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澹台馡捏了捏鼻子,睁大双眼刹住自己的眼泪,“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为什么要取消婚约?这不是明摆着呢,两个人貌合神离,就不要再欺骗下去了,骗得过别人,能骗得过自己的心吗?

  “你不是不喜欢我的味道吗?”

  第一个问题就抽了脸,澹台馡无意识哼哼唧唧了好几下,才把禁锢自己的罐子摔破了,“谁说我不喜欢!”

  “你自己说的,上学的时候当着同学的面,工作了在酒会上,说过好多次,你说你不喜欢我的味道,说我寡淡,提不起……性……趣。”最后两个字臧芷觉得从自己口里蹦出来别别扭扭,说得不真切。

  小的时候对婚约十分抵触,恨不得跟臧芷划清界限,说了很多伤人的话,结果也没有多大作用,现在却成为了两人之间过不去的坎。但是,长大了她体会过了臧芷的滋味,跟小时候胡言乱语说的完全两个样,“实践证明,你一点都不性冷淡!我很喜欢!不管是技巧还是声音,都很受用!”

  臧芷扶额,真觉得自己跟艳名远扬的小馡总说话总是说不到一块去,非要把她的花边一件件提出来摆到台面上说么?

  “这些功夫别的Omega应该比我熟练。”

  澹台馡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臧芷解释,戏太真,百口莫辩。她那些所谓的莺莺燕燕不过都是噱头,哪一个都没碰过,除了在酒会亲昵点,没人的地方她都躲得老远,“没有别的Omega,我澹台馡活了二十五年,就跟你一个Omega有过关系。我要是跟秘书有一腿,那我被下药了怎么还去找你,直接跟季海之翻云覆雨不就完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太草率了。臧芷的脸唰一下白了,缓了一阵才恢复血色,脸色又渐渐涨红,“遗憾的话,那你去跟她做啊!”

  莫名其妙被吼,臧芷显然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我跟谁做啊?我真要是跟别的Omega做了,你不得吃醋不让我上床啊!臧芷,我就想跟你做!”

  话题越带越偏,会议厅是公共区域,她能看到的监控保安室也能看到,整栋楼就只有她和父亲的办公室的监控是只有两个所有人才有权利调出来查看,也就是说她们说的话也会被录进去,吵架就算了,还说得这么露骨,真要是被八卦的员工听了去,那还了得。

  重新打开触控板,切掉会议厅的监控,一一检查里面的三个摄像头确认没有再工作了之后才开口:“小馡,你说话能不能别满嘴跑火车?进了澹台集团总部可不比下面各自为阵,你的一举一动被盯得更紧了,稍有不慎就可能卷土重来。”

  澹台集团总部比起自己的小天地就是修罗场,面对的都是历经商场的老家伙们,人人都是如自己父亲一般的狠角色,跟随利益驱动,有钱有势就是老大,谈感情都是捎带的。

  “这是你带的话题啊,我可不背这个锅,谁愿意跟你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啊,伤感情。”澹台馡委屈得很,想着等臧芷忙完两个人温存下,也能一解相思苦,哪想臧芷今天故意找她的茬,把话题都往悬崖边提。

  “对,话题是我的提的,但是我并没有说错,只是不想继续这样自欺欺人了,小馡,我们的婚约就像小时候说的那样,等到你上位了,咱们就能解除这段捆绑关系,更何况现在我家已经不欠澹台家的钱了,至于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会慢慢报答的,但是我不可能跟你结婚,放过彼此好吗?”

  “放过?彼此?”臧芷说了一长串,字字诛心,房间里依旧是刚才助理离开前调暗的暖色调灯光,却没了最初的安宁,澹台馡无助地摇摇头,“对不起,芷儿,我做不到。”

  从搬出来之后,澹台馡就一步步考量,做了一个短期的五年计划,每一步要做什么,怎么做,前因后果,利弊权衡,她都考虑周到。独独没想过要把臧芷放进她的计划里面,在她心里,这不是变量,一起相处了二十五年,原来臧芷也会跟外人一样想她是游戏人间的Alpha,是不是一早就跟臧芷坦诚,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可惜了,不仅人生没有如果,她也不会再让臧芷陷入舆论的漩涡。

  臧芷不是卖身在澹台家,她想看到一个真实的拥有喜怒哀乐的臧芷,“芷儿,我真的喜欢你。我承认之前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想走捷径跟那些纨绔子弟打好关系,找了那些Omega搞暧昧,但我是不想带着你去,不想让别的Alpha觊觎你,他们玩的太大了,要是一直跟你出去,谁把你看上了,要我把你让出去,我可做不到!”

  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澹台馡自己也觉得不堪,口中的‘他们’,不也正是自己,从开始用这个方法平步青云,她就失去了为自己辩驳资格,莫非真的能独善其身么?不能,酒喝了,Omega抱了,合同拿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唾弃别人的生活糜烂,爬得越高,越看不起自己。

  “这不是理由,小馡,别说了。”为错的事情辩护,怎么都是错的,为了保护她带着别的人出去,那就不怕她吃醋么?那为什么不提前跟她说明这只是逢场作戏,再言之,Alpha看上了小馡总带去的小秘书,不是她臧芷,是别的张三李四就能送出去了吗?政策一直在保护Omega的人权,可在所谓的上流社会里,又显得如此可笑。她精挑细选的Omega秘书,比多少无能的Alpha厉害,却因为自己的Omega身份被限制,好不容易被澹台集团重用,竟不如进诊疗所工作得清白,而她,也成了间接推手。

  澹台馡以前是想着在内选之后跟臧芷坦白,确实到了坦白的时间,中间横生变故,导致她一直犹犹豫豫,踟蹰不前,害怕坦白之后就彻底失去,每次跟臧芷在一起说话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受够了无边无际的自我折磨,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今天说明天说,开心地说不开心地说,怎么都逃不掉。“我知道错了,芷儿,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看到臧芷在不断摇头,面容悲戚。

  “对不起,我只是想能早点进入总部,能有权限去查看当年的资料,我父亲的资产回收流动,还有跟你父亲合作失败后期的资料。这些都是要得到老家伙们的信任,觉得我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才可能接触到的。”

  臧芷还是在不断摇头,不敢认同这就是澹台馡委屈了几年的所谓理由?“小馡,很抱歉以前项目的事情成了你的枷锁,但我没有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在我看来,没有比活着更重要,我的父母逃离蓝星流离失所,午夜梦回间我老是梦到他们在外面再也回不来了。钱和真相,或许在你的认知里,是终极的追求,但真的不是我的。就像我现在跟你站在新臧氏说话,恍惚间我都认为自己在做梦,做臧家大小姐,谈不上多高兴,因为我没感受到家的存在。”

  那是怎样的绝望呢,为此努力了好几年,当事人却说不需要。“那,我们能抛开过去,好好谈谈以后吗?”

  离开澹台家,就是不愿纠结这些过往,她更希望能把以前的一切都抹掉,没有撕心裂肺,不谈谁对谁错。可是这个以后,臧芷暂时想自己走,十二金钗的事情可以掰扯为身不由己,那从小时候就在她心尖尖上的薰衣草呢,这又怎么解释。

  “小馡……你忘了你喜欢的菱华姐姐了么!”

  从小澹台馡就亲近尤菱华,放假没事就想往尤家跑,能跟尤菱华下飞行棋玩一下午,还会提前让她准备很多下午甜点去满足尤菱华,等尤菱华走了,用的东西更是都带着各种花香,洗浴用品不是薰衣草香就是加了薰衣草精油,活脱脱是个痴情司,时不时还跟尤菱华保持联系,这些她都是知道的,现在说对她有感情,还如此情真意切,谁信啊!

  澹台馡以前从不跟臧芷说自己暗戳戳的计划,因为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手段,加上能不能成还没一撇呢,不想给臧芷期待最后落了空,也就没提这茬,现在她成功了,有了门路,但做的一切又没有了意义,甚至得不到肯定,“我跟尤菱华……你不信我。”

  解释的话全被咽进嘴里说不出口,多说无益,她在臧芷心里应该早就失去了信任。实在讥诮,自为是为了臧芷好,现在看来更多的是一厢情愿的固执己见。弄成现在这样,里外不是人。

  回答她的只有无声的凝视,那个眼神她明白,是真的对她捏造的过去深信不疑。“那你呢?如果是因为我喜欢别人,跟别人在一起过,所以想跟我解除婚约,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呢?芷儿,不是把我当澹台家人一样的喜欢,你有没有把我当作正常的成年Alpha看?”

  触控板往上滑动,靠窗那一面的玻璃打开变得透明,房间里的灯光自动灭掉,跑进来的阳光让澹台馡忍不住虚了眼睛,面前臧芷的背影轮廓变得模糊。

  “小馡,刚记事时候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像是我还在自己家里房子跟父母的回忆早就没了。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情景,是在医院,澹台叔叔把我抱起来,看到你在婴儿床里躺得正正中间,睡得特别恬静。叔叔说,这是我的妹妹,我的小姐,他不会强迫我做别的,只希望有人陪你长大,让我好好保护你。我想,我在澹台家的二十五年,应该做得还不错,对吧?”

  会议厅的位置不错,就在大门的上方,一路看着澹台馡从大门出去后踩着高跟鞋往右走,顶着下午灼热的阳光还在底下慢悠悠挪动,要不是看她脱掉了外套,还以为当真感受不到热呢,在她崴到脚的瞬间,臧芷把手掌贴到了玻璃上,距离近到呼出的气才上门还形成了一丝水雾。

  “臧总,大家已经准备好复盘了。”

  “知道了。”进旁边停车场的拐角,澹台馡停了下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尤菱华靠边的车上下来,两个人一起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去开会吧。”

  “你怎么还在这里?”臧芷的话给他的打击太大,都没意识自己是怎么从会议厅里逃出来的,可没心情再跟尤菱华抬杠。

  “等你啊,看你这个样颓丧的模样,应该是在小芷那里吃瘪了吧!”

  不想将会客厅的情绪带到外面,澹台馡忍着不适,无视尤菱华上扬的语调和无心的嘲讽,解锁车子坐了进去,“菱华姐姐,你这么闲,不如多去找点资料帮帮芷儿。”

  抵在车前,尤菱华不让澹台馡出去,只是被晒了一天的车前盖把她的手烫了一下,挥舞手在空中甩了好几个来回,也没了刚才的好心情,“小馡,我可是有一手的资料,正准备跟你分享呢,你要是现在非要走,肯定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情人节快乐啊~~~

  *

  小馡总:我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