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天命医妃拽上天>第105章 一根、一根掰断他的手指
  皇帝是否真孝顺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仁孝治天下”的皇帝哪怕是在明面上也得敬着她、供着她,好叫天下臣民承认且歌颂他的仁孝!

  礼亲王不想一向低调的太后会这样点名出声,抬眸看了皇帝一眼,却只见皇帝又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地垂首:“母后息怒,是儿子不孝,叫母后和十一弟受委屈了!”

  嫡母太后,她可以被逼至绝境,可但凡她有用时,也可以被捧得至高无上!

  很显然,皇帝如今要开始捧她了!

  在寻常百姓家里,儿女不孝父母会被杖刑、除族,严重的甚至判处死刑!

  官员不孝,也会被撸去所有官职!

  太后对他们夫妇的怒意流露在了表面,不就是给皇帝借口以“不敬嫡母太后”来处置他们么?

  思及此,眉心不由微微一跳,忙是摆出恭顺姿态,警告地睹了妻子一眼,双双起身行了大礼。

  “母后息怒,都是儿子的不是。”

  “母后息怒,都是儿媳的不是。”看書喇

  礼亲王又道:“母后明鉴,儿子年少时受母后爱护才得长成,对母后从无不敬之心,对十一弟更无轻视之意。”

  礼王妃战战兢兢,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日功夫里,自己这个亲王妃的地位竟有一落千丈之势!

  可太后生怒,皇帝顺之,她与丈夫也只能承受,一再请求她“息怒”。

  有片刻的沉寂,似乎能听到廊下幽幽夏风吹过的声音。

  太后眼底的笑影淡淡的,如光影擦过深翠的枝叶,遗下浅浅的碧色影子。

  只轻轻一声“是么”。

  那种不怒自威的姿态并未在这些年的低调里消退,反而更增了几分沉郁,叫人生出胆寒之意。

  礼亲王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他以余光不动声色地睇了郑洛一眼,见他眼帘微垂,并不欲参与任何话题,只得把头垂得更深些,伏地道:“儿子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母后训斥,儿子一定改!”

  太后笑了笑,似乎很欣慰他的懂事,长长吁了一声道:“皇帝操劳国事已是百忙,你们这些宗室大臣,就算不能帮忙分担,好歹管好自己与家眷的言行,不要再给皇帝添了一丝烦恼。”

  “改不改,不是嘴里说说的。皇帝重情重义,不忍处置你们,哀家年岁大了,可不怕伤了天和,若有再犯,便由哀家这个太后来处置!老祖宗跟前,子孙去孝敬怎么都是不嫌多的!”

  要真被以“不敬嫡母太后”的由头打发去了守陵园,手里头的权利那可就什么都留不住了!

  司马渊也好,郑洛也好,即便能以手段保他们一次、两次,也不可能次次都能保得住啊!

  赵素胆战心惊,连声应“是”:“多谢太后教诲,微臣谨记在心,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礼亲王心中暗恨,却也只能拿出庶子的姿态道:“儿子多谢母后教诲!”

  皇帝恭敬欠身:“儿子无用,让母后操劳了。”

  太后摆了摆手,拉了皇帝坐下,慈爱道:“你我母子,不必说这些。”

  皇帝眉目温顺,应声坐下了。

  他的孝子姿态,众臣亦是越发敬畏这个数年不曾出声的太后。

  她不说坐,谁敢动?

  太后看着方才说话说得起劲儿的几个,笑了笑,慢慢道:“哀家这几日倒也听说了些。”

  “犯官乐清任在浙江吐露,是他杀了前户部尚书赫连睿满门,还牵扯出了什么罗酆殿。一报还一报,他那个女儿指不定就是罗酆殿派来报复他的。”

  “你们这些人、七拐八绕的把郡主和那女子扯在一处,仿佛她与那女子多么心心相惜,无非就是想在郡主身上按一个罗酆殿同党的影子。阮氏、礼继妃?是也不是?”

  赵素这半年里接连被申斥,神机营的权利被瓜分大半,司马渊如今全部心思都在力保李晨沅和刘之菁上,哪里分得出精力来帮他们?

  神机营首将的地位保不保得住尚且难说,阮氏一介宗妇,哪里敢应太后这话。

  礼亲王自持有扶持皇帝上位之功,又有太子太保之衔,向来自傲,作为礼王之妻,继妃在宗室之中自有超然地位,可即便实权紧紧捏在手中的他们在至高皇权面前,如今也得收敛气焰。

  继妃高扬多年的头颅,低垂下来。

  两人以无比驯服的姿态跪下了,伏地道:“臣妾不敢,太后明鉴。臣妾等无知胡言乱语……”

  太后温和的眉目在暖色的烛火里慢慢沉寂了下来,沉然地打断了她们的狡辩,冷声道:“哀家是后宫妇人,不懂那罗酆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想必,说话的你们……”

  她微垂着眼帘,年近六十的眼周皮肤微微有些松弛,骤然掀起间却有锋利机锋,“都很清楚!一个个儿倒是心思活络很,敢借皇帝的手来对付同僚了!”

  一片死寂之后,满屋子的人齐刷刷站了起来:“微臣不敢。”

  有几个心眼儿虚些的,还抬袖擦起了汗珠来。

  皇帝看着那些低垂的头颅,眸中闪烁着明显不过的狐疑之情,最后却只是侧身微微颔首,静待太后继续说下去。

  太后看着皇帝,温慈道:“你心思周全,哀家也不欲多干涉你的决断,但是皇帝你得记住,不仅仅是你与皇后、皇嗣的言行代表着皇家,宗室亦然。任何有伤皇帝脸面的行为,一可警告,二便责罚,再犯……便叫去先祖跟前儿带着去吧!”

  在座的二三十人里,一般是宗室与有爵之家,闻言皆是一凛。

  皇帝起身道:“儿臣谨遵太后教诲,往后定当谨言慎行,为天下臣民之表率!”

  裴知意扫了满屋子的面孔一眼。

  不过轻轻一眼,却深深将众人眼底深处的微动、面上细微的表情都看在了眼中。

  她神色清冷,有月淡霜浓的意味:“裴家驻守边关百年,不敢说劳苦功高,起码对得起陛下的信重、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这些人,在这里想尽办法的挑起疑影儿,是有多想得到嘉善关的兵权?胃口太大了,是会撑死的!”

  赵素嘴角动了动:“郡主多心了,不过是妇人无知……”

  裴知意冷笑:“这嘴还闭不上。怎么的,怕人没办法精准找到你们这些对立者,这么急吼吼的就跳出来了?蠢成这个样子,也好意思舔着个脸待在陛下眼皮子底下。”

  夜色渐浓。

  夜风轻轻自长窗扑进,掠过融化的面目全非的冰雕,带来薄薄的微凉扑面。

  一室无声。

  裴郡王笑了笑,直朗的语调慢慢道:“谁也别急着出头上窜下跳,且等着吧!如今乌云蔽日,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却总有拨云见日一天,到时候是人是鬼,自见分晓。”

  外头的铮铮琴音落下,扬起的是百姓对歌舞的赞叹。

  看到最后,少不得离开时拥挤。

  肖公公拿了南直隶官员奉上的节目单子瞧了瞧,躬身请皇帝回行在。

  皇帝看了众人一眼,没说什么,便走了。

  “恭送陛下。”

  众人起身相送,等着皇帝下了楼才慢慢离开。

  女阎王今日把嚣张姿态摆的极高,且皇帝半分不曾训斥,什么意思,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即便没那么聪明的,这会子也隐隐察觉到些什么了。

  这会子她堵在前头慢慢悠悠地走,百官自不与她争先,皆是隔了好几级台阶的跟在后头。

  到了门口,她停下了脚步,颔首微笑地看着与储长青和郑洛几人离开,回头指了王宏秀,微微一笑:“一根、一根、掰断他的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