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天命医妃拽上天>第350章 花嫁
  八月二十六。

  一场秋雨,拂去了空气中浓烈的暑气。

  湖面上亭亭玉立的荷花仿佛也懂得了夏的离去,带着最后一抹绚烂,开得欲仙欲死。

  盛夏薄透的霞影纱被换了下去,换成了略厚些,能遮秋风的杏花色素纱。

  站在窗纱后,看着窗外百花渐落的微淡萧瑟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浅淡的杏花微雨的朦胧,倒也温润舒展。

  而这抹温润也带来许多欢喜的气息。

  江家去司家下聘是在知意和含庭婚礼前的几日,吉日在二月二,草长莺飞龙抬头的好日子。

  而出嫁前一个月新嫁娘是不好出门的,得在家中待着,大长公主怕她不守规矩,便整日叫她留在自己身旁,所以下聘当天的热闹知意就没去瞧。

  就听含庭回来说,江于淳拉着脸,就跟欠了他万儿八千两银子似的。

  仙仙全程跟踪,又道他一回了自个儿的书房那脸笑得跟多菊花似的,高兴得在床上打滚。

  知意:“闷骚。”

  含庭:“赞同。”

  京中的算计依然不断,但是很聪明的都没往知意和含庭身上来。

  一场雨,掠过江南的湖泊,带来荷叶与芦苇最后的清新香气来到了京城。

  空气一夜之间,温度凉下了许多。

  轻薄的夏衫进了箱笼,柔暖的秋衫绣着姹紫嫣红于一片碎金暖阳里,袅袅而来。

  转眼便到了婚礼当天。

  一大早,天都是乌漆嘛黑的,大长公主便亲自过来喊她起来了。

  知意坐在床沿打着哈欠。

  刚从嘉善关进京的时候,还是军中的作息,再早也能清醒的很快。

  进京一年多,旁的没学会,变学会了睡懒觉。

  早起的成了一件特别折磨人的事。

  瞄了眼更漏。

  丑时刚过。

  难怪她觉得困得很,这也太早了。

  还想跌进被窝里再眯一会儿,却被一左一右架着拽到了妆台前。

  刚洗漱完。

  全福夫人便喜气洋洋的进了门来。

  一溜的吉祥话,说得十分顺嘴,看样子也说了不知多少回了。

  能当全福夫人的必得儿女双全、父母公婆健在的,知意在她给自己绞面的时候仔细打量了这位见过数回但是没怎么说过话的夫人,面容饱满大气,气色红润,年岁不高但眼角漫声的纹路不浅,眉心也无太多的折痕,可见平日里笑口常开的时间比生气的时间多。

  最重要的是说话中气十足,半点病气也不见。

  生活在勾心斗角的深宅大院里,还能有这样的面相和中气,确实挺有福气的。

  话说,长这么大喜酒吃过好多回,但是没闹过洞房,所以知意从不知新娘妆竟夸张成那鬼样子。

  雪白的珍珠粉涂了一层又一层。

  她原本肤色便白,但是还能与脖子形成鲜明对比。

  在涂第三层的时候她是想拒绝的,但是老祖宗一见她有说话的意图便朝着她“嘘”声:“绞面上妆不说话。此后为人妻室,需得稳重!”

  知意就更有话说了:“那他有没有这种环节?”

  大长公主无语扶额。

  训吟姑姑掩唇直笑:“就说公主不爱守这些规矩,还真是叫奴婢说着了。”

  全福夫人准备完全,吉祥话立马盖了上来:“新妇能言会道,来年儿女怀里抱!好事,好事!”

  知意眼角抽了抽:“……”还儿女怀里抱,女人就这么点价值了吗?“男子那边也这些规矩?”

  反正已经不守规矩了,大长公主也懒得再去赌她的嘴了:“没有。”

  知意挑眉:“还好我没忍,成个亲规矩都在我这儿,这可不公平。”

  大长公主指头怼了怼她的额:“历来都是如此,哪有什么公不公平。进了门,就得操持庶务,辅佐丈夫、教养子女、侍奉公婆,主子若是不稳重,岂不是叫下头人看笑话。”

  知意啧了一声:“老祖宗,您觉得哪个敢看我的笑话?”

  丫头们齐刷刷的点头。

  全福夫人:“……”

  大长公主:“……”忍了忍,“大喜的日子,你还是闭嘴吧!”

  知意:“……”

  第四层珍珠粉要刷上来的时候,知意忍不住拒绝。

  墙都没有她涂的白。

  全福夫人笑着道:“臣妾给您涂薄些,但是着五层,一层都不能少。夫妇恩爱,自也是一分都不可少。”

  知意无语,这都能扯上去!

  上完妆,换上繁复华丽的喜服,便要开始唱梳头礼。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她的喜爱并无那些闺中女子的细腻柔肠,也非寻常未婚夫妇那般只于眼波流转里传递情意,在规矩教条之中拉扯着对婚姻的期盼,她与他,早做过夫妻,虽不常留宿,她也早习惯了他的气息与声音,大婚,知意原没什么感觉,于她而言不过经历一日的规矩礼节,从这个宅子搬去那个宅子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全福夫人的嗓音总是带着高昂笑色的缘故,一声一句,显得那么喜气,不由也让她的眉眼染上了一缕朝霞的明媚。

  知意眉眼明艳,大红与金色最是称她。

  看着她站在窗口投进的霞光里,早早过来的安亭和满盈几个女孩都看呆了。

  周云珊围着她转,嘻嘻笑道:“王爷可真是好福气。”

  “可不么!”安亭捏捏她结实的细腰,又嬉笑着把手伸向了她隆起的胸口,拍了一下,“这好身段,这小脸蛋儿,明儿王爷怕是要扶着腰出门儿了!”

  知意不是扭捏女子,没得脸红,只眉眼轻轻一瞥:“听说孙家那小古板昨儿个把你拉去……”

  安亭脸皮没她厚,可不想在旁人面前说那小古板对自己做了什么,赶忙送上添妆求饶:“那什么薄礼一份,祝你俩夫妇恩爱,白头到老!”

  另几个小姑娘瞧她面色掩不住的霞红,哪有不明白的。

  满盈自被迫与周智牵扯之日起,面上的笑色便少了天真之意,整个人瞧着倒更像那些规矩教条里养出的来贵女,肩上扛着不得以的重任,一步步走得身不由己、走得沉重不已。

  算来也不过短短数月而已,却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

  看着知意嫁了喜欢的人、看着安亭说起未婚夫也会笑得羞涩,心底羡慕,可羡慕之余也早没有了当时的不甘心和嫉妒。

  嘻嘻哈哈的揶揄着,笑声随着风轻轻起伏,飘得很远。

  安亭也不是个爱在头上戴那些钗环的,一看知意头上的凤冠就想缩脖子:“瞧着就重。倒真是难为了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子,平日里一副柔弱的给风吹走的样子,大婚时竟也能抗上一整日。”

  知意抬手扶了扶因转动而乱动打脸的赤金流苏。

  凤冠精致,也很重。

  加上那一身嵌珠绣线的婚服,怕是不必铠甲来的轻。

  “这就好比,给她们一杆枪杀敌,她们柔柔弱弱说着‘哎呀好粗鲁’,同样给她们一杆枪,叫她们去别的女子手里拿到抢心上人,立马化身骁勇神将,千军万马里都能给你把男人抢到手。”

  满盈轻笑:“这比喻粗是粗了些,倒也贴切。”

  大约,巳时。

  便听得一阵隐约的鞭炮声。

  不像是大长公主府门口的。

  知意便猜着,含庭该是从王府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