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负责送礼的人,哈着腰堆着笑,“娘娘,咱侯爷说了,这都是应该的,以后他与你,还有郡主,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这送礼,也该是娘娘第一份的。”

  这老奴把话说得很是好听。

  但谢侯的原话却是……

  “以后,锦儿就是我的女儿了,我得送些东西进宫去,给她撑撑面子,可别让宫里的其他人以为,她以后都没了依仗,没了父亲。”

  这话,送礼的老奴可不敢说。

  人家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尚且还没松口认娘的,你一口一个女儿父亲的,也不怕挨板子。

  他也是为了自个主子好啊。

  这些礼,苏依锦没道理不收啊。

  况且,她为什么不收呢。

  “那就把东西留下吧。”

  那几个来送礼的人,一趟趟的把东西搬进了秋月宫,这才赶着空马车离开了皇宫。

  他们一走。

  谢侯这个新爹,新婚第二日就给苏依锦送来了好几辆马车的礼物。

  果真,财大气粗。

  这让后宫里的女人,都气得咬咬牙。

  好不容易没了一个镇国将军,又来一个谢侯。

  以后,谁还惹的起贵妃娘娘!?

  而且,这谢侯这般大张旗鼓的给贵妃送礼,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这是在告诉她们,苏依锦是有他这个新爹撑腰的。

  后宫妃嫔得知了,都想骂人。

  “这女儿会勾搭人,娘也是个会勾搭人的,这爹是一个赛一个的好,有谢侯在,苏依锦可真是又得了这么一个助力!”

  “而且还是陛下亲自赐婚的,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谢侯一个继父,这么上赶着对苏依锦好,那还不是一个继父吗?最多也就送送礼,做给郡主看罢了,还真以为谢侯爷真能为她做什么事啊!”

  ……

  秋月宫中。

  苏依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迎春,去,你派人给谢侯爷送个消息去。”

  苏依锦低声交代了几句。

  迎春当即把消息送了出去。

  谢侯得到了消息时,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不是急的,而是高兴的。

  他本以为,他还需要用上些许的时间来,锦儿才能真正的接受他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成了她娘亲的夫君。

  没想到……这件事也没有这么难的嘛!

  谢远认为,这是苏依锦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可以信任的家人,才会将此大事托付给他。

  “你,你让贵妃娘娘放心,此事,我定会给她办妥了。”

  “有侯爷这句话,娘娘会放心的。”

  晋阳郡主刚从外头进来,见着自己的夫君激动得脸红耳赤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朝中,吏部尚书徐理近来日子可不好过。

  他送上去的奏折,均被那杨左丞给压下来了。

  徐理可谓是苦不堪言啊。

  朝廷六部沦由左右二丞管制,他们吏部的大事,均是要上交给陛下相看的。

  可,有着这左丞压着,他自是没了这个法子。

  虽然近来国泰民安,也无什么要紧事,可这事事要办起来,好似都不顺通,总能碰着别人为难。

  这徐理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这左丞了。

  竟是被他记恨上。

  更有那杨左丞的门生,也多次的暗中为难他。

  徐理,这几日之间,好似苍老了不少。

  徐夫人更是担忧他,夜夜以泪洗面。

  好在,这一天,可算是让徐理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老爷,这谢侯爷,前几日可是去拜访过杨左丞。”

  “什么?”徐理眉头皱起,想了一通,也没想明白。

  “你是说,是谢侯爷有意与我为难了?可我与这谢侯爷无冤无仇的,他远在江南,也是近来才上京的,与我八竿子打不着啊。”

  那人低垂着头,“大人,你现下还是想想,怎么解了眼前的困境。”

  徐理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就在他还没想出个什么好法子之时,这事情可算是闹大了。

  有人上奏弹劾了他一笔!

  说他收了大笔的银钱,卖官!

  更是将良臣好官尽数放在偏远之地去。

  往小了说,是为了一己私欲。

  往大了说,是要败坏西凉王朝啊!

  徐理是半夜被叫醒的。

  外头的官兵把他的府邸包围起来了。

  他听了弹劾之事,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件件都是死罪。

  可为官多年,你虽然说你没有做过这些,那别的你也没有说过吗?

  这一查起来,可不就是逃不了吗?

  徐夫人在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外头好多的官兵。”

  徐理堪堪回过神,“去!趁他们还没有把徐府看管起来,快进宫去给蜜儿穿传个消息!”

  徐夫人也大梦初醒,如今徐府被围,也只有华妃能救他们一家了。

  “好,老爷放心,我现在就去!”

  徐夫人擦了擦眼泪,往外跑。

  —

  夜已深。

  华妃却是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她总是会突然惊醒。

  她又一次惊坐起来,惊恐的瞳孔望着这四周,看到这一整个屋子里都贴着黄色的符纸那一刻,心才安了下来。

  对啊,这么多的符纸贴着呢。

  赵贵人和兰嫔可害不了她。

  对,没错。

  白兰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没想到华妃已经醒了。

  “娘娘,您,您没睡?又吓醒了。”

  华妃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冷声道,“这急急忙忙的,什么事?!”

  白兰扑通一声,一下子跪下了。

  “娘娘,夫人人也派人送来消息,说,说徐家出事了!有人弹劾徐大人,说徐大人卖官,还陷害忠良之臣!”

  华妃惊的站了起来,“什么!?父亲何时做过这事?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出宫!”

  白兰摇了摇头,“娘娘,那禁卫军已经把徐府围起来,现在我们就算去了,只怕也见不到许大人和夫人了!”

  “夫人也是趁乱之中给娘娘送来了消息!”

  “如今,娘娘是徐家唯一的倚靠了。”

  “对!”华妃正思索着,“我得去见陛下,我得去求求陛下!陛下一定不会这么狠心的,他说不定会看在我的份上,放了父亲一马。”

  华妃急匆匆的穿衣上妆,正要出门,可看着外头黑沉沉的,心里终究是害怕的。

  她拿了一张符纸放在身上,才放心些。

  她都不必去问。

  萧怀衍这会儿定然是在贵妃的秋月宫。

  她刚走近,李庆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

  他把人拦在了门外。

  “陛下和贵妃娘娘早就歇下了,华妃请回吧,有事明日再说。”

  华妃心急如焚,现下根本不愿回去。

  “本宫要见陛下!”

  “本宫的父亲是被冤枉的啊!陛下,陛下!”

  华妃扯着嗓子喊,“本宫不信陛下不愿意见本宫!”

  随着这一声比一声大的喊声。

  李庆脸色一下子就沉了。

  他冷冷的打断了华妃的话语。

  “华妃此言差矣,可别说今个还明个了,陛下都不会见华妃娘娘的!还请华妃娘娘好好回想回想,陛下什么时候见过华妃娘娘了?”

  这话说的让人心绝,却也是个实打实的事实。

  华妃身子一僵,眼眸里渐渐淡了下去。

  李庆幽幽的开口,“所以啊,我觉得,娘娘还是先回去吧,可别惹了陛下的不快,到时候只怕徐大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华妃脸煞白煞白。

  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伸了出去,让白兰搀扶自己起身。

  她低垂着眸眼,转身,一步步的回了她的流云殿。

  刚才怎么来的,这会儿又怎么又回去的。

  可她尚且病着,这一个打击之下,又一次晕倒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流云殿的大床上。

  她眼前浮着兰嫔和赵贵人的脸。

  华妃脸色白了两瞬,沉吟了两句,“我有符咒护身,你们靠近不了我的,你们靠近不了我的。”

  说了这两句之后,她才撑着床,费劲的从床上坐起身。

  “白兰——”

  白兰急匆匆的赶了进来,“娘娘,你可算醒了。”

  华妃问,“父亲那到底怎么样了?”

  白兰闻言,突然落起泪来,“大理寺卿在今日朝堂上突然拿出了徐大人卖官的证据,奴婢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证据!”

  华妃一怔,突然急忙下了床,“他们是要害死我父亲啊,陛下不见我!皇后或许可以见我,皇后不见我,我就去求太后,总会有人愿意帮我的啊。”

  华妃下了床,步伐急乱,就要出门。

  只是她刚出了那个门,眼睛被那日头晃了一下,整个人恍惚了一下,跌坐在地。

  白兰急忙的扶住了她。

  华妃看着一个方向,突然惊慌大喊,“是兰嫔,还有赵贵人,她们又来找我了,又来找我了!啊啊啊啊,她们想拉我去死!是她们害了我父亲,是她们!”

  这么一刺激之下,华妃又晕了过去。

  ……

  这徐尚书出了这么大的事。

  华妃又受了大的打击,连连晕倒。

  这宫里,自然人人皆知。

  苏依锦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会儿,她刚用完膳,瞧着天色刚刚暗下来。

  “左右也是闲着,往华妃那走一趟。”

  “是,娘娘。”

  苏依锦坐着轿撵到流云殿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竟然是四妃之一华妃所居的流云殿。

  这破败的模样,院中伺候的人就三两个。

  苏依锦往里面走。看書溂

  瞧着这院子里,就贴着不少的黄符纸。

  迎春被吓了一跳,“娘娘……”

  苏依锦摇了摇头,瞧着也没人来通传一声,就直接进了华妃的寝屋。

  只是,比起院落外的符纸,这屋中的符纸更是多得数不清,几乎一张叠着一张,贴得满满当当的。

  瞧着,是真被吓到了。

  屏风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

  苏依锦脚步顿住,这会儿也不急着过去了。

  华妃好似刚醒。

  她终于能冷静下来,把这件事好好想想了。

  “大理寺卿!?大理寺卿……这件事与苏依锦肯定有关系,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有心机,暗中筹谋竟想害死我一家。”

  “娘娘,现下可怎么办啊。”

  华妃沉了声音,“还能怎么办,为了父亲,为了我兄弟姐妹,我只能低声下气的去求她,她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华妃激动得咳了几声,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

  她伸出手,“扶我起来。”

  苏依锦掀开眼眸,这才从屏风后绕过去,“去求我?你也不必去,我这不是来了吗?”

  华妃身子一僵,抬头看去,显然没想到苏依锦会来她这。

  如今她徐家不行了,她身子也一日日的耗着,那些个时常来她这的妃嫔,也渐渐的没了来往。

  这宫里的人,还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苏依锦反倒是来了。

  华妃冷笑了一声,“你为了让我求你,已经迫不及待到如此了!?”

  “好,你既然想让我求你那我就求你!只要你放了我父亲,放了我徐家。”

  “慢着。”苏依锦冷声道,“这事不急,咱们还是先弄清楚,你这话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是本宫害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华妃激动的喊叫:“难道不是吗?!”

  苏依锦反问:“是吗?”

  华妃脸色难看,皱着眉头看着苏依锦,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苏依锦从容不迫的道,“你看看你如今什么模样。”

  迎春从旁拿了个镜子过来,放在华妃面前,让她看个清清楚楚。

  苏依锦笑着道,“装神弄鬼吓唬别人。反倒是你自个儿被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华妃瞳孔一缩。

  苏依锦知道了!?

  苏依锦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被抓到的那个太监,最后也一头撞死在了牢房里。

  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的。

  苏依锦从怀中突然掏出了一个物件,她扔在了华妃的身上。

  那东西又从华妃的身上滚落在地。

  那是一个香囊。

  白兰看到这,面色一变,跪倒在地。

  华妃不解的看着她。

  苏依锦笑道,“这是你身边宫女的香囊,本宫那日去甘泉宫走了一趟,没想到竟得到了这个,她敢在甘泉宫装神弄鬼的,本宫不信这里头就没有你徐文蜜的事。”

  华妃还未开口。

  白兰就忙道,“贵妃娘娘,我们家娘娘当真什么都没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