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那水里的王八……”
姑娘心中暗道：哼，这切口真是蠢死了，定是觉得我们羽叶商会好欺负，故意整的！但随即一想着切口八成是那人所处，竟然又笑了出来，心中笑骂他没个正经。
熊源谷一听，登时心里长舒一口气，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切口没错就行。
“这位东家我们借一步说话吧。”说着两人便齐齐进入一间包间。
那姑娘四下看了看房间布局，走到边上开了一扇窗，探出头去左右望了望，再悄悄关上。但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将蒙脸的纱巾去掉。
熊源谷先是简单说了一下最近流言散播的情况，又说了一下魔院八中的近况，最后再将来到梁州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自然，关于花钩门李道天——也就是魔院八中梁州堂堂主刘任远被害的事情也简单说了。
期间没有提半个字魔监，更没有提蔚剑相关的信息，这都是早就说好的，自有羽叶商会的人层层传递，最后传到金枝那里去。
羽叶商会的人中除了最上面和金枝碰头的几个人知道背后是蔚剑在调配这次行动外，其他人也都是一无所知。所以多半只会记住关键信息便回去复命。
但奇怪的是，那姑娘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吃惊，时而发笑，如同听故事一般。有时候还会插两句，却问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但每一个话题都和古大人有关，要么是问“这是古大人让你这么做的吗”，要么就是问“古大人没有交给你们什么宝物吗”，又或者问“他身边是不是有很厉害的人一直跟着”……
有时候称呼“古大人”，有时候则用“他”。
当听到前一天刚发生灭门惨案的时候，竟然直接拍案而起。
“真是岂有此理！”
熊源谷心中一愣，倒是头一次看到羽叶商会接头的人如此这般。
当了解到现在是魔监在处理这桩案子的时候又舒了一口气，似乎和这古大人沾边的都是极好的一样。
“你这么些天便没有和他……”姑娘随即改口，“……没有和古大人见上面吗？”
若是前面的动作还算能接受，熊源谷这里一听，顿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是因为不能时刻见上面这才让羽叶商会从中传递魔院和魔监之间的消息，真是见上了，还费那么大劲干嘛？他也想尽快与蔚剑碰面，一来是刘任远一死，后续的工作安排都被打乱，他今日还要去开梁州堂的会议，说不定就会生出变故来。
更何况按道理，羽叶商会接头的人是绝对不应该知道“古大人”这一层的信息的。这接头的姑娘要么是和古大人相关的人，要么便是被旁人掉包了。
从目前的过程来看，八成是和古大人有关的人，只不过不知道如何会混到羽叶商会中去。熊源谷也不戳破，是敌是友一试便知，顺着她的话道：
“没见着古大人，倒是想念的紧。魔院八中梁州堂堂主被害，打乱了我许多计划，还想着听古大人指示。”
那姑娘听到熊源谷提到古大人的时候，似乎没来由一阵骄傲，隔着厚厚的面纱也能感知到神情里的开心。这样说来，多半不是敌人了。
“你且放心，古大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需要指示你的时候你还怕找不到你吗？最近让我们来联络你，无疑是对你的考验，不必担心，好好做事即可。梁州堂堂主被害的事情古大人也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要知道为古大人办事那是我们的福气，若是能办成一两件大事那也是再好也没有了。只是苦于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要逼出那海棠出来，还得花些功夫。”姑娘故作老吃沉重，听得熊源谷想笑。
说罢熊源谷就起身准备离去，临走前不忘行了个礼，那姑娘也回了一礼。
熊源谷自然是去找梁州堂开会，但是那姑娘却没有想走的意思。打开房门，打开窗户，又叫了一壶上好的茶叶，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放在窗口，热气被冷风刮得立刻消散。
没一会儿，便有人上来了，手里的折扇噌的一声打开，道：
“好妹妹，你玩儿够了没有，要是耽误了古大哥的事，爹爹怪罪起来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三哥，你这话说的，咱们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当真以为白叔叔和洛伯伯不知道我出来？”
这姑娘正是羽叶商会的千金小姐陆猫儿，被她叫作三哥的自然是陆羽风的三儿子陆落生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刚那壶滚烫的茶从窗外拿进来，现在的温度刚刚好。
嘻嘻哈哈给陆落生满上一杯茶后，给自己也斟好茶，笑着看向窗外，像是能看到什么人。
“既然你知道这层道理，就更应该知道，这局要是被你搅黄了……”
陆落生小心翼翼关上了门，想要关窗陆猫儿却不让。
“我怎么会？你告诉我，这近两个月来，我是不是一直都听爹爹的话？这不是古大哥需要帮忙我才让你带我过来的吗？问你你又不说……”
“我也不知道古大哥到底想做什么，这不是让你当了接头人员吗？有想法没有？”
陆猫儿放下茶杯，将刚刚熊源谷汇报的事情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直听得陆落生连连点头。
“古大哥真是艺高人胆大，我倒是更加佩服了。”
所有人都知道蔚剑空降魔监，位高权重。这秘密监察使本就招人嫉恨，江湖上多有寻仇。再加上底下的人或许表面应承实则并非真心做事，可以说凶险万分。
听说另外六个秘密监察使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却只有蔚剑，不仅光明正大的冒头，还巴不得别人都认出他来，当真有勇有谋。
“古大哥什么时候来梁州啊，怎么我都到了他还没有来，他不是有天马吗？”
“看日子这些天应该要到了。古大哥说不定骑着天马四处溜达玩玩。但想必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后怕是也没有心思玩了。前几日魔监襄州指挥使田毅也和我们这边接过头，大体意思是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在变化……你这边熊三手除了刚刚你说的外，还说些什么吗？”
“熊三手？就是魔院八中那个号称手上功夫襄州无敌手的熊源谷熊三手？”陆猫儿满脸震惊，谁能想到这对接的人级别如此之高。
“咱们这个古大哥，可真是通天的本事。往那襄州城就呆了半日，整个襄州城黑白两道都心甘情愿俯首帖耳。这是以往魔监都没有的手笔。便是潘大人亲临，也不一定真能有这个效果。魔监是捡到宝了……”
“哼，那是我们古大哥愿意。若是他不愿意，别说是潘大人了，皇帝老子来求古大哥也不乐意。”
“熊三手的事情别往外说，魔院八中自己人都不知道，别走漏风声。”
陆猫儿点头笑着应道，看向窗外，虽然外面吹着冷风，却还是舍不得关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