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反应了一下,对裴钦寒翻了个白眼,“裴总挺闲的。”

  “不闲。”

  裴钦寒表情认真,并没有在跟她怼,看沈小宝睡熟后转身向外。

  走的时候顺便关了里间的灯。

  祈月坐在床前酝酿睡意,就看到门缝里透了点外间的光。有翻书的声音窸窸窣窣传来,以致于她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裴钦寒在翻资料的样子。

  有点烦躁。

  祈月蹑手蹑脚起来,拉开门,想说裴钦寒两句,发现他坐在沙发上,手边支着一张吃饭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叠文件,他手里还握着一个带键盘的平板。

  像是在办公。

  冷白的屏幕光投射在他脸上,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凉意。

  他抬眸扫了一眼祈月,表情冷淡,“有事?”

  祈月选择闭麦,老老实实回来蒙被大睡。事实上也没睡好,总是梦到裴钦寒跟她争锋相对。

  早晨护士过来给沈小宝量体温,小孩醒了闹腾了许久,祈月哄了哄,小孩像是认生似的一直哭。

  直到裴钦寒进来,抱了他一会儿,他又乖乖的了。

  祈月心里微叹,小孩子不讲立场,只在乎谁对他好。

  她转去医生办公室,跟医生聊了会儿,准备带沈小宝出院。回来的时候看到吴姨在门口坐着,“吴姨,你怎么在外面?”

  “裴先生昨晚一夜没睡,在里面带着小少爷睡着了,我怕在里面吵着他们。”吴姨一脸和善。

  祈月抿抿唇,也在她旁边坐下来。

  吴姨难免说些裴钦寒好话,说他这半年在公司和孩子之间忙碌,上头还有个年逾古稀的爷爷,总之很辛苦,也很用心。

  祈月没接话,心里补了句:自找的。

  天色还没完全亮堂。

  谢小五昨晚在车里的睡的,被人敲窗户吵醒,想骂人来着,看着来人立马坐起来,“老顾,你不是回榕城了吗?”

  “飞机还有一个小时,我过来给你们送早餐。”顾敬珩一身西装,外面罩了件灰色大衣,跟祈月一个色调。

  他让助理把一份餐递给谢小五,自己手边还挂着一件女士厚外套,“你姐呢?”

  “在儿科,我带你过去。”谢小五要下车,被顾敬珩拦住,“不用,我对医院熟,自己过去。”看書溂

  “也是,你俩都是医生出身。”谢小五笑笑。

  顾敬珩抱着衣服和食盒上楼。

  儿科早上很热闹,一家的小孩哭,另外一家总要赶赶趟。

  病房走廊有股消毒水味道,入目是通体的蓝白色调,医生护士行色匆匆,推车和移动床在中间穿梭。

  顾敬珩不禁有点怀念。

  他喜欢做医生。

  可以后,大概也做不成了。

  想到这里,他拎着食盒的手指轻轻颤抖。

  车祸后遗症,他的手神经受损,拎点重物都会抖,想要握好手术刀更不可能了。

  “小月。”

  顾敬珩远远就看到祈月坐在长椅上打盹。

  他快步上前,把厚外套递给她,“外面凉,你晚上就睡这?”

  “我刚出来。”祈月接过外套,老老实实换上。

  顾敬珩自然而然地接过她脱下的薄外套,又从自己大衣兜里拽出两只毛绒袜子,“你体寒怕冷,别总光着脚。”

  吴姨在旁边惊诧地看着两人。

  顾敬珩扫她一眼,眼神虽温和,却也带着气势。

  吴姨跟祈月打招呼起身进了病房,刚好撞见裴钦寒一脸惺忪站在门后,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

  “裴先生。”

  听到声音,顾敬珩眉头轻拧,浑不在意地蹲下来,拉着祈月的脚踩在他膝盖上,用手给她捂了捂。

  果然是冷的。

  又给她套上袜子。

  跟照顾孩子没区别。

  祈月也不排斥,过去在医院顾敬珩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除了她不好意思完全让他看到,会让女护工帮忙。

  “小月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

  顾敬珩无奈地捏了捏祈月的脸。

  祈月抱着食盒,瞪大眼睛,“你的手刚刚摸了我的脚!你又摸我的脸?”

  “你自己的脚你还介意?”顾敬珩笑起来,眉目舒朗。

  两人在走廊上坐着,无意间成为一道风景线。

  没几分钟裴钦寒从里面走出来,喊了祈月一声,“孩子哭了,你看看。”

  祈月抱着食盒起来,“哦。”

  转身跟顾敬珩笑道,“我今天就带小宝回去,你安心去榕城。”

  “好。”

  顾敬珩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回来给你带礼物。”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

  顾敬珩坚持,“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

  祈月耳朵有点红,当着裴钦寒在,她有点不好意思。

  她先进了病房,把吃的拿出来分了吴姨一些,发现顾敬珩还准备了小孩儿的辅食,心里又是一暖。

  顾师兄做事,总是事事周到的。

  门口。

  顾敬珩没有立刻走掉。

  他表情仍旧温和,对裴钦寒客套道,“谢谢裴总这几个月照顾小宝。”

  出于小宝家人的角度才会说这种冠冕堂皇感谢的话,故意炫耀他跟祈月的关系?呵,这人的心思挺绕的。看書喇

  裴钦寒眸底无温,没想搭理他,径直往外走。顾敬珩冷笑了一下,也转身出了住院部。

  电梯里,两人一前一后,中间还隔了其它人。

  到了楼下,人少了些,裴钦寒叫住顾敬珩,“祈月没告诉你,昨晚我们睡一起?”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