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不小，引得前面的人鱼们也吓了一跳，恐慌状态下的人鱼们负面情绪满满。
“搞什么？！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吗，一会儿引来人我们一个也逃不了！”
那条雄性人鱼赶紧举了举手，“可不关我的事啊，是那个臭叛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连个路都走不好，故意闹出很大的动静来！我看他是想再次出卖我们！”
星落紧皱眉头，心里十分烦躁。
他们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干什么吗，非得现在吵架？
听声音越来越大，她只好无奈地走了过来。看書溂
“怎么回事？！”
她一出声，无人再敢说话了，刚才推了乐乐一把的人鱼趁机躲到了一边。
显得倒在地上的乐乐孤零零的。
星落看见他就烦:“又是你惹事？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放我们走，然后故意把人引过来，好耍我们玩？”
星落话里的不耐都要溢出来了，小人鱼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火辣辣的伤口，又看了看死盯着他的族人，动了动唇。
“……抱歉，是我的错……我会很小心的，你们别生气。”
自从见到他之后，这个没用的弟弟就一直在道歉，星落越看他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越是心烦。
“你……”
星落还要狠狠骂他一顿，耳边却传来了桀桀的怪笑声，在场的所有人鱼对这个声音再是熟悉不过！
“是老巫婆！”
“都怪他！他果然是个扫把星，把坏人引过来了！”
人鱼们开始慌了，星落心里也凉了半截。
“大家赶紧躲到我这边来！”
虽然她没了什么能战斗的武器，但是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他们！
乐乐也快步走了过来，警惕地看着从小树林里走出来的老巫婆。
他们却是忘了，大胡子巫师还跟着他们。有他在，没人能够伤害他们的。
巫师蹭了过来，问小人鱼，“这老家伙是谁？”
“她就是害了我们全族的恶人！”小人鱼的表情很是厌憎，“我今天就要杀了她！”
男人看了看他的小胳膊小腿，哑然失笑，“你？你怕是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算了算了，谁让我跟你投缘呢，对付她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现在带着人鱼们赶紧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了！”
小人鱼有些担心，经过方才的事，他知道这人的确是一个好人。
“……那你能打过她吗？”
男人自信的笑了，“这你就放心吧，我师父可是全帝国最厉害的大巫师，除了他老人家能勉强跟我成个平手，没人能打过我的。你们赶紧走吧。”
他也听不懂男人是不是在吹牛。
小人鱼下意识地看了看星落，星落却避开了他的眼，和其他人鱼商量了一会儿。
说话之间，老巫婆也走到了他们面前，她也不看别人，就是看着小人鱼。
“乐乐，好久没有见到奶奶了，今天怎么这么没礼貌，都不知道和我打招呼了？”
小人鱼厌恶地“呸”了她一口。
老巫婆躲开了，神色有些阴鸷，“果然是最卑贱的生物，一点儿礼貌都不懂！既然这么不给面子，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我今天是来彻底结果你们性命的！我劝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了，你们都回不了家了，海底剩下的那群人鱼也被我弄死了！”
听到这些话，人鱼们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其中有亲人还留在那里，自然恨得咬牙切齿，想要冲上来杀死这个老家伙，却被星落阻止了。
“你们现在有什么筹码，上去就是白白送死！”星落吼道，“她一定在试图激怒我们，大家别上当！你们现在都跟着我走！”
星落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他们的理智才回来一些，猩红着眼狠狠瞪了老巫婆一眼。
见他们要走，老巫婆就要上前动手，却被大胡子缠住了。
“老人家怎么没看见我吗？您也是巫师，我也是巫师，晚辈正好想和您交流交流经验，看看您的心肠为什么这么黑……”
趁着这个机会，星落带着他们慌忙跑走了。
小人鱼最后看了一眼大胡子男人，见他暂时没落什么下风，便狠了狠心，也跟在了他们后面。
……
天亮了。
人鱼们终于赶到了海边。
听着汹涌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他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噩梦一样，不过好在他们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星落指挥他们一个个地跳进海里。
“扑通”声起，他们果然像那个巫师所说的一样，碰到海水之后，双腿自发地变成了鱼尾。
五颜六色的鱼尾看起来生机勃勃，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乐乐孤零零地站在岸上，蔚蓝色的大海让他恐惧，滔滔的海浪声让他窒息。
他知道，自己彻底回不去了。
等待自己的结局，只有死亡。
星落指挥他们先回了人鱼宫殿，自己甩着鱼尾向着岸边靠近，冲乐乐招了招手。
小人鱼小跑着过来，“姐姐。”
他叫自己时，还和小时候的语调一模一样，尾音微微上翘，但他的眼神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光亮，像是寸草不生的荒地。
星落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她看着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小人鱼，道，“我该走了。”
小人鱼呆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星落:“你是人鱼族的罪人，为了平息众怒，也为了给逝去的同族报仇，我本来是该杀了你的……但是看你也没有几天好活了。这也算是你的报应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乐乐竟然看到了他那个一向坚强的姐姐眼里竟然含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她可能也是关心自己的吧……
小人鱼苦笑了声，“是报应呀……我活不了多久的，每天都很痛很痛的，就快死啦！”
星落的鼻子也有些酸，她虽然恨透了乐乐，可是他毕竟也是她的弟弟，心里难免有些不好的情绪。
“剩下的日子好好过吧。你这辈子最错的事情就是投生成了人鱼，还是人鱼王的儿子……若是有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就很好，你过得开心些，眼睛擦亮一些，别再遇见那些渣滓了。”
小人鱼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好。”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想的是，这一辈子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害了那么多人，还是别有下辈子了吧……
他不配。
星落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知道，这是她见乐乐的最后一面了。
两条人鱼默默无言片刻，星落率先道，“我得走了。弟弟，再见。”
乐乐身子都震颤了下，星落已经很久没有叫他弟弟了，听见这个称呼，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乐乐噙着泪水，看着星落摆了摆鱼尾，一个猛子就扎进海里不见了。
他眼里的最后一点儿光也黯淡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水面，愣了半晌，然后慢慢地转身走了。
这里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家，也是他再也没有脸面回来的地方。
这一走，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蓝天碧水之间，一个小小的单薄身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若是细看，能看见他脚下的每一步都有些瑟缩，就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
他的脸看上去死气沉沉的，眼睛像是无波的古井，一点儿对生的向往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