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陆秀才第二名呢。”报喜的人以为江福来很吃惊，所以笑着“得恭贺老爷了，要知道这可是咱们镇上唯二的秀才老爷呢。”
江福来确实是吃惊，他心里预想的是第一名，秀才头名，廪生！
若是没有期待值，没有一直将陆章程设定为第一，他也许会很高兴，可……
明明是第一的啊？
为什么变成了第二？
江福来看了一眼江宝玉，也许……宝儿看错的。
不过宝儿确定陆章程会得秀才，他就得了个秀才，而且排名这么靠前。
江福来转念一想，也就没有再纠结这个排名。
然而江宝玉却无比纠结，为什么板上钉钉的事情，都会出问题。
“不知道第一名是谁？”江宝玉脸色不太好，她的声音略微的尖锐，在这喜庆的氛围中显得异常的突兀。
报喜的人这才意识到，好像这一家子中秀才了不太满意的样子？
“小姑娘家家的，赶紧回去。”江福来向来最能看人眼色，立刻注意到了报喜人的笑容淡了，他将江宝玉拉到身后呵斥一声，紧接着满脸的歉意“这丫头崇拜她姐夫，一直以为她姐夫能得第一，现在得了第二，心里不服气呢。”
“这样啊……”报喜人恍然。
“真不好意思，小孩子脾气大。”江福来十分的热情，又给了个荷包，为人处事十分的有章法。
报喜人喜滋滋的摸着这荷包，立刻把这一家对名次不满意的想法抛诸脑后，毕竟若是不满意也不会赏这么多钱银呢。
“没关系，没关系。恭喜这位老爷了。得了个好佳婿。”报喜人摆了摆手，也卖江福来一个好“第一名是隔壁镇的，叫……”他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叫钟今晨，对……就是钟今晨。”
钟今晨？
江福来猛地扭头看着江宝玉。
不仅是江宝玉的脸色发白，江福来的脸色也维持不住了。
难道说～
宝儿让他确定钟今晨的情况，就是让钟今晨不参加科举，确保陆章程第一名？
江福来闭了闭眼睛，他看到江宝玉的脸色，就觉得自己猜对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他那难看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勉强挤出笑容“留下来吃席……”
“不了，我还得报下一家。”他可不是按顺序报的，而是按排名报，所以先来了远的古田村。
“恭喜啊，恭喜呀……”
大家伙儿都热情的高兴吴老太，陆章程。
连带着恭喜江家，这江家还真的眼光毒辣，选了陆章程做女婿。
现在陆章程可不是人人唾弃进了衙门挨打了打不能科举的废人了，而是秀才老爷了。
一直对陆章程有意见的陆大海一家子也只能扒拉着陆章程。
“好好好，过两天摆酒席庆祝一下。”江钱来笑着接受大家的恭贺。
吴老太笑的开心，被人恭维着，头抬得高高的“我家章程注定不凡的。”
蔡蓉柳、周小云，林和三妯娌应付着恭贺的人。
“章程，干得不错。”江钱来拍了拍陆章程的肩膀，这小伙子他没看错。
“还得多谢岳父大人的照料。”陆章程温和谦逊，并没有中了秀才就自傲拿乔。
“有什么好高兴的。”江粮来哼了一声。
自家儿子没考上，陆章程却拿了的第二名，什么好处都让老二拿去了。
“大哥！你干什么呢。人家报喜的都直接到咱们家来，章程这是把我们当一家人，水玉这一次没考上不是还有下一次嘛。”江钱来连忙护着自己的女婿“三弟你说是不是，如今章程考上了，让他多教教水玉，明天春闱继续考，这样就可以和章程参加明年的举人试。”
江钱来腰杆挺直了，他的女婿是秀才老爷。
“章程，你说呢？教教水玉……”
“当然，水玉是章程的弟弟。”陆章程大方的接下江钱来给他找的包袱，没有半点勉强。
江粮来哼了一声“那就抓紧时间成亲，可别做亏本买卖。”
陆章程见状，抬手作揖“此前章程怕委屈了微微，如今章程身上有了功名，自然不能怠慢了微微。”
见陆章程这么会做人，江钱来哈哈大笑“好，好！”
“老三，你说……章程和微微什么时候成亲比较好？”江钱来脸上的笑容根本就停不下来。
江福来脑子嗡嗡的，被钟今晨三个字给震惊到了。
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的话，只觉得这些人真的太吵了。
“章程，我们应该去祠堂吧。”陆大海提醒陆章程，告慰一下祖宗，陆家出了秀才。
陆章程点了点头“岳父大人，大伯、三叔，章程毕竟姓陆，这喜事得要告慰祖宗，就先行告辞了。”
陆章程其实很满意自己的名次，但感觉江福来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虽然他是跟江家三兄弟说的，但是陆章程的视线落在了江福来的身上。
“应该的。”江福来回过神来，他看着陆章程“江家会摆酒席，你们那边就不用摆了。”告慰祖宗自然可以的，但是摆筵席的话，就不用麻烦陆家那边了。
毕竟，陆章程能科举，是他江家出的力。
摆筵席的时候，四周的富户一定会来恭贺，来结交，这些可不能让陆家得了好处。
“好。”陆章程没有意见。
“爹，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江宝玉咬着唇，已经憋了很久似的，她冷着脸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江福来眉头皱着，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父女俩准备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陆七，她站在人群中，嘴角微翘，她跟一旁伸长脖子的李氏说道“李二伯娘，你可知道第一名是谁？”
“是谁？”来得晚的李氏并没听到报喜人说的话。
“钟今晨。”陆七也不吊李氏的胃口。
李氏大吃一惊，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个度“钟今晨？那不是你在河边捡的书生嘛？”
“嗯。”陆七点点头，视线却看着江家的方向。
一下子就和江福来和江宝玉给撞上了。
“我的乖乖，他……他可教我我儿子念书呢。”
“我家……居然住过秀才老爷，还是第一名！”
李氏被陆七的话炸晕乎了，她的声音十分有穿透力。
江福来和江宝玉都听见了。
留下一个惊雷，陆七转身离开。
“李婶子，你刚刚说的是钟今晨嘛？”江宝玉顾不上自己是不是不合适，她却跑到李氏面前问道。
李氏点点头“对呀，陆七和陆兰姐妹两人在河边捡的，在我家住了两天呢。”
“他说自己也是去赶考，应该不会有重名的吧。”
看着江宝玉的脸色不大对“怎么……江家小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没什么……”江宝玉摇了摇头“李婶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你家住的。”
“就……十月初六七八。”李氏算了一下时间。
“你真的没事吗？”李氏看着江宝玉随时要晕倒的样子，脸色白的看不见血色，她语气担忧极了，可却很自觉的退后两步，跟江宝玉保持距离，不让江宝玉有赖上她的可能性。
江福来给了个眼神，蔡蓉柳连忙上前把江宝玉抱着“你这丫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娘……”江宝玉靠在蔡蓉柳的怀里，声音微弱“娘……”
十月初六她就去了镇上，一直等着江福来的消息。
等了好几天，江福来回来了告诉她没有钟今晨这个人。
不仅如此，一直在科考前，都确定悦来客栈，以及附近其他客栈都没有叫钟今晨的投宿。
可，钟今晨出现了。
他不仅出现了，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然后科考取得第一名。
江宝玉只感觉眼前一黑，抓着蔡蓉柳的衣服，浑身提不起劲来。
“不好意思，李嫂子。”蔡蓉柳连忙把江宝玉抱进屋里。
李氏嘟囔着，这江家小姑娘也太脆弱了吧，还好她机灵，跟这小姑娘保持距离。
“这老三一家子干什么呢？”江钱来皱眉，他家女婿考上了，得了个秀才，怎么一家子都脸色不好，不高兴的样子？
然而，江老爷子显然已经习惯了，江福来也给他做个心理建设“可能就是宝玉不舒服，有什么干什么的，你还不去准备准备过两天的酒席。”
“好好好。”江钱来一下子就把江福来一家子抛开。
他不仅要准备酒席，还要准备自己闺女的婚事。
“爹！！”江宝玉歇斯底里“你不是说没有钟今晨吗？”
江福来皱眉“我确定悦来客栈以及周边客栈都没有钟今晨，你确定他是在悦来客栈吗？”虽然对于江宝玉的指责他有一些恼怒，但他十分的冷静反问江宝玉。
江宝玉一愣“你的意思是，钟今晨没有投宿到悦来客栈，而是在别的客栈，所以没有才没有发现他？”
“对。”
前世……
没有陆七一家子。
只有陆二丫。
所以，也没有河边捡钟今晨这一回事。
江宝玉闭着眼睛，她确定今生不一样了，陆七一家子就是变数。
“爹，李氏说的话，你可还记得。”她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江福来。
江福来想了想，猛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陆七一家子是变数，她们……就不该活着。”江宝玉咬牙切齿。
江福来敲着桌子“你曾说过梦里只有陆二丫，没有陆七一家子……”
“所以，碰到陆七，一切的发展就会不一样。”
江宝玉点点头，处理掉陆七一家子，一切就能回到原本的轨迹，一定是这样的。
“爹知道了。”江福来沉着声音。
陆七并不知道江家的打算，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
不是谁都能解决她一家子的？
问过她的拳头了吗？
陆七哼着歌～
她的投资还不错，钟今晨不负所望，勇夺第一。
看到江宝玉和江福来惊恐惨白的脸，陆七很愉悦呢。
这算是江家企图败坏她一家子名声的利息吧。
“什么事这么高兴？”刘氏很好奇。
陆七笑着“小兰花，河边捡的书生考上秀才了，得了第一名。”
“真的吗？”陆兰眨了眨眼睛，也是十分的高兴。
第一名！
比陆章程还厉害！
“就是在你大爷爷家住了两天的书生？”刘氏知道这事，李嫂子跟她炫耀过自己的儿子有老师教了。
陆七点点头“对，就是他。”
“娘，我要去镇上一趟。”
“现在去？这都快中午了……”刘氏皱眉。
“吃了饭再去。”
“吃了午饭再去，你还赶的回来吗？”来回一趟，也要时间的。
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得晚上，自然是赶不回来的。
“明天再回来。”
刘氏还想说什么，又知道陆七是个有主意的。
“那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她只能叮嘱两句。
“嗯。”
午饭过后
“小白，来……”陆七喊了声。
“你们几个好好呆家里，大姐有事去镇上，有什么要带的么？”将小白放在背篓里，问着家里的小崽子。
陆阳眼巴巴的看着陆七，奶呼呼的期待着陆七给他带糖葫芦。
“都有。”陆七笑道，赶着驴车离开。
大家都去陆家看热闹了，江家的门也关上了，陆七从家里出来一直到出了村子，都没有看到一个人。
上了镇上，将驴车放在济世堂，往江府而去。
利息收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本金收回来，这才叫连本带利。
“陆七，我终于看到你了。”
风味楼的佟掌柜一把冲上来抓着陆七。
“放手。”陆七垂眸盯着自己手臂上的爪子。
“你把我害惨了，你居然把笋公之于众，居然把笋卖给府城的好吃楼！！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佟掌柜没有意识到危险，他恼怒的指责着陆七。
陆七抓着佟掌柜的手轻轻一拧。
“啊……”佟掌柜吃痛的惨叫一声，这才看到陆七那似笑非笑表情，极其的冷漠。
“佟掌柜，你不仁我不义，是你先毁约的。”轻轻的捏着他的手，声音不大，却让佟掌柜不由得睁大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被捏碎了。
“松手，我是……我是风味楼的掌柜，你的野味我可不要了。”身为掌柜，自然知道吴大厨一些私底下的生意，只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佟掌柜以为自己有底气，拿捏住了陆七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