲁,彭格列指环也可能在他手上。」阿诺德提起纲吉最在意的名字,一瞬间纲吉的表情显得阴沉,「你想找到的那个男人,一生都在研制杀伤人的武器,他一直以来的经历可以看出他沉迷于此,倒不是真的热衷于伤人,而是他认为只有当他制造出的东西越具威胁,越足以显示他的成就,当人们越是渴望从他手中得到威胁他人的力量,他的研究就越具价值。」

  「我必须阻止他…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纲吉握紧的拳头被阿诺德轻轻松开,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刺入掌心,留下了爪痕,阿诺德低头轻吻上那受伤的位置,使纲吉有些害羞因而忘记了前一刻的愤怒,「你允许我和你一起行动,我…我向你保证,不会因为安布洛斯失去理智,我会好好控制自己。」

  纲吉很高兴阿诺德在他们计划这次行动时支持他参与。

  在Giotto的计策中,纲吉将会扮演重要的角色,而他很可能有机会见到安布洛斯。

  「你最该感谢的恐怕不是我。」阿诺德耸耸肩,他反而觉得这次做出最大改变的人不是纲吉也不是斯佩多,反而是Giotto,「Giotto那家伙竟真的能让你参与行动,而且还是可能有危险的行动……你必须小心谨慎,否则也可能为你带来灾难,不要辜负Giotto的心意。」就连阿诺德都有些不太放心这个危险的行动,但Giotto提出的确实是可行的计策,令人惊讶的是,纲吉必须扮演诱饵。

  「我知道,」纲吉点点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去做准备吧,既然斯佩多同意实施计划,佩图霍夫的吊念聚会就在两天后,你们都必须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纲吉明白,这次要是露出一点马脚的话就会很危险。

  他们自从逃出安德鲁的追捕后就再也没有跟伊凡柯夫取得联系,他们相信返回对方身边的薇丝卡会替他们解释发生的一切事情。为了弥平家族内的传言,伊凡柯夫召集了俄罗斯黑手党的重要干部以及一些与家族有关的协力组织、政业界知名人物,名目是举办盛大的吊念聚会来展示他有多惋惜失去了他最要好的兄弟,但实际上是要消除那些说是伊凡柯夫残杀自己好兄弟的传言,威吓开始人心骚动的众干部不要轻举妄动,展现自身的影响力。

  而彭格列打算利用这一次所有干部都齐聚的危险场合,成为众人最不想见到的不速之客。

  如果Giotto想得没错,那么伊凡柯夫看见他们的出现后肯定会成为彭格列最大的靠山。

  以黑色系布置的严肃厅堂,连窗子都遮得密不透风,所有在俄罗斯明处或暗处令人闻风丧胆、臭名昭彰的黑手党干部纷纷出现,他们不只是为了回应手握庞大权力的首领召唤,也是为了搞清楚如今家族内的风声,只有亲眼看见伊凡柯夫掌控的多尔斯德家族的影响力才能令他们安心,更想搞清楚现今掌控实权的重要干部又有多少实力,毕竟曾经被称为很可能接任尚无子嗣的伊凡柯夫成为首领的维克托失去生命,足以与安德鲁比肩的左右手之位空出后,人人都心怀递补的野心。

  然而在主位上的伊凡柯夫在接受众人的一一问候后仍不发一语,肃杀的气氛令人绷紧神经,外传伊凡柯夫残忍杀害了自己的好兄弟以及其部下三十多人,现场甚至留有正规部队的痕迹,但没人敢把这话讲出口,深怕只要被发现与传言有一丝关系,他们的小命就会不保。

  伊凡柯夫的残酷一直闻名在外,若真的残杀自己的兄弟,肯定也会让底下的人不安。

  「佩图霍夫大人的不幸事故让人惋惜。」一名干部谄媚地向伊凡柯夫说,低下头,「不论是谁做出如此残酷的事情,众人都渴望恢复平静,不如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您也可以早日抚平伤痛。」

  「你真的这么想吗?」伊凡柯夫却冷冷笑出,他首次开口就带来一股沉重的压力。

  那人匆忙退后,被杀意压得喘不过气只好快速摇头却说不出其他话来,本以为自己能够取悦他们的首领,不追究这件事情并且表达对首领伤感的信任,会是伊凡柯夫希望的,毕竟他现在被怀疑为最可能的黑手,肯定希望众人不再探求真凶。

  「首、首领,我并没有——」

  「我不想听借口,我知道的是你们之中肯定有人暗自窃喜,我要警告那个人别以为自己得逞,这事情不会结束。」伊凡柯夫的愤怒令众人动弹不得,所有人都低着头,「维克托,那个家伙就是太轻易信任他人,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什么都肯干,我太过偏袒他使他意气风发失去了判断力,你们也看到那个白痴的下场。」说完那句话后,极为冷酷决绝的口吻却转而参杂了一丝隐隐愤怒,「你们这些人也经历过家族混乱不堪的时期,你们也知道那个时期我们背负了多少危险才走到今天,而与我一起走过那段时光并且建立稳固俄罗斯黑手党势力的人是维克托,虽然是个嚣张的蠢货,但也是我唯一的兄弟,就算我们这几年有再多意见不合我也从没想过惩罚他,不顾这事实,杀死他的人我绝对会剥掉他的皮,切断他的四肢,让他在折磨之中慢慢死去。」

  那些威胁的字句就连没有罪的人们都会感觉毛骨悚然、全身发颤,伊凡柯夫观察着所有人,现场只有少数几个资历最深的老干部没有显露出恐惧,包括在他身边的安德鲁在内,这些老干部很明白伊凡柯夫的脾气,并不会因为这点威胁就动摇。

  但这也让伊凡柯夫感到相当不悦,老干部正是最有可能夺去维克托生命的人,但他们手握一方权力,且难以深入调查,就算是威胁利诱他们也不会轻易显露出马脚。

  他当然最怀疑安德鲁,薇丝卡说安德鲁突然出现在维克托老家的事情让人好奇。

  安德鲁是伊凡柯夫的得力助手也是为他干许多肮脏事的老干部,他们之间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紧密,也是唯一支持薇丝卡待在伊凡柯夫身边的知情人士,与维克托关系极差,几乎水火不容,维克托嚣张犯错时也都是安德鲁希望伊凡柯夫惩治对方,但伊凡柯夫总是偏袒自己的人。

  像安德鲁这样的人拜访维克托老家并目击到阿诺德与泽田纲吉,到底是不是个巧合?

  安德鲁也立刻向他回报在维克托的地盘见到薇丝卡的事情,维克托在死前的几天表现异常因此他想探探口风,结果证明几天来的维克托都是术士假扮的,安德鲁可以识破幻术,因此这借口合情合理,他更称以为那两个闯入者绑了薇丝卡所以才会动手击退,这件事情变得令伊凡柯夫头疼,因为他可不能承认自己与彭格列合作的事实,只能够先将这件事情搁置调查。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名部下上前通报,分明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不该有人姗姗来迟,因此众人的关注都放在那名部下身上。

  「首领…有几名男子前来…自、自称是彭格列的首领。」部下低下头深怕会惹得首领不悦,「他们没有打算硬闯,但就在外头,说…说他们手上抓住了杀死佩图霍夫大人的罪人。」

  「什么?」其他人都惊讶地浮动起来,面面相觑。

  这个名叫彭格列的家族他们从来没听过,至少绝对不是俄罗斯本地的家族,说不定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对俄罗斯黑手党而言,这种家族说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听,何况擅自前来已经够失礼了,应该把他们直接赶走,却发现伊凡柯夫的双眼眯起,若有所思。

  没有多久伊凡柯夫便允许了彭格列首领进入,本来众人的预想都是一个在面对众多俄罗斯黑手党干部包围下胆怯卑微的男人,然而Giotto走进门时,首先是被他的年轻所震惊,其次是不卑不抗的行为举止带着一丝优雅与微妙的压力,与伊凡柯夫不同,但同样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他手无寸铁,脸上挂着一抹自信微笑,身后只带着两人,是伊凡柯夫也见过的阿诺德与泽田纲吉。

  但还有一人,正被阿诺德单手压制在地上,手铐束缚着他的双手,脸垂下,衣服破损看起来狼狈不堪,肯定就是彭格列说是杀人者的俘虏,但在场的干部对此都半信半疑。

  只有安德鲁在见到那个术士被带进来时,想尽办法咽下了惊喘,因为他见过那名术士,肯定就是那个在拍卖场上展示彭格列指环的人,他不会认错的——毕竟若是幻术,他可以分辨出差异,但现在他没有丝毫那种怪异的感觉。

  没想到彭格列竟会自己把这个术士送上门来,这大大出乎安德鲁的意料之外。

  「伊凡柯夫阁下,」Giotto微微行礼,他的微笑太过完美让人难以挑剔,这也是伊凡柯夫第一次与Giotto见面,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Giotto并非等闲之辈,他的双眼中有着睿智与无惧压力的威严,伊凡柯夫第一次碰见被他们俄罗斯黑手党人包围而仍不惧怕的人,「仓促前来拜访非常失礼,还请谅解,请叫我Giotto吧——我听到阁下举办佩图霍夫先生的吊念会,然而我们手上刚巧抓住了杀害佩图霍夫先生的嫌疑者,在这之前这个男人一直潜伏于俄罗斯黑手党中伺机而动,来到俄罗斯之前他也曾潜入彭格列家族,盗取我们家族重要的宝物,所以我们一路追捕他来到俄罗斯,我相信阁下也会希望了解家族重要干部被杀的真相。」

  伊凡柯夫必须装做不认识彭格列,他相信眼前的Giotto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之前与阿诺德合作带回薇丝卡,他还是相当欣赏阿诺德的,但这段时间由于必须应对家族内的骚乱,他也就没有再连系,没想到在他最需要突破口的时候,彭格列首领竟亲自出现,尽管伊凡柯夫的表情冰冷,内心却隐隐喜悦。

  伊凡柯夫周边的几名凶神恶煞的干部都纷纷手握枪套,准备等着首领一下令,他们就当场诛杀这些不速之客,反正人犯也在场,夺取人犯后这自称彭格列的无礼小家族也不重要。

  「怎么会突然跑出这些人,实在过于可疑,他们很可能有其他目的。」安德鲁开口,他迫不及待可以将眼前的人除掉,如果能利用伊凡柯夫的不悦就再好不过,「首领,我们是不是——」

  「没有必要担心。」Giotto打断安德鲁,让人惊讶的是本来手无寸铁的Giotto凭空从手中升起一道火焰,在场的人们都惊讶万分并立刻掏出枪对看似要攻击的Giotto扣下板机,那瞬间,所有的攻击都被火焰给阻挡融化,子弹分豪穿透不了火焰屏障,Giotto挡掉了前方的攻势,纲吉则挡住他们的后方。

  俄罗斯黑手党这方的攻击结束的瞬间,Giotto手中的火焰朝无人的一角发射,如同光束的火焰炸穿墙面,形成一个焦黑的大洞,靠那儿最近的一个成员吓得跌坐在地。

  「这、这些人果然是——」不只是安德鲁,其他的干部都紧张地开始吵闹,他们骚动着想抓捕这些不速之客,但就在此时,伊凡柯夫手中的枪发出声响,却不是击中Giotto等人,而是第一个发动攻击的干部的小腿,那人在地上哀嚎。

  「叫你们动手了吗?一群没用的家伙!!」

  伊凡柯夫的怒吼使那些人恢复冷静,他们依旧警戒着Giotto,过去从来没有见过Giotto如此的火焰与攻击,而那火焰拥有强大的力量足以将二十公分的墙壁化为灰烬,才使Giotto如此自信沉稳。

  「没有必要担心。」Giotto继续刚刚说到一半的话,捏熄火焰后露出温和的笑,「我期待和平谈话,彭格列家族也有必须请俄罗斯黑手党协助的事情,才会将这个犯人带来与你们谈条件,我当然希望我们能达成共识——但如果要战,」Giotto的手指轻抚他戴着的彭格列指环,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黑手党人也都能感受到来自Giotto的温柔威胁,「既然我已经踏入了这里,就有把在场的人全部击倒的自信。」

  纲吉有点不安地看向Giotto,他当然知道Giotto是为了让这些人不轻举妄动,但纲吉相信他也会考虑最糟糕的情况,确实,Giotto使用彭格列指环的实力可能真的足以将在场的人全数击败,因为敌方一旦以为他们手无寸铁允许他们进入这个房间,就是最大的失策,这个房间刚好都在火焰的射程之内,但这绝对不是最佳的结果。

  伊凡柯夫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露出轻笑,他的表情满满是赞赏。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那名术士又是什么东西。」

  「这名术士曾加入佩图霍夫先生之下为他办事,我相信不只有一个人见过他,他曾经参与一场黑市的拍卖会,在场的干部们中也有不少人参加了,而他在那一次的拍卖会中展现了我们家族的珍宝,并将它卖给某个俄罗斯黑手党成员。」

  「黑市的拍卖会有很多人,是匿名制,你怎么能够确认是我们的人?」

  「不管如何,这名术士是这样供认的,他的真名叫做戴蒙.斯佩多,也因为幻术的力量顺其自然加入俄罗斯黑手党,受雇于佩图霍夫先生,在佩图霍夫先生死亡后他就立刻逃亡,不是很可疑吗?」Giotto的一番话使众人开始低声讨论,许多原本认为是伊凡柯夫狠心杀害维克托的人不禁改变想法,毕竟人证摆在眼前,又有另外一个家族做证,「我相信他值得阁下好好调查,那么就会知道是谁想将这些祸事操作成阁下的暴行。」

  「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找回遗失的三只彭格列指环,请阁下允许我的人待在阁下的家族中直到彭格列指环回到我们手上,当然也请让我带回你们的两名干部做为交换。」

  「首领,应该在这里就解决他们,这个条件也太——」安德鲁出声反驳,却见伊凡柯夫抬起手暗示他安静,安德鲁咬牙切齿地闭上嘴,他知道伊凡柯夫不会容忍任何人反抗他的决定。

  他不懂,平常傲慢且不相信任何家族外势力的伊凡柯夫,为什么会在此刻选择相信一个突然冒出的彭格列家族,这让他焦虑不堪,万一伊凡柯夫真的与彭格列有所接触,那对他而言就是最糟的状况,但分明他手中的情报都没有显示出伊凡柯夫与彭格列有任何实际上的接触——除了薇丝卡是唯一接触点——那女人恐怕已经回到伊凡柯夫身边,尽管这些日子都不见踪影,但很可能透过薇丝卡让彭格列与伊凡柯夫搭上线,所以彭格列首领才会大摇大摆出现。

  「说穿了也就是人质吧,可以,如果真的能够找到杀害维克托的人,区区的彭格列指环若真的落在我们干部手上,一旦找到我就还给彭格列。」

  「我明白了,那力量确实无与伦比,我接受你的诚意。」

  伊凡柯夫稍稍挑眉,他猜测着Giotto特别挑明这点并展示彭格列指环力量的真正理由,或许,是想做给在场的某个人看吧。

  在完成一些交代后,Giotto将阿诺德、纲吉以及斯佩多留下并带回两名俄罗斯黑手党的重要干部做为人质,外头就是一直等着他们出来的纳克尔,纳克尔一直有些忧心Giotto是否真的能将纲吉交出去,直到看见Giotto从俄罗斯黑手党的聚会地走出来,他才松一口气。

  「他们会没事的,有阿诺德在啊。」纳克尔安慰道,只见Giotto轻叹一口气吐出白雾。

  「我知道,我从没怀疑过这点。」Giotto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阖上双眼,「我只是仍然不习惯,有一天我竟必须亲手将纲吉推入险境中。」

  「一切都会顺利的,毕竟是你想的计策。」纳克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而Giotto也因为对方阳光般的正向态度露出一抹微笑。

  安德鲁匆忙地回到他的基地,一栋老旧的古堡,经过重建后内部不如外貌那般历史悠久,而这个古堡的地下室仍保留着外人难以入侵的密道,在那里除关押一些不愿意被人发现的囚人与秘密之外,还有一间新建的研究室,也就是安布洛斯的暂居处,这个地方唯有他以及安布洛斯的人能够进入,他相信就算伊凡柯夫想要探听也无能为力。

  他并不后悔给了对方一个这样夸张而昂贵的研究空间,那些投资值回票价,安布洛斯确实替他研究出能够使用彭格列火焰的方式,安布洛斯说要使用火焰取决于个人的觉悟力量,但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那种程度的能力,就算勉强可以使用火焰,火焰也不够强大,无法发挥彭格列指环的力量,但透过某些装置的加强,确实让那些资质平凡的普通人能够使出强大火焰——却完全比不上那一瞬间彭格列首领与泽田纲吉展现的火焰。

  那火焰完美无缺,正是安德鲁渴望的力量。

  「伊凡柯夫或许很快就会盯上我们。」安德鲁气急败坏的模样丝毫没有引起安布洛斯的动摇,他只是冷冷望了一眼相当着急的安德鲁,「彭格列的人找上门了,就为了那几个指环,他们甚至带回那个术士做为交换,那术士竟然自称是他杀死维克托,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尽管他们不会知道是谁买了指环…我掩饰得很好,但难保不会有意外。」

  「这么说,你想嫁祸给伊凡柯夫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还没有失败,只要在他查觉到真相以前解决掉那个术士,或者我们先动手把伊凡柯夫干掉,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安德鲁在房间中来会踱步,转头看向安布洛斯,「我要你把彭格列的力量搞清楚,但到现在仍然无法发挥全部的力量。」

  「这可不能怪我,只怪你那些部下太过无能,他们全都没有资格使用彭格列指环。」安布洛斯叹了口气,彭格列指环非常神秘,仿佛不象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无法以常识评估,「要是你可以找来一个能使用火焰的人,或许我就能够知道……」

  「那家伙。」突然安德鲁停顿,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泽田纲吉,彭格列首领称说那个小孩子有彭格列的血缘,说只有拥有他们血缘的人才能使用彭格列的大空戒,如果是那家伙不就代表他一定可以使用其他的彭格列指环?」

  「有彭格列血缘的人?」安布洛斯的双眼发亮,很快掩盖住深处的兴奋,「很有可能,如果能够拥有他,我或许就可以知道他们使用火焰的原理,或是你说的那个术士,你不是曾看见那名术士使用雾之戒吗?或许他们就是那群所谓『有力量』的人。」

  「术士已经不可能了,他待在伊凡柯夫手中,绝对不可能轻易接近…但是那小鬼……」安德鲁想着成功的可能性,满脑子都渴求着能解开彭格列指环秘密的他,尽管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但要是能够有所突破,如果能拥有今天他亲眼看见的彭格列首领的力量——足以一举杀死所有在场干部的那种力量——其实他们今天都清楚得很,若不是彭格列首领温文儒雅,在他被部下们引导下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彭格列首领就已经占了绝对上风,只要他希望,他大可解决所有俄罗斯黑手党包括伊凡柯夫在内的所有干部,因此那个笑得温和的男人恐怕才是最可怕的那种类型。

  要是自己可以使用那种火焰,就绝对可以杀死伊凡柯夫,取得俄罗斯黑手党庞大的权力,到时候不论是谁都必须依附他,没有人会抗议他杀死伊凡柯夫的恶行。

  「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呢?」

  「那小鬼身边有个守卫,对,身手也很不错,我的人之前在维克托的老家曾跟他交手过,不好对付啊。」就连安德鲁自己都不确定单枪匹马手中毫无武器时他能否战胜对方,对方尽管没用过彭格列的火焰,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个男人叫做阿诺德。」

  「阿诺德?这么说,他也是上次帮助薇丝卡逃跑的人之一囉?」

  「这些人为什么要帮助薇丝卡,他们又与薇丝卡有什么关系?」安布洛斯问,但安德鲁无法给他答案,薇丝卡一直都是安布洛斯的心头大患。

  安布洛斯忍不住在意起与薇丝卡牵扯在一起的彭格列。

  薇丝卡曾经与一个男人合作追捕过他,他侥幸伪装死亡逃过一劫并来到俄罗斯黑手党隐藏,没想到那个女人竟追来了,并且还阴错阳差成为伊凡柯夫的恋人,四处打探他的踪迹,所以当安德鲁打算挟持薇丝卡威胁伊凡柯夫,他自然是赞成的,这是世界上知道他存在的人越少越好。

  但不管是『阿诺德』或者『泽田纲吉』,都不是当初与薇丝卡一起行动的男人的名字。

  那个男人自从追捕行动结束后就销声匿迹,安布洛斯再也没有见过他,更没有听过他,只记得对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头发、蓝色的双眼,以及一张面无表情的冷傲容颜。

  「总之,想办法把泽田纲吉交到我的手上,或许我就能知道所谓的彭格列之血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安布洛斯对安德鲁说,看见眼前的男人露出阴狠目光,他很清楚对方是为达目的不惜付出沉重代价的那种人,这与他自己非常相像。

  至于那个成为目标的可怜孩子,想必将会遭遇极为可怕的事情。

  一切只能怪他的运气不好,拥有着彭格列之血,并被他们愚蠢的首领随便暴露出来。

  纲吉站在房内的窗边,自从他们被带到这个还算宽敞舒适的房间后,他知道门外一直有人看守着,也明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他们并没有被限制行动,甚至被允许渴以调查彭格列指环的踪迹,但所有的行为仍然会受到观察。相较于阿诺德的冷静,纲吉内心有些不安,他很担忧这个计策会不会顺利,是否会被他们希望吸引的人识破。这个地方尽管是伊凡柯夫的地盘,却也是布满了众多对他们抱有敌意的俄罗斯黑手党,这里与彭格列不同,没有彭格列那种温暖的气息,到处都是压迫神经的紧绷感。

  就在他感觉全身发冷的时刻,突然他的肩膀被轻轻揽住。

  阿诺德高大的身躯足以包裹住他并将他拖进怀中,一瞬间那种紧绷的感觉消失,纲吉放松所有僵硬的肢体靠在阿诺德的身上,阖上双眼。

  「你露出了僵硬的表情,讨厌这个地方吗?」

  「……我总会把俄罗斯黑手党…联想到同伴被赶尽杀绝的夜晚…」纲吉轻声吐露,他其实知道现在的俄罗斯黑手党和他那个时代的俄罗斯黑手党并非同一个,伊凡柯夫也早已经离世多年,甚至他那时候所认知的一切都不一定是伊凡柯夫做的,却还是残留有那种愤怒情绪,「我对俄罗斯黑手党抱有的这种厌恶感、痛恨…让我觉得很痛苦…我明明不想要仇恨任何人……」

  「那就不要去仇恨,」阿诺德淡淡的说,他知道这当然不是说了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做你该做的就好,你现在有明确的目标,不是吗?」

  「嗯,我会完成我自己的责任。」纲吉微笑,他很高兴阿诺德提醒他这一点,虽然觉得有些害怕这之后的处境,但也为自己在这个计策中占有重要地位而开心着,就算受到什么威胁,他也不会让这个计策失败。

  「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阿诺德低声在纲吉耳边说,轻柔地吻上褐色的发,「记住了,我以及我的人都会暗中帮助你,就算遭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要相信这件事情,不需要惊慌害怕。」

  「我一直都相信阿诺德。」纲吉抬起头对上阿诺德浅色的双眸,觉得那之中隐隐透出的强韧光辉非常美丽,特别是当阿诺德这样注视自己时,能真切感觉到自己对于阿诺德而言是重要的,反而令他有些腼腆起来。

  「那就好。」赞赏的宠溺眼光落在纲吉身上,阿诺德弯身吻上那双柔软的唇。

  他安排所有事情,就是为了确保纲吉不会在这过程中出任何状况。

  那也是他为什么必须负伤工作的原因,而以他个人的心情而言,他无法忍受纲吉因为这次行动而有任何意外,即便他知道没有任何一个行动是没有风险的,他明白到,自己也逐渐变得不理性,却意外地不讨厌这种变化。

  纲吉对他而言就是人生中最剧烈的一次转变。

  而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把这种转变从他的人生中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