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快一个礼拜的时候,温斐然勉强能下地走路了。见他一个星期都没出现,班里同学以为他生什么大病了,就琢磨着集体去医院慰问,由学习委员来牵头。

  学习委员就是他们班的李文莉同学。

  这件事被骆绎书知道后,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告诉班里同学,“温斐然现在病还没好,不喜欢被打扰。”

  李文莉同学建议:“那等他病好了我们再前去慰问吧!”

  她也是一番好心,但班长又道:“不是什么大病,不需要劳烦同学们了,买东西还得花班费呢!”

  李文莉:“......?”,这不是前言不搭后语吗?

  班长大人好奇怪啊!

  最后骆绎书只好咬牙道:“我一个人去就成了!”

  “最近不是快期末考了吗,让大家伙都好好学习吧!”

  同时,他不由得埋怨起李文莉来,这么多事儿干嘛呢?

  难不成......?

  由于班长大人拦着死活不让,最后大家只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还是由李文莉同学牵头,大家集体捐了点钱买了个果篮让班长送去,其中还夹杂着几封慰问信。

  骆绎书这次留了个心眼。他提前在医院楼下把那些慰问信一封封都拆开来看过,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放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就是忍不住这样去做。

  美其名曰为了温斐然好,但怎么个好法他也不知道。

  总之他大少爷做的一切都是为温斐然好的,不会有错的!

  温斐然在心安理得吃着班里同学送来的苹果的同时,说了句:

  “那你替我谢谢她啊!”

  他这会儿好像终于想起了李文莉是谁了——就是那个被混混们骚扰的女同学。

  骆绎书闷闷地来了句:“我已经帮你谢过了!”

  过了会,他削好苹果,不爽道:“那我天天给你削苹果,你怎么不谢谢我啊!”

  哼,见骆绎书白了他一眼,温斐然就笑了。

  “那也谢谢你呗!”

  骆绎书俯身过去掐了把他的脸。

  温斐然虽然个头长得快,但脸上还有婴儿肥,嚼苹果的时候跟只仓鼠似的,挺可爱的。他掐着掐着,觉得手感不错,又把手摸到了他的嘴唇上。

  这地方上次还被他咬得出血了呢,这会儿已经没疤了。

  温斐然用一只残手挥开他的手,“干什么呢你!”

  “哟,害羞啦?”

  骆绎书低声笑道。温斐然瞪他一眼,脸迅速红了起来。骆绎书捏捏他的脸,觉得通体舒畅。自从温斐然被打残废之后,就任由他欺负了。

  隔壁床高血压老太太见他俩这样,笑得牙齿漏风,“两兄弟感情真好啊!真好!”

  骆绎书听完就脸黑了。

  不管他解释多少回,医院里人就固执地认为他们是俩兄弟。跟记忆漂白了似的,魔怔了!

  不过,他大少爷高兴不跟这小老太计较!

  这天傍晚,骆绎书放下自行车上楼的时候,护士匆匆忙忙找到他,说:“你弟弟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骆绎书一个激灵。他也顾不上弟弟这种称呼了,下意识就以为温斐然又跳窗逃走了。于是他急吼吼地跟着护士冲进病房,就看到温斐然好好地坐在那儿呢。

  见他们进来,温斐然抬起头。

  护士姐姐皱眉道:“你弟弟死活不让我给他擦身,一擦就脸红!”

  “这也太不配合了!让我怎么做工作呀,你这个做哥哥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害!

  他以为什么事儿呢!合着就不肯洗澡?这护士也太一惊一乍的了吧!

  温斐然一听这话,脸迅速地泛红,跟只红番茄似的。他猛地站起来,借着拐杖一瘸一拐进了浴室:

  “我自己来就行!”

  骆绎书回头跟护士礼貌地道:“您先回去吧,我帮他擦就可以了!”

  他走进浴室,就看到温斐然瘸着一条腿,正在单手拧毛巾。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最后毛巾拧不干,他干脆直接摔在了台盆上——这爆脾气!

  骆绎书走过去,帮他把毛巾拧干。对他道:

  “上衣撩起来!”

  “......”

  温斐然直接当作没听见,闻言要出去,“我洗澡不用你们管!”

  “唉!”,骆绎书赶紧拉住他,“你这都多少天没洗了,都臭了吧!再说你......”

  “才三天!”,温斐然愤怒地打断他。

  自从第一次那个小护士帮他擦了以后,温斐然说什么都不让她碰了。这下手也太重了,他皮都给她活活剥掉了一层。

  骆绎书失笑:“才三天......再说您独臂大侠不是不好使吗?”

  他趁温斐然没注意,撩起他的上衣,给他擦了几下。

  热水温温的,挺舒服,反正成了都案板上的肉了,温斐然索性也不再挣扎。

  何况骆绎书和他都是男的,倒也没什么。见他耳朵尖都红了,骆绎书给他擦脖子,调笑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呀!”

  温斐然:“......”

  老半天了,他才骂了一句,“操!”

  上辈子的战斗生涯注定了他不可能让人靠得太近。但自从穿到这里后,温斐然时常有种割裂感。看着骆绎书给他擦身的这一幕,感觉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等上半身擦完了,还算顺利。温斐然瘸着一条腿靠在墙上,骆绎书洗了洗毛巾,对他道:

  “裤子脱下来。”

  见他要动手,温斐然眼疾手快地抓住自己的裤头,他瞪大眼睛:“你烦不烦啊!”

  骆绎书也恼了,合着他大少爷给他擦身还嫌这嫌那的,他脾气上来了,伸手不管不顾一把就拉下了他的裤子,温斐然简直羞愤欲死,放狠话:“你给爷等着!”

  “妈的!“,骆绎书气笑了,“我等着!你有本事就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温斐然靠着墙,骆绎书蹲下来给他擦了擦腿,然后说了句:“内裤怎么办呀?你换不换?”

  温斐然一瞬间警铃大作,他揪紧了自己的内裤:

  “你出去!”

  骆绎书站起身,心里估摸着给他换内裤温斐然能直接上吊给他看!

  于是他走进病房打开柜子拿了一条干净的内裤,扔给他:

  “那你自己换呗!”

  温斐然接过,冷淡道:“那你转过去!”

  “靠!”,骆绎书拿毛巾甩了他一下,“谁他妈要看啊,我这不是还来不及转呢么!”

  说归说,他一点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见骆绎书背过身,温斐然只好硬着头皮单手换了内裤。

  他们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很久,外头小老太都开始催了:“俩小伙子好了没有啊!”

  “老太婆要上厕所!都急死了!”

  骆绎书闻言,一把抓起了温斐然换下来的内裤,拿到水龙头下用肥皂去洗了。

  温斐然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有些恼怒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事儿逼啊!”

  他大少爷做这做那,全套服务设施,合着还落得个被人嫌弃的下场。他两人正在拌嘴的时候,见里面迟迟不出来人,老太太索性直接推门进来了。

  温斐然叫了一声,他他妈的裤子还没穿好呢!

  这老太婆怎么回事儿啊!

  狭窄的浴室一下挤进了三个人,老太太眼神不好,还以为里面没人呢!

  就在温斐然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骆绎书弯下腰一把背起他一路驮到了床上扔下来。

  “......”

  他真是感觉上辈子加这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温斐然把头捂进被子里,脸红得像发烧。过了会,抬头瞥了一眼正在给他晾内裤的骆绎书——这真是个贤妻良母的好材料啊!温斐然说归说,觉得骆绎书以后要是跟哪个女孩子结婚了,那肯定是个新时代好男人。

  这年头,哪个大老爷们心甘情愿给女生洗内裤的?

  温斐然设身处地想他肯定做不到这样。

  由于护士姐姐手太黑,所以接下来几天温斐然的洗澡项目都由骆绎书包圆了的。他也由一开始的羞涩,到最后两个人配合越来越默契。骆绎书的业务水平也是日进千里,帮温斐然洗内裤啥的不在话下!

  骆妈妈听说后,被这两个小崽子笑得不行。她告诉儿子,以后把内衣内裤带回来让她洗就成了。

  温斐然知道后大窘。

  骆绎书欣赏着他的窘姿,温斐然直接扔他一枕头。

  他以前就觉得骆绎书这人是憋着坏,没想到是真的坏啊!

  周末的时候,骆绎书抽空回了趟老家,然后拎回来一碗鸡汤。

  他让温斐然靠在床头,然后打开盖子,小心地吹了吹。

  鸡汤用一只白瓷盅盛起来了,汤里面都是煮得烂熟的鸡肉,入口即化,味道极鲜。温斐然这几天都吃医院里的病号餐,不是又油又腻就是清汤寡水的。此时看到这鸡汤眼睛都瞪圆了。

  骆绎书道:“我妈熬了一下午,说你一定要吃完,吃完身体才会好。”

  他一勺一勺地舀着他喝,时不时吹一吹。见他大少爷那么热情,温斐然也只好不客气地接受了。

  病房里顿时传来一阵阵香味。

  温斐然把汤喝了个底儿朝天掉,“替我谢谢你妈啊!”

  还没等骆绎书开口,他紧接着又道:“也谢谢你!”

  骆绎书挑不出啥错误,心甘情愿地拿了瓷盅打算去洗。温斐然微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甜滋滋的——乖的时候是真的乖,横的时候也是真的横!

  呵,小兔崽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骆绎书猝不及防地捏了一把他的脸蛋,趁温斐然竖起眉毛的时候赶紧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