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哥挨打

  阿莱席德亚, 臭名远扬的军部叛徒。

  这种人劫个狱,不是基本操作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阿列克」这个人?

  我身为哥哥,冒充一下自己的双胞弟弟, 太合理了!阿列克抱起雄虫,打完枪后就咬住枪托,将那些铁链和自己的腰缠绕在一起。他听见门外狂风骤雨般的脚步声。

  “阿列克。”温九一冷静地说道:“你现在回去。”

  阿列克撕下自己的衣角, 揉成两个团塞到自己的耳朵里,将「不听不听我不听」实践到底。

  来的路上, 他已经观察了所有路线。这次他单方面决定的劫狱行动务必要速战速决。最艰难的战斗将在从这间屋子开始,一直延续到港口。

  路径约为十千里。

  敌人将源源不断涌来。

  阿列克将枪放在自己胸口,一边快步走出去, 一边将布条缠绕在自己的手, 仿若擂台上绝不言败的拳击手,双眼带着笑意, 脸上沾着血杀出去。

  像极了阿莱席德亚。

  狭长的廊道中, 最多容纳下三个雌虫并行。两个军雌作为先锋冲进来, 他们身后机动组已经架起了自动,只要那个狂妄的圣歌女神裙绡蝶敢冒出头,强大的火力就会把他和军雄一起火化。

  他们静静地注视着黑漆漆的大门。

  里面走出谁, 将会决定战局。

  咻咻——

  强烈的闪光爆炸开。所有军雌眼前骤然一黑。阿列克抱着雄虫快速从墙壁侧滑行而过。属于圣歌女神裙绡蝶光学异化的招数,没有在军雌们的视野上留下一丝阴霾。

  阿列克就像是一部精密的机器。

  事实上, 他只是和家族精锐相比颇有差距。出生圣歌女神裙绡蝶这个战斗家族, 本就让雌虫站在其他军雌无法企及的起点上——虫种天赋带来的绝妙加持,让每一个圣歌女神群绡蝶雌虫天生明白刺杀奥义。

  “该死!攻击!”

  军雌感到空气从身边涌动, 他下意识发动自己的异化, 阿列克看见两把尖刀从双臂迸发出。他极低地蹲下身, 用柔韧的腰身绕过刀锋, 拳头对准军雌的下腹,一拳!

  警铃声大作。

  红光闪现,定位器准确捕捉到阿列克攻击的动作。技能的效果已经褪去,阿列克又是一拳,顺势将军雌撞向了人多的那一方,巷战中人多的一方并不一定占据最大优势。

  乘着人还没有来齐,阿列克一拳轰在固定器上。他粗暴地拆卸下这件暴徒装备,子弹和围巾般缠绕在温九一脖颈上。

  “我开枪了。”阿列克小声嘀咕道:“会有点吵。”

  温九一不想说话。

  他觉得自己不认识阿列克。恍惚之中,他觉得当年的阿莱席德亚或许真的有这么猖狂。

  阿列克将扛在肩膀上,单手固定,深呼吸,扣动扳机,冲!

  他一个速度爆发,在翅翼的加持下,快速越过障碍物。能飞跃过去的就越过去,越不过去就直接火力冲击!军雌们目瞪口呆,他们中大部分不知道阿列克的存在,与他们来说,最有招牌的还是那张阿莱席德亚的脸!

  “阿莱席德亚!”

  “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骤然间,乌泱泱从地里冒出来上百个同样扛着炮的健壮军雌。

  阿列克倒吸一口凉气,果断转移方向,换一个地方冲刺。他差点忘了,他哥这张脸对大部分军部人员有额外的仇恨加持。

  纵然,他自己有把握和这些军雌发生冲突。

  可温九一还在怀里抱着呢!

  其余伺机而动的军雌都摸不着头脑,他们远远看见一个人抱着雄虫在前面跑,后面一群雌虫直接抛弃阵地,战术什么都丢在脑后,大喊“动火力,不要近身!不要近身和他打!”

  然后,他们拿起了望远镜,看见了阿列克的脸。

  哦,阿莱席德亚。

  谁和他近身格斗,谁就是找死。远处布放的军雌慎重考虑后,掏出通讯器,“确认身份,阿莱席德亚,所有人避免和他近身格斗。使用远程火力……”说完,觉得不太保险,军雌补充了一句,“申请使用对地导弹,重申一遍,对方是阿莱席德亚,对方是阿莱席德亚。”

  “什么?”通讯器里,审讯官不解地声音,“什么阿莱席德亚!那是阿列克!他弟弟阿列克!你们动了什么武器?喂?喂喂?”

  阿列克?

  军雌重新看了一眼狂奔的阿列克。圣歌女神群绡蝶双翅震动,在军雌的逼迫下,不断向着高地袭来。

  军雌抓起一把枪,冲上前,他和阿列克在半空中短暂相会。

  枪口对准彼此额头。

  “阿莱席德亚?”

  阿列克下意识发出嘲讽的冷笑。这是阿莱席德亚惯用的一种语气助词,虽然好听,但极为欠揍,“嗨。没吃饭吗?”

  磅——军雌果断开枪,同时拉开了和阿列克的距离!

  那种笑声!果然是阿莱席德亚。军雌们从不同甬道中进出,对付阿莱席德亚这般的格斗疯子,他们保守地采取远程火力攻击,又疯狂地开启了洗地战术。通讯器那边的审讯官只听见瀑布般不间断地爆炸声,他抬起头,看见自己所在的屋子摇摇欲坠,天花板因为军雌们倾斜火力的癫狂,已经开始掉皮。

  “冷静,你先冷静一下。那是阿列克啊!他不是阿莱席德亚,他只是……”

  “你们不懂阿莱席德亚。”军雌冷酷地挂断通讯,“他一定骗了你们。”

  嘲讽。

  冷笑。

  这绝对就是那个狂妄自大的天才,阿莱席德亚。

  “避免和他近身格斗。现在连线基因库,确认阿莱席德亚身上的拘束环是否还能启动。”军雌长官望向那个抱着雄虫在炮火中快速穿梭,狼狈却不忘给雄虫盖上外衣的雌虫,咬牙切齿。

  军雄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今天,阿莱席德亚必须死!!

  阿列克褐金色的头发已经完全变得灰扑扑,他逆流而上,感觉自己是鱼塘里的一条鱼,而很不幸,现在有人在炸鱼。

  “抱紧我。”阿列克掀开外套一角,低声说道:“我要加速了。”

  和被灰尘包裹的阿列克不同,温九一因为被所剩无几的布料保护住头部,还算干净。他感觉到阿列克收紧了臂膀,每一步都比之前更大,风速将两个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像个炮弹一样撞出去。

  港口近在眼前!

  军雌们的炮管已经火热,所过之处植物和建筑荡然无存。他们快速秉持对阿莱席德亚的刻板印象,没有近身与阿列克搏斗。

  他们比阿列克更快地占据港口,进入到港口的战斗航空器和深空机甲中。在阿列克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黑黝黝的导弹口打开。

  阿莱席德亚,必须得死!

  阿列克快要窒息了。他忽然间有点理解大家长为什么宁愿把自己锁在家族里二十年,也不愿意放自己出来。

  他这张脸,稍微有些微妙的行为,就会引发如今人人可诛之的场面。

  没有权威者为阿列克做背书,他的下场可以预见。

  阿列克加快速度,光学异化能力开启到最大。光线下,他的身影逐渐和地面融为一体,弥漫的烟雾中,徒留下火药痕迹。

  轰——

  三架深空机甲率先发动,他们直接以阿列克站立点为中心一百米内所有地方轰了一遍。无数航空器将自己的武器装备匹配上去。

  星空中,一架破烂机甲摇摇欲坠。

  利斯特在机甲内穿好救生服,他拔出两根导线一对火,过量的电流让这台破机器骤然短路。丝溜溜的电流声中,利斯特惋惜地拍拍老伙计,“辛苦你了。”

  他才刚刚把机甲修好。

  机械音磕磕绊绊,“电源出现不明古装,现在为您切换到手动模式。”利斯特将手搭在这台老机甲上,点火拉到最满,他将机身猛烈撞击在太空垃圾上,裹挟着一块巨大的甲片坠落向地面。

  火球冲入大气层,混淆在一片弹药中。

  阿列克吐掉嘴巴里的砂砾,天空中长长的拖尾落入平原。如果是阿莱席德亚的话,劫狱都劫狱了,再抢劫一个深空机甲也不为过吧。阿列克掂量下怀里雄虫的重要。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直接潜行就完事了。

  至于如何应对远程导弹,他没说。

  但流程应该差不多。

  垃圾话,总是大同小异的对吧。

  阿列克深呼一口气,用手抹去自己脸上的尘埃,为了让这张漂亮脸蛋的嚣张气焰更上一层楼,他将头发向后梳。

  然后,对天,对所有军雌的方向,伸出了大拇指,缓缓向下。

  “就这?”

  利斯特应该到了吧。

  应该吧。

  阿列克惊奇地发现所有深空机甲停滞下来。在滚滚浓烟中,利斯特的破烂机甲「肮脏者」坠落在五百米处。

  “这也太配合了吧。”阿列克对哥哥的威慑力有了新认识。他在寄生体世界还经常会遇到寄生体腿软哆嗦,完全不配合的情况。眼下这段静止时光,刚刚好让阿列克飞快登上机甲,带上雄虫逃亡太空。

  不过这种满意的情绪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秒钟,「肮脏者」的舱门缓缓打开。阿列克听见一个幽怨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就是这个语气。”

  阿列克:谢、谢谢夸奖?

  璀璨火光中,一枚对地导弹在天际划出美丽的弧线。

  作者有话说:

  阿莱席德亚,一个人人喊打的家伙。

  监狱里没有感觉这么强,一是没有对照组,二是浑身都是拘束环,又冷又饿实力受限。

  ————

  《利达和麦列夫》(二)

  利达先前换了四五个勤务员,除了一位在撤退路上去世,其余三位都以无法匹配职务需求为由辞职。

  麦列夫虽经历了军部服役,但战斗技巧和战斗心态和小队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利达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将麦列夫放在队伍后方,严严实实保护起来,将大量文书、联络、后勤工作交给他。

  “呜呼!我的队伍里终于有人能帮我处理文件了!”利达头疼地抓挠自己的头发,他没有梳头的习惯,披头散发在麦列夫面前,看得雌虫牙痒痒。

  “你把我招进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东西吗?”麦列夫看着一大堆控诉雄虫的文书,头皮发麻,“你哪里惹了这么多事情?”

  利达老神在在,“军雄嘛,执行任务时总会波及到其他东西。”

  除去部分内定输送某些部门的军雄,大部分军雄都是以个人为核心打造小队,随时准备支援各个战线,每天不是在杀寄生体,就是在杀寄生体的路上。

  麦列夫头疼极了。

  他一个人跟在这队人屁股后面,不禁要照顾这些人的吃喝拉撒,还要协调各方武器粮草等等问题,同时还要对付时不时闹一闹他的雄虫。

  “麦列夫。”军雄利达坐在位子上麻木地签名,这是他积累三个月的战后报告。上级三申五令,威胁军雄如果再不把全部战后报告补齐,立刻停发整个小队的工资。

  麦列夫知道军雄根本不会写这种又臭又长的玩意儿,他已经写好了。只需要利达坐在位子上,一份一份签名就行了。当然,他和军雄坐在一个位置上,也并不是他有多关心雄虫签名好不好看——他正在肝这个月的报销。

  “麦列夫。”雄虫从纸堆里探出头,“我好无聊。”

  麦列夫冷着脸,为报销中差的五毛钱殚心竭虑,完全无心观察雄虫的脸色。

  “我们做吧。”

  “嗯。”麦列夫一张一张报销翻过去,忽然察觉不对劲,扭过头看向雄虫,“嗯?”

  军雄利达已经爬上桌子,跳到他身边,俊秀的脸贴近雌虫,“做完,和我去领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