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事情听得清清楚楚的小人鱼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他呆呆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的霍昱，浑身的血都凉了。
那个人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的孩子送给霍昱当媳妇吗？
这怎么可以呢……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
小人鱼揪揪自己的手指头，难过得快哭出来了。
他第一次萌生了变出双腿上岸去的想法。
乐乐隔着很远都能看到霍昱意气风发的表情，他好像很乐意接受那两人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一甩尾巴就钻进海里了。
他游的速度很快，之前也是因为跟着霍昱的商船才不得不降低了速度，这下因为心里焦急，来时用了一天的时间硬是被他压成了几个小时。
乐乐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巫婆奶奶的住处，“奶奶，您在家吗？”
巫婆拄着拐杖从隔壁屋子走了出来，脸上笑呵呵的，“小人鱼，我正在熬药，你有什么事情吗？”
乐乐无比庆幸她在家，在她的疑惑注视下，他颤了颤睫毛，把自己的目的讲出了口。
乐乐的声音小小的，“奶奶，我，我想要一瓶药水。我想变出腿去找他。”
巫婆眯了眯眼，将探究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呢？”
上次自己提了药水的事，小人鱼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她还以为这个药水派不上用场了呢。
小人鱼抿了抿唇，“有人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想这样，我想试着争取一下。”
巫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慢吞吞地进了屋，又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身子一晃一晃的，看着要把骨头架子摇散了似的。
她伸出皮包骨的手，里面躺着一个玻璃瓶子，顶部用软胶塞旋着。
药水是蓝色的，里面还浮动着漂亮的金粉。
“喏，这就是我研制的药水，可以让你在几秒的时间里变出双腿。不过……”巫婆卖了个关子，在乐乐越来越紧张的视线下严肃了脸色，“这种药水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喝下它以后，你的鱼尾部会像在火上烤一样，又干又疼，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十分钟。之后你尝试着用腿走路，然后你会感觉自己像是正踩在刀尖上跳舞，痛感会陪伴你每时每刻。”
“除此之外，因为我制作药水之后，只在未开灵智的小鱼上实验过，所以其他的副作用是不太清楚的。即便是这样，你还愿意用它吗？”
乐乐本来伸出去拿东西的手又缩回来了，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把药水拿了过来。
“我试试吧。”
巫婆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嘴角。
“这药水每次只用抿一小口，每一口的效用会持续一天左右，若是你想变出腿的时间长些，就需要不断补给。”
换言之，他每天都需要遭受一遍这些痛苦。
乐乐不怕。
他就想变出腿去岸上看看霍昱，怎么都可以的。
乐乐看着比自己的手还要大上一些的玻璃瓶子，估计这些都够自己几个月的用量了。
他很不好意思，“巫婆奶奶，您需要什么交换物呢？”
他听别的人鱼提起过，若是在巫婆这里取走东西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有人鱼拿了自己的鳞片，有人鱼付出了美妙的歌喉。
乐乐有些忐忑，他用细嫩的手指紧紧抓住玻璃瓶子，心里暗暗祈祷。
希望巫婆奶奶能看在他们相处很是融洽的份上不要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若是让他付出失去声音的代价变成一条哑巴鱼，他会难过死的。
巫婆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声音沙哑地像是在磨砂纸上揉擦过一样。
“不要你交换。这算是奶奶送给你的小礼物。”
乐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真的？”
巫婆笑着点点头。
乐乐顿时笑得眉眼弯弯，高兴地绕着巫婆转了好几个圈，然后紧紧抱了她一下。
“芜湖～谢谢奶奶！那我赶快去找他了！过段时间过来看您！”
小人鱼走时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得很，巫婆眨个眼的功夫他就没影子了。
“我才是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把这颗定时炸弹随时带在身边。一瓶加了基因衰竭剂且随时随地会感染的药水，人鱼族也会感谢你的礼物的……”
……
因为事情办的很是顺利，乐乐非常高兴，原路返回的时候他的速度甚至更快了一点儿，在下午的时候赶到了城邦附近。
城邦晚上有宵禁，需要准时关闭城门。
乐乐害怕自己耽误了时间，拔出胶塞，将玻璃瓶递到嘴边，微微抿了一小口。
味道有些奇怪，喝起来黏糊糊的。
乐乐咂了咂嘴，下一秒就发觉自己身体起了变化。
他的尾巴处传来一阵胀痛的感觉，果真是像有人拿着火把放在了他的尾巴上。
他的尾巴又干又疼，尾鳍焦躁地甩来甩去，浑身上下沾满了水也还是缓解不了那种恼人的痛楚。
不过这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乐乐咬紧牙关忍了十分钟左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布满鳞片的大尾巴变成了一双笔直雪白的腿。
火烤的感觉消失了。
乐乐新奇地戳了戳，这里的皮肤嫩的像是要掐出水来，一戳一个印。
一点儿都不疼诶！
他好奇地看来看去，最后试探着用双手撑住礁石，下半身用力，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骤然变高的视野让他更加激动了，他慢慢地迈出了一只脚。
“嘶——好疼！”
因为疼痛，他的脚失了力，双腿发软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的，他坐在地上懵了一会儿。
这样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上岸！
乐乐好像忽然就不怕疼了，他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站起来，他忍着锥心刺骨的难受劲一遍遍地练。
汗水打湿了鬓角，因为痛，他的嘴唇都白了。
在黑暗彻底吞噬最后一缕光线，城邦就快要关门时，乐乐终于可以面不改色地走来走去了。
不是不疼了，他只是找到了可以让痛感稍微降低一点儿的办法。而且他也习惯了些。
他穿上巫婆奶奶友情赞助的衣服，又等着海风把衣服吹得差不多干了，向着霍昱所在方向的城邦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