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的仪器故障，所以研究院并没有条件给小人鱼做一些细致检查。直到新的仪器到了手，他们才开始实验。
霍昱只好不停在门外徘徊，紧张得听着里面的声音。
“啊——”
小人鱼的尖叫声忽然响起，带着满满的压迫感，好像到了能震穿耳膜的地步。
任是谁都能想到，他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霍昱的心都提起来了，他听着里面的嘶吼声，焦躁地转来转去，恨不得立马能冲进里面把乐乐抱出来！
霍昱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震麻了，心脏也被拉扯得很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实验室的门开了，一众白大褂从里面鱼贯而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许气急败坏的神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基因序列怎么和人类的没什么两样？”
“除了拥有一条鱼尾巴，摆在咱们面前的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血液里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物质能让人长生不老！我们被骗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对了，有人烦躁道，“那怎么办，好不容易得来一条人身鱼尾的生物，现在帝国民众都知道我们正在解剖人鱼，他们全都在等着我们的结果！这本来该是一件多么大的荣誉，现在呢，却生生成了笑柄！”
“不，不能说！我还就不信了，他毕竟和我们人类长得不一样，基因序列怎么可能完全一样？！一定是咱们搞错了！明天我们继续抽他的血割他的肉，只要没有得出满意的结果，我们的实验就不会停！实在不行，我们就向外宣告那条人鱼水土不服死了，也总比我们什么都看不出来强！”
听了他的话，其他人俱是一脸认同。
他们都是研究所的资深专家了，帝国里谁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如今可倒好，他们本来以为这条人鱼会是他们职业生涯里的新起点，没想到却是一次滑铁卢！
任是谁都没有想到，那条人鱼除了长了一条鱼尾巴，其他地方竟然与人类别无二致！
这让他们怎么向大众交代？！
等在门外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霍昱脊梁骨都在发凉。
他没想到在发现乐乐并没有什么其他用处的时候，这些老家伙为了自己的面子居然还是不肯放弃！
他们真的要将乐乐把血放干了！
他已经利用自己这些年来积累的人脉向外面撒了很大的网，许了很丰厚的利益，只要有人能够帮他带回来一条人鱼，乐乐就有救了！
最后出来的是院长，满是褶皱的老脸上表情难看，脊背都佝偻起来了，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他的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的，“那不是人鱼，我居然被骗了！人身鱼尾，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霍昱迎上去拦住院长，“我能不能去看一下那条人鱼？”
“什么人鱼？！”
院长看着他忽然激动起来，嘴里的唾沫喷了出来，险些落到霍昱的脸上。
“那不是一条人鱼！他就是一个奇形怪状的怪物！就因为他，我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听他说着难听的话，霍昱心里十分恼火，但是现在院长正处于激动的情绪之中，若是他反驳几句，说不定这个看上去已经有些癫狂的老家伙会对小人鱼做出什么。
听他整整骂了一个小时，霍昱已经从满腔的怒火变得心无波澜了。
院长好不同意止住话头，霍昱赶紧插了一句嘴，问他能不能去看看乐乐。
院长虽然年迈却并不是个糊涂虫，他大概能猜出来霍昱与那条人鱼关系并不简单。
若是放在刚才，即便霍昱是他们的投资商，但是因为人鱼看见他就暴怒，他是绝对不敢冒着这个风险让他去看人鱼的。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烦那个东西烦得要死，恨不得他马上消失才好，自然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了他的话，霍昱如获至宝地进去了，他一眼就看到了玻璃缸里那条无精打采的鱼。
不知是不是霍昱的错觉，总觉得一天没见，乐乐就消瘦了许多，他在蔚蓝色的药水里泡着，一张小脸白到几近透明。
霍昱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揉搓了好几下，又酸又涩的，他微微放轻了脚步。
但是小人鱼还是在第一时间听到了，他费力地睁开双眼，直直地看着霍昱，一脸疑惑，像是又忘记他是谁了。
霍昱放柔了声音，“乐乐不记得我了？”
小人鱼歪了歪头，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很耳熟。
他费劲地想了想，忽然张开嘴“啊”了几声，再次把手贴在了玻璃缸壁上。
看到这个动作，霍昱就知道他想起自己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快走几步上前，也把自己的放了上去。
小人鱼“咯咯”地笑了几声，忽然朝着霍昱吐了吐舌头。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了一个动作，朝着霍昱比起了一个中指，虽是笑着，脸上的表情却很讽刺。
霍昱也不在意，反倒是觉得他还能学东西，脑子也没有坏的厉害，心里十分高兴。
霍昱变成了一个话痨，嘀嘀咕咕地和小人鱼讲起了话。
当然，两个人之间的回忆并不算多，霍昱只能挑着在小城邦那段时间里的事情叙述。
在他的讲述里，两个人是至死不渝的情侣，互相爱着彼此，过了很短一段的幸福日子。
直到霍昱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必须启程回家，他在路上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暴风雨差点死去，是小人鱼不顾暴露自己身份的风险救了他……
他不知道小人鱼拿珠子救他的事情，所以他的故事里并没有提及。
他以为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美好回忆，总想着多说一些，好让乐乐能够记起来。
小人鱼看到那个人族的嘴唇不断地张张合合，他只觉得厌烦，一点儿都不想听，便孩子气地把自己的身子背了过去，自己无聊地吐泡泡。
他的意思就是排斥，让霍昱赶紧走了，没想到霍昱一点儿眼力价没有，还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烦死了！
小人鱼生气地拍了拍玻璃，然后又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想把这个聒噪的人族一尾巴拍死。
大概是看出来他的不耐烦了，霍昱笑了笑，轻轻回拍了下玻璃缸，“我明天再过来看你啊。”
“还有，我会找到人鱼过来换你出去的，乐乐。”
小人鱼听不懂，但是他却觉得霍昱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好可怕。
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了，但还是卡得死死的。
他想了会儿也想不出来，索性也就不再纠结了，只是专心致志地揪着自己剩下没有多少的鳞片。
霍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又把网撒大了些，每天都在忙着找一条人鱼，甚至也没什么机会去看乐乐了。
眨眼之间就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霍昱的心情很不好，他昨天隔着玻璃窗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乐乐更瘦了一点，他想起自己这里没有丝毫进展的工作。
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跑过来见他，说门外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太太，指名点姓地要见他，还说自己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霍昱赶紧跑出去迎接他。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太太，头发都是花白色的了，穿着一袭大黑袍子，一张脸也被遮挡的严实。
“您好。”霍昱率先打了个招呼。看書喇
老巫婆的声音紧跟其后，听起来很难听，嘶哑的厉害。
“……我知道哪里有人鱼。”
老巫婆眯了眯眼睛，像是根本就适应不了耀眼的阳光。
霍昱听到她这样说，刚开始的轻慢心思也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