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威胁他，不要多嘴，不然便要把他拉下水了。
就如他们设计的天衣无缝，他们什么都不可能查得出来，尽管此心腹不常露面，可她敢把齐二弄上来，就一定已经算计周全了！
皇帝、一定会很乐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不能开口，司马克当堂甩袖而去！
周侍郎看着司马克的姿态，微微皱眉。
不过看到齐家父子并无申诉之意，便拍响了惊堂木，按照律例，江于淳无罪释放，齐二秋后处斩！
齐夫人求了周侍郎进去看儿子，给他带了吃食。
而齐二，就在吃下齐家送来的食物后，当场毙命。
为了保护这个儿子，她亲手毁了嫡亲的侄子，如今却眼睁睁看着保下儿子死在自己的手里，齐夫人的崩溃，可想而知。
齐夫人的悲痛，让她的“病重无法医治”来的合情合理。
而两个孩子，一个淹死，一个上街被惊马一脚踏死。
百姓们瞧着，只道：报应啊！
顾世朝的要求狠么？
于旁观者而言是，狠的，他们会说：幼子无辜。
于他这个亲人捅的千疮百孔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以牙还牙而已。
顾世朝的心在九年前就被自己信任的姑母、表兄，深爱的妻子联手撕碎了，还会在意旁人怎么看？指痕自己没有能力亲手杀了齐家的人而已。
司马渊一边半点伤损没有，却叫齐冕被御史台里不服他的人一连数日的弹劾，“治家不严”、“纵子行凶”、“毁人清白心智”、“不将律法圣意放在眼中”……
皇帝迫于压力，只能将他身上的左都御史之职革除，贬去了扬州为按察使。
但是司马渊却并不推举任何人。
这让皇帝一时间也不敢下决定。
可若是左都御史之职空置，右都御史便要掌权，那是司马渊的人。
那样的局势，绝对不是皇帝想看到的。
他只能冒着把司马渊的暗桩推上位的风险，提调了一向安分且办过些差事的恒亲王接任左都御史之职。
恒亲王被皇帝喊去说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只有惊！
没有喜！
宗室之中，尤其是这些一个爹生的兄弟，谁不知道赵映心思深沉，且疑心重。
所以恒亲王的推脱十分真城，他一点都不想接这个差事，怕自己占了这么个重要的位置，哪一日一个行差踏错就被皇帝怀疑有野心，最后满门脑袋不保。
皇帝看他扶不上墙的样子，心里其实是满意的。
只有这种废物，才能被他死死拿捏在手里！
来日有了合适的人选，也能轻易把位置收回来！
听到皇帝“就这么定了”。
恒亲王差点两眼一翻。
可他不敢翻，用力咬了咬舌尖，以血腥气提醒自己不能把惊恐表现出来，不然皇帝又要觉得他是不是心有不敬之意了。
擦了擦冒出来的冷汗，颤巍巍的谢恩了。
佛香音绕里，一本染血的账册静静躺在佛前，以它的功绩，赎人世间的罪孽。
年轻的淡色身影跪于佛前，缓慢的拨弄着佛珠：“司马渊以为杀一个顾世朝嫁祸江于淳，能挑起皇帝对齐冕的疑心、能除掉江以恒和周侍郎、能分散裴知意的注意力再布局，好随时出手拿捏裴昭性命，以逼迫她离朝和亲，一箭三雕，岂不知，他的布局正好遮掩了我们的棋局。”
一抹清孤身影背对神佛，在照进殿内的阳光里投下斜长的影子：“顾世朝以必死之心入局，进出司马家，得到这账本，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拨弄佛珠的人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下一步，开始吧！有些账，是该我同郑洛算一算了。”
顾世朝的恨像是滔天的浪。
司马家选中他来算计离间，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可到了这一步，司马渊和郑洛却已经明白，他们、被人算计了，他们的每一步只不过在成全顾世朝在报仇而已！
司马渊一惯深水寒潭一般的眸底掀起巨浪：“你说、账本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手下官员颤抖如狂风中的叶：“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顾世朝。
以他的死为局，报了他的仇，完成了帮他报仇之人交给他的任务。
而司马灵，一颗被司马家一而再利用、不曾被顾惜的棋子，给继子留下两个得力之人之后，回了趟司马家。
司马渊稳坐正厅上首。
锐利的目光含了洌冽冷光，投落在面前面容清孤淡漠的女儿身上：“账本在哪里？”
司马灵像是一枝竹，清细而笔直：“你们男人之间的事，何曾与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说过什么。”
司马渊起身，站到了她的跟前。
沉默的看着她。
似乎在她说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来。
司马灵淡淡含笑，直视于那双可以割裂所有伪装的眼眸，不言不语。
司马渊唇线一紧，猛然扬手，一个耳光将她扇倒在地。
站子啊一旁的胞弟司马安心头一跳，想上前，却被三公子一把拉住了，以眼神制止了他。
这样的力道对于司马灵这样柔弱的女子来说，是绝对的重击。
晕眩让她难以支撑起自己。
而她的表情，并没有惊惧、亦或者悲伤。
淡漠的，就好像一个被折磨已久的傀儡。
耳朵里尖锐的鸣叫，她只知自己在说话，却听不大清自己说了什么：“父亲，不如从前沉得住气了。”
对于她挑衅，司马安吓得整张脸都刷白。
司马三公子淡漠地睇着她，似乎不屑，似乎……嫉妒。
司马渊蹲下身，掐住了她的脖子：“顾世朝是什么角色，当真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呼吸被遏制，司马灵的面容涨的通红，却还能抿出不屑的笑色来：“不就……瞒过了、你的眼睛么？”
司马渊脸色微微一变，平静的语调之中含了绝对的警告：“别忘了你姓什么！”
司马灵想咳咳不出来，咯咯地笑，扬着讥讽的弧度：“我姓什么？进了顾家的门，我自然是从夫姓，姓顾啊！”
司马渊手中加大了力道，毫无父女温情：“司马灵！不要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司马灵散漫的表情骤然一变，死死盯着他：“作为父亲，你已经杀了我两次了！不差再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