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虚。”

  陆七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嘿……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

  “虚还不准人说。”

  陆七面无表情,带着嫌弃,抱着布匹就要走。

  “等一下,小爷我哪里虚了。”

  周霆伸手拎着陆七的后衣领,不让陆七走“说清楚。”

  “你确定?”陆七抬眸。

  “确定。”

  周霆大声的说道人。

  陆七抬脚踢了周霆的膝盖。

  “嘶。”周霆立刻捂着膝盖,倒吸一口凉气,疼的脸都扭曲了。

  陆七耸肩“看吧,虚得很。”

  她伸手拍了拍周霆的肩膀,露出嘲讽的笑。

  “该死,你这小孩力气怎么这么大。”周霆揉着膝盖,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膝盖要碎了。

  陆七拿到想要的东西,便没搭理周霆。

  “小鬼。”周霆抬头,不知道陆七怎么跑远了,想要追却膝盖一软,一个错眼,陆七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周霆揉了揉膝盖,这小鬼真奇怪。

  感觉膝盖好一些了,这才想起正事。

  “周大人,你的来信郡守大人已经说了,属下齐开,是平原郡的护城卫队长,您交代的事情由我负责。”

  “那就麻烦齐队长了,这是画像。”周霆拿出一个画像,上面是纳兰翎的样子。

  齐开看了一眼,连忙贴身放好“我马上给手下的人看,让他们立刻在城里搜寻,时刻关注进城的难民。”

  “麻烦了,麻烦了。”周霆一听,连忙拱手。

  “举手之劳。”齐开摆了摆手,记得族兄交给自己的事情“周大人,晚上郡守大人有宴会,邀请您参加,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周霆自然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但是碍于有求于他人“那是自然的,定然准时参加。”

  “那属下就先去安排了。”齐开抬手告辞。

  周霆也抬手“若不介意,我想跟大家一起。”

  “当然,一起吧。”

  周霆跟齐开一起,他顺手摸了摸腰间,本来是要拿扇子扇风,却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周大人,出什么事了?”齐开见周霆有一些异样。

  周霆俊俏的脸色黑了黑“我的东西被人摸了。”

  “城里来了不少难民,有些难民手脚不干净,确实多了不少扒手。”齐开也有一些无奈,通常是找不回来了的“但人多混杂,很难找到贼人。”

  周霆想了想有几分咬牙切齿“我知道贼人是谁,那个小鬼……”

  “让画师画出来,这样属下好抓拿。”

  周霆膝盖隐隐作痛,他点了点头“是得麻烦齐队长。”

  陆七抓着那玉佩给了纳兰翎。

  “七姐姐?”

  纳兰翎有一些激动。

  “街上碰到的,是来寻你的?”

  看来玉佩是真的,真的是岭南王府的人。

  “嗯,这是四舅的玉佩。”

  纳兰翎摸着上面的字,这玉佩还是她给舅舅的礼物,每一个舅舅都有一个这样的玉佩,不同的是上面的字不同,分别刻着舅舅们的字。

  “他应该会来寻我,若是好的我就托你的福,这去岭南王府的路就顺畅多了。”

  陆七摸了摸纳兰翎的脑袋“别哭了,这可是好事。”

  纳兰翎点点头,抬手擦了擦眼泪。

  “怎么了?”刘氏出来倒水,看到纳兰翎红了眼眶,连忙走过来“怎么哭了……”

  蹲下来半搂着纳兰翎“是不是你七姐姐欺负你了?”

  “没有……婶婶,我是高兴。”纳兰翎连忙摇了摇头“七姐姐很好。”

  刘氏一副我要为你做主的样子“你别怕,婶婶在这里,有什么委屈跟婶婶说,婶婶教训她。”

  “我没有……婶婶你误会了。”纳兰翎摆了摆手,着急的解释着。

  然而,刘氏完全不听。

  纳兰翎越发的着急,急的都要掉眼泪了。

  “娘,你别逗她了。”

  刘氏尴尬的笑了笑“被看出来了。”

  “啊?”

  纳兰翎的眼泪就在眼角上挂着,她呆萌的看着刘氏。

  “逗你的。”刘氏捏了捏纳兰翎的脸蛋“婶婶哪敢教训你七姐姐啊。”

  纳兰翎脑子才清醒“好像也是。”她后知后觉的应道。

  “娘,这布料你看着做吧,夏装要做起来了,你看这天热的。”

  这两匹布是透气轻薄的棉纱,很适合用来做夏装。

  陆七给刘氏比了两个样式,是给陆朝和陆阳的,小孩就穿背心和短裤,凉快得很。

  “这不错,两小子就不会闷出痱子了。”

  刘氏看着样式挺不错的,而且做起来也简单得很。

  咔咔两剪刀一下去,就裁剪好不了,再咔咔两剪刀,版型就出来了,只要缝制就成了。

  见刘氏忙活了,陆七揉乱了纳兰翎的头发“去玩吧,着急也不急这一时。”

  “嗯。”纳兰翎点点头,找陆兰去了。

  呜呜~

  陆白跳到陆七怀里。

  “热。”陆七嫌弃陆白热,想把它放地上去,陆白死活不愿意。

  现在天热了,陆白就不受欢迎了,最喜欢陆白的陆阳也喜欢不起来了,毛茸茸的陆白手感软乎乎的,特别的好,但是热啊,爱不动了。

  “要不,我给你把毛剃了?”陆七捏着陆白的腮帮子,跟它认真的商量。

  陆白挣扎的从陆七怀里跳出去,龇牙咧嘴的呜叫两声,就逃走了。

  此后几天都避着陆七,生怕陆七真的把它的毛给剃了。

  “姑奶奶,听说郡守家要开宴会。”

  黑瘦得了消息,连忙来告诉陆七。

  “是红花楼里传出来的消息,红花楼几个花旦都要请去郡守府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陆七勾着嘴角笑了。

  江记不就畅通无阻了么。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听说宴会的目的是给郡守千金选夫。”黑瘦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见。

  陆七垂眸。

  郡守千金,不就是齐衡么?

  “知道了。”

  黑瘦犹豫了一会儿“姑奶奶……”

  “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小包子我会跟他说的,你别赶他走。”黑瘦一直担忧的事情,一直在心里悬着,终于鼓起了勇气。

  “行,你跟他好好说。”

  陆七倒是想看看,黑瘦会不会吃瘪。

  要知道,小蛋子连她这个主人都看不起,何况黑瘦只是个奴才。

  “谢谢姑奶奶。”黑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姑奶奶一直关注江家,他明天再去打探打探消息。

  陆七走进通铺,钟今晨还趴在炕上,钟夫人给钟今晨扇风,上面涂着药,并没有用纱布包起来。

  “婶子,我有话跟钟今晨说,您能不能出去一下。”

  “娘,你出去吧。”钟今晨抬起头。

  钟夫人抓着扇子“屋里热,我给你们扇扇风……”

  “娘。”钟今晨生意大了一些。

  钟夫人这才放下扇子“那……那娘先出去。”一步三回头,想留下来,又怕钟今晨不高兴。

  “娘,关上门。”

  钟夫人抿着唇,关上门在门口站着。

  “陆七,你有什么事么?”

  “你和齐衡是怎么回事?”陆七没有回答钟今晨,反问他。

  钟今晨一下子不说话了,屋内安静了下来,他趴在那儿情绪有一些低落。

  “钟齐两家联姻,我家却落寞了,齐家就想毁婚,齐衡却独身一个人嫁过来了。”

  “我考了秀才之后,本以为齐家同意这婚事,那天你让我赶紧回家,半路上马车坏了,等我回到家齐衡就被齐家接走了。”

  钟今晨娓娓道来。

  所以,齐衡是钟今晨的妻子。

  本来钟今晨要找回齐衡的,但是钟夫人病倒了,好不容易治好病,打算来平原郡接齐衡,没想到遇到了天灾,一路颠沛流离,几经辗转才到了平原郡。

  但这时候,刚治好病的钟夫人又病倒了,齐衡是郡守千金,而自己却是难民一个。

  那天,钟今晨去郡守府,就是因为齐衡给钟今晨一封绝缘信,告诉钟今晨两人缘分已绝,再无情分。

  钟今晨不信,所以才去郡守府,想要齐衡亲口说,没想到没见到齐衡反而被打的半死。

  “就是这样的。”

  “是不是很可笑。”

  陆七皱眉“你不是秀才么?”

  “我是,但是证明我是的东西都已经毁了,现在又回不去洲陵府,没办法补证明。”

  所以,现在钟今晨处于十分难堪的地步。

  “也许齐衡说的是真的,因为今天他爹要为她选夫婿了。”

  “我不信。”钟今晨抓着被子,他激动的想要翻身坐起来。

  陆七一把将他给押住。

  “事实如此,你想想你娘。”

  把他按在炕上,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钟今晨挣扎着,陆七就越用力。

  陆七皱眉,这钟今晨怎么不听劝呢,挣扎的越发的厉害。

  不过很快陆七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挣扎忽然越来越小了。

  她松开自己的手,钟今晨抬起头来“呼呼呼……”拼命的呼吸。

  陆七:……

  看来钟今晨的挣扎,不是因为他不听劝,而是他没办法呼吸。

  “没事吧?”

  钟今晨喘了好几下,这才恢复了些“差点断气。”

  “你好好想想,我先出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陆七提脚就溜。

  “婶子,钟今晨好像想如厕,你要去看看吧。”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钟夫人,陆七指了指屋里面。

  钟夫人不疑有他,连忙进去给钟今晨嘘寒问暖”今晨啊,你是不是要如厕?”

  “大的还是小的啊?”

  “我没有。”

  陆七眯着眼睛看着那烈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天真热啊。

  晚上要不弄点冰,不然根本没法睡。

  ——————

  郡守府,灯火通明。

  齐坤面目狰狞的摔着东西。

  “外头在干什么?”

  热闹的他院子里都听得见了。

  小厮连忙跪在齐坤面前“大少爷,是老爷举办宴会,好像请什么重要的人做客。”

  “我都这样了,还宴会。”齐坤一脚踹了那小厮。

  小厮歪倒在一旁,倒是没什么,自己反而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坐在床上。

  “啊!!”

  惨叫的跳了起来。

  他身上都是伤,这么一坐,撕心裂肺的疼。

  齐坤暴戾的抽出短鞭,给这小厮抽了两下。

  听着小厮惨叫,齐坤喘着气,狰狞的面容扭曲的露出愉悦神态。

  “坤儿,你这是干什么。”齐夫人端着药,看到齐坤气喘吁吁的在那扭曲的笑着,地上一个小厮捂着血淋淋的脸惨叫。

  齐坤上衣已经脱掉了,露出翻红翻卷的伤,每道伤红肿还似乎发炎灌脓了。

  “娘,外头是不是举办什么宴会?”

  “是,来了个贵客。”齐夫人心疼的给齐坤擦汗,踢了踢那小厮“还不给我滚出去,赶紧换个冰盆。”

  小厮连忙爬起来,捂着脸跑出去。

  “坤儿,把药喝了。”

  齐坤喝了药“跟父亲应酬的是谁?”

  “齐衡和齐北。”

  “娘,你怎么不去。”齐坤听着眉头皱了皱“那两个人配么?”

  “你都这样了,娘哪里有那个心思。”齐夫人心疼不已,忍不住咒骂道“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贼人,等抓到了一定要给他凌迟。”

  齐坤脑子没傻“娘,你该去的,带上三弟,连爹都重视的贵人,别让齐北攀扯上了。”

  “可是……”

  “儿子没事。”齐坤挤出笑容。

  齐夫人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拿出当家夫人的气势“娘知道了,坤儿放心。”

  齐夫人刚走,齐坤又摔了不少东西,抽了好几个下人,这才抒发出心中的戾气。

  灯火通明的院子,四周摆满了冰盆,红花楼的几个花旦弹琴奏乐跳舞,十分的热闹。

  郡守齐遇春坐在主位上,殷扬两旁有美女相伴,喂酒喂葡萄。

  江福来夫妻两拘谨的坐在另外一个位置上。

  周霆拒绝了两个美女,吃着眼前的美食。

  “周霆,周大人。”

  “殷扬,殷尚书之子。”

  随着齐山介绍,周霆举杯“原来尚书之子,幸会幸会。”

  齐遇春是殷尚书的门生,所以自然礼遇殷扬,而且得了殷尚书的信,派人去接殷扬,在他看来殷扬的地位要比周霆高。

  周霆是从五品郡丞,比他低两级。

  举手之劳的事情,他自然给面子,帮忙寻个人而已,能寻就寻,不能寻他也没法子。

  “周大人。”

  殷扬看着这个气度非凡的周霆。

  齐遇春跟他说过周霆的身份,不过是隔壁郡的一个郡丞而已。

  面对周霆站起来举杯,殷扬依旧坐着,懒洋洋的抬起手。

  “这是江家夫妇。”齐山介绍江福来夫妻。

  江福来憨笑着,连忙站起来举杯。

  “虽然江家夫妇是普通的商人,但是江家有女,被大师亲自称其为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