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走在前面，身旁是百姓来来回回，说些什么，后边儿的人也听不清。
只瞧着二人各有深沉，叫人猜不透。
马三的外室还真是不少。
自愿的名妓与寡妇、抢来的人妻、强占的闺阁千金，几乎条条街上都有藏人的宅子。
一处处去问话怕是一日都来不及。
便叫了把人都带去衙门。
这边刚吩咐完，那头埋在县城大街小巷的禁军过来回话了。
“马三跳楼的时候确实也有笛声，属下等也立时追着声音去追查，没有抓到人，只在一家酒馆的二楼发现了两个字，以茶水写在桌面上的。”
储长青：“什么？”
禁军回道：“索命。”
储长青让他们把马家盯住了，自己则继续往前走。
时韫问他什么意思？
储长青没有回答。
又断了所有线索了么？
不尽然。
起码这一次与马三有仇怨的人可没有死绝了。
一行人转脚去到了常家。
又是满院的镐素。
水路大法事正好做完。
一家子穿着素麻衣裳，就在大厅听了储长青的问话。
说起常三姑娘的事儿，一家子都低垂了眉眼的，很伤心，长吁短叹。
可生母忌日，庶出子女、媳妇、女婿都在，却不见亲生儿女在。
常六姑娘也不在！
储长青说，要见见常三姑娘。
常镖师身材高大，大约是常年押镖走江湖的缘故，有一股豪迈之气。
说起这个与原配所生的唯一的孩子，叹了一声，难掩担忧。
摇头道：“阿枝不在府里。”
储长青问道：“三姑娘什么时候离开的？”
常家继室夫人生得玲珑小巧，面色有点憔悴，手中的绢子压了压眼角：“她精神头不好，听不得声响，不能叫人靠近，半点刺激都经不得！家里人来人往多，她受不住，只能把她送去乡下养着。”
储长青明锐的眼神不着痕迹扫过厅中众人：“常三姑娘病了？”
这话一问，像是触及了伤心事，继室夫人一开口，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语调难掩心痛：“我可怜的儿，被马家给害了！一点都不能瞧见外人。就是见着她爹爹和兄长也是不能的！”
厅中一阵沉默，常家的女眷们都撇开了面孔，郎君们则低垂着头。
联想小二说的话，常大姑娘到底是什么“病”，也便再明显不过了。
储长青听着她前后两句话，若有所思。
知意看着那一张张面孔，眼神最后落在一脸心痛的继夫人身上，莫名觉得不舒服。
很奇怪。
她察觉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两个出嫁了的姑奶奶，帕子压着眼角，似乎也颇为伤心，可眼底却有嫌恶和刻薄闪过。
两个嫂子微微撇动的嘴角，挑起的弧度更有阴鸷之意。
三姑娘到底是做了什么，竟叫家里人这样厌弃？
看来，这家人也没少藏了秘密！
知意问她们要地址，说有话要问问常三姑娘。
夫妇两说希望不要有人去打扰她修养。
几个女眷的反应也显得有些大。
储长青微微一笑：“新禾郡主医术了得，可以保证三姑娘不会有事。”一顿，“或许郡主还能治好三姑娘的病症。”
储时蕴微垂的眼眸一抬，颔首配合道：“郡主的医术是太医院的太医都有所不及的，郡主愿意给常三姑娘诊断医治，也是常三姑娘的福气。”
常镖师眼睛一亮。
继夫人却抢先道：“我与老爷也为姑娘寻了好些大夫，根本不能靠近。隔壁街上的女大夫还是她熟识的，可一见着外人她就会失控。最好不要去打扰她。”
储长青沉然道：“官府查案，有些问题需要问一问三姑娘，还请常镖师和常夫人配合。”
大奶奶面容上有几分紧张流露出来，站了起来道：“三姑娘如今疯疯癫癫的，哪里能见得外人，您几位要是去了，还问她关于马三之事，必定要刺激到她，怕是又要自残寻短见了！”
知意对心中猜测之事已经有了答案，淡淡的面容冷寂了下来：“本郡现在，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只要她没死，就没有你们推三阻四的道理。不配合官府办案，那就去牢里好好儿醒醒脑子！”
到底是普通百姓，被她这么一吓，哪里还敢废话。
继夫人绞着帕子，连连称是，又不着痕迹的睇了大公子一眼。看書喇
大奶奶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大公子转身去到一旁，写了些什么交给储长青：“大人，这是舍妹修养的庄子名儿和地址。”
一行人起身准备离开。
知意又问了一句：“三姑娘会不会功夫？”
常镖师点头道：“阿枝身手非常好，以前还时常帮着我押镖。”
出了常家。
一行人往衙门方向走。
拐过一个转角，知意道：“储大人，让你身边身手好的去把人盯住了。”
储长青看着她：“郡主发现了什么。”
知意英气的眉微微一拧：“只是猜测。她们可能要杀常新枝。”
储长青似乎也有此怀疑，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不管是不是，先把人弄出来，不要打草惊蛇。”
他身边的两个护卫应了一声，便匆匆而去。
时韫回头看了眼常府，奇怪道：“为什么？”
知意道：“三姑娘是原配夫人唯一的孩子，她死了，丰厚的嫁妆自然是留给她嫡亲女儿的。若是嫡亲女儿死了，只要外家不来要，这些就都是常镖师的，也就是常家的。事实上，继室夫人还是前夫人的堂妹，也给常新枝当了继母好几年，一般情况下也是不会来要的。”
常家的宅子在省城最热闹之处，街里街坊的，对相互间也都知道些，常大夫人出身不俗，娘家家底丰厚，当年出嫁也是给足了假装。
即便十七八年过来了，但还是有同辈的夫人太太会议论起。
尤其今日还是常大夫人的忌日，街上谈论的不少。
会知道，并不奇怪。
“且你们看出来没有，常新枝的兄弟姐妹、嫂子，在说起她的时候眼神里的鄙夷与厌恶不自觉的会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