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颤颤巍巍道：“奴婢看到的是巡防营的姜同知！还、还有三千营的洪将军！”
巡防营原是江于淳在节制，他不再便是资历略深的同知来接手军务。
众人恍然，原来那几个叛贼指认江家就是为了今日啊！
裴昭淡定地坐着，左脚掀起一抹冷笑。
不管皇帝真是因为多疑而中计，还是将计就计，落到几次三番被臣子逼宫，也真是够无能的！
储长青面容镇定道：“三千营和巡防营的兵力都进了宫，恐怕宫外的情形不会太好。”
有人担心道：“西郊大营会不会……”
立马有武将打断了道：“不会！西郊大营离这里七十多公里，就算大都督没在大营，有任何风吹草动也不会没察觉的！”微微一顿，语调也是十分担忧的，“不过宫外也不知什么情况，若是连神机营的人也被叛贼笼络的话，禁军恐怕是顶不住了！”
就在武将说话的档子里，打斗声骤然而近，仿佛就在不远处的甬道上！依稀间，能听到刀锋划破铠甲、划破皮肉的声响！
那些才从琅州变故里缓过来的人全都懵了。
“什么！”
“那可怎么办啊！”
“禁军就那么些人，顾得了宫里也顾不了宫外的人啊！西郊大营的人便是马不停蹄赶来也得明日才能到了啊！”
“难道我等都要栽在这些乱臣贼子的手里了吗？”
……
也不怪她们害怕，流失从耳边擦过、射在脚边，眼看着鲜活的性命死在眼前的感觉哪里是这些养尊处优的文人、闺秀们所能承受的。
有胆小者急急撑在了桌案上，看向了储长青：“储大人！你们还有办法的对不对？就像是郑洛那次一样，是有办法的解决那些叛贼的！是不是？”
储长青亦是一派稳重姿态，定定坐在原处，缓缓看过众人面孔，并不说话。
一旁的武将接了话，铮铮道：“自来邪不胜正，任何乱臣贼子，都想威胁天子之威！”
“说得好！”
一声中气十足的话音随着殿门被推开的瞬间，随寒风肆意灌入，乍散了青烟的悠然、烛影的静默，夹杂着血腥与梅香，扑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闻着却是一股沁骨的寒凉，让人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众人转首看去，发现进来的竟是韩国公姚亚丰！
姚亚丰冷笑：“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试问，弑兄夺位的奸佞之人又该处以什么的极刑？”
这么好表现的机会恪郡王自然是冒头第一个来拍桌了：“你这叛贼，胡说八道什么！有本事你们把京兆尹查到的认证交出来！看看到底是谁人该死！”
姚亚丰压根都没有看他一眼，一步步向前迈，又已一字一句的质问：“先帝爷是怎么越病越重的？为什么赵映登基将近十年却连只册封了端木长恩一个爵位？为什么册封端木长恩的圣旨不见踪影？臣子无罪，赵映却三番两次派人暗杀苹安，将北燕百姓的安危至于不顾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看書喇
暗杀苹安？
没有册封爵位？
册封圣旨不见踪影？
众人面面相觑，惶惶不安之余也少不得去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该死的司马渊之流，怎么被他们闹得却好似该死的皇帝了？
储长青不轻不重的语调轻易便压住了他的声音：“苹侯爷在北燕好好的，哪有什么刺杀不刺杀的事。”
裴昭跟看戏的观众似的，还看得挺认真：“这不管是篡位还是暗杀苹侯爷？可都不是小事，别以为你们现在胜券在握便在那里信口胡说啊！”
姚亚丰笑了笑，很是笃定：“正如京兆尹所言，没有证据的事自然是不好拿上来说的。”从袖中那处一团卷起的明黄软布，在手中抖开，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内阁的老大人们，来看看吧！这上头的印戳到底是真还是假啊！”
众人看去，可不就是拆了玉轴的圣旨么！
几位老大人从桌案后头绕了出来，捡起圣旨细细查看了起来。
第一遍，老脸们有些惊诧，但是不敢表现出来，低头再看。
第二遍，老脸上的诧异和抽气声已经挡不住。
第三遍，不敢置信的眼神都看向了皇帝。
姚亚丰扬了扬声：“如何？”
太子太傅捧着圣旨的手在颤抖：“不会的，这一定是假的！”
假？
圣旨上的印戳是假的？
司马克嗤声道：“假？圣旨所有丝线，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得到的。”眼眸中迸出厉色，“他的皇位，是用太后、齐王和朝中臣子的命威胁先帝爷传给他的！但是先帝爷又如何能不留后手，让江山落入此等狗贼手中？没有册封爵位、销毁册封的圣旨，就是因为他手里根本就没有命德授玺！”
“住口！”宜亲王越听越心惊，怒喝道，“命德之宝分明就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偷去的！”
姚亚丰的回应十分凌厉，咄咄逼人：“玉玺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岂是寻常人能轻易接触到的？所有玉玺一定二十五方，若真是旁人偷去，不偷传国玉玺？不偷授命之宝？偏偏偷个命德之宝？”
“册封皇后母家，是在赵映登基的第三日！这三日里先帝手边的所有都被尔等接手，在此之前的延庆殿连太后和齐王都进不去了，谁人能偷？若是真偷走了，为何不查？这么多年来武将为征伐死伤无数、战功赫赫，文官也多有凭一己之力湮灭灾祸者，为何不册封？是功劳未到？还是他是根本就不敢！”
宜亲王只觉得胸腔里一阵不规则的乱跳，一口气要被心跳撞断成数段。
本以为皇帝和司马渊之间的争斗不必自己参与，迟早会解决的，且一定是他们会赢的，他只需好好看着、学着就行。
谁知竟迎来这样的局面。
若是皇帝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即便诛杀了这些人，以后百官将会如何看待这个皇帝？
将来，怕是会有许许多多的人会一次为借口，搅弄风云啊！
“你们休要胡说，这些都是你们的计谋！都是假的！”
司马渊缓缓而笑：“要证明谁在撒谎其实也不是多难，把授命之宝拿出来，让众臣瞧一瞧、不就知道了？倘使拿得出来，这圣旨是真是假都无所谓，皇帝一声令，就可以让姚大人命丧当场了！以后，也无人敢在背后随意揣测，皇帝的皇位到底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