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脑海中的系统空间退出来,顾暖仰躺着在床上,好似一条咸鱼。

  盯着破败的房间看了许久,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行,这样躺下去也不是办法。

  家里的环境这么糟糕,爷爷、奶奶、爸爸、二叔和二婶上午又要早早的去地里干活,家里面的家务总不能等着全让顾琴来做。

  顾暖从床上爬起身,坐在床沿,目光往下看,找鞋子。

  左看右看,只看见了一双黑色的布鞋,两个脚拇指所在的鞋尖尖甚至破了两个大洞。

  顾暖嘴角抽了抽。

  没办法,也没有其他鞋子,她只好将破布鞋穿在了脚上。

  推开门,往外看。

  这是一个由三间土坯房围成的小院,她住的这一间是西屋。

  西屋面积不大,比正屋和东屋要小很多,没有分里间和外间。

  平时都是顾琴和自己一起住在西屋,昨天自己独占整个西屋,顾琴只能睡其他地方。

  顾暖猜想应该是家里人担心顾琴晚上睡觉会不老实,怕她会弄疼自己的伤口,才没敢让她和自己一起睡。

  此时,小院内飘散着袅袅炊烟,顾暖朝着炊烟飘散出来的地方望去,只见隔着西屋不远处,还有一个茅草屋。

  虽说是茅草屋,实际上这是一大家子的厨房。

  顾暖扶额,苦笑了一下。

  迈开脚步,走到茅草屋门口,往里面看。

  李翠英正围着泥土筑成的灶台站着,左手端着一个大瓷碗,右手拿着锅铲从锅里面舀着什么东西。

  顾暖走近,才发现奶奶正在往碗里面盛放的是鸡汤。

  “奶。”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李翠英放下锅铲,转过身,把盛满鸡汤的碗端到顾暖的面前,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头上磕破了这么大的一个口子,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偏偏下床来了?”

  “奶,我没事。”顾暖笑着看向她,“再躺下去,骨头都要生锈了,多走动走动有利于伤口恢复,您的孙女没有那么娇贵,我皮实着呢!”

  “你这孩子……”李翠英佯装嗔怪道,“喏,赶紧把这碗鸡汤都喝了,喝了鸡汤,伤口才能好的快。”

  说着,李翠英把碗递给了顾暖。

  顾暖接过碗,低头看了看鸡汤,又抬起头,看着她说:“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奶,我喝不了这么多的,你和爷爷才应该补补身体……”

  “不多不多。”李翠英道,“咱们家缺油水,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块肉,可怜你这孩子,这回糟了这么大的罪,家里也没有什么其他好东西给你补一补,也就这老母鸡还能有点油水,能给你补一补身体。”

  “我和你爷爷身体好着呢,你就别管我们了。”看着顾暖呆愣的样子,李翠英又接着说,“别愣着,放久了,这鸡汤可就不好喝了。”

  刚出锅的鸡汤还冒着热气,一股香浓的味道扑鼻而来,顾暖不由得咽下口水。

  最终她还是端着碗回到了西屋,坐在床沿,慢慢开始喝了起来。

  鸡汤喝到只剩下半碗,小院里响起了一道的声音。

  “暖宝,我回来了。”顾琴大声喊道,“你看看我带谁来了?”

  顾暖把碗放在木桌上,起身走到门口。

  小院里,顾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逆光站立着,背着一个棕黑色的箱子,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身材清瘦,比顾琴高了大概有半个头。

  等人走近了,顾暖才看清楚来人,背的是一个医药箱。

  怎么会是他?

  村长的大孙子,宋霆?

  平阳村的村长叫做宋有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宋志诚,二儿子宋秋平。

  宋志诚是村里有名的人物,是村里面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娶了妻子之后,夫妻两人目前就职于省城同一家医院。

  “暖宝,你傻愣在门口干什么?”顾琴看着妹妹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

  顾暖靠门框站着,和不远处的宋霆打声招呼:“宋……宋霆!”

  宋霆:“……”

  见少年沉默不语,顾暖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担心他没听见,又补充了一句:“宋霆,你好!”

  宋霆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顾琴明显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向前走了几步,牵着顾暖的手,说:“走吧!不是说要给顾暖换药么,都别站着不动,耽误时间了。”

  宋霆跟在两人身后,进了西屋。

  屋里也没个凳子,宋霆只好将木制的药箱放到黑不溜秋的木桌上。看書喇

  顾暖坐在床沿,顾琴则是站在一旁。

  从药箱里面拿出纱布,在纱布上放了捣好的草药,宋霆走到顾暖面前。

  两人只隔了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间隔这么近,鼻尖嗅到宋霆衣衫上沾染的淡淡药香。

  顾暖身子微微向后倾倒,想尽量拉开与宋霆之间的距离。

  “别动!”

  少年低沉清越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顾暖身形顿时一僵。

  宋霆的手指十分修长且骨节分明,力度非常轻柔。

  旧的纱布拆下后,被放在木桌上,换上新的纱布,整个换药的过程出奇的轻松。

  换好药之后,顾暖看向宋霆,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

  小小年纪,换药技术就如此了得。

  以后肯定能成为医术精湛的医生……

  “噗哈哈……”

  屋内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笑声。

  顾暖疑惑地看向顾琴,后者此时都快笑弯了腰。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顾暖问道。

  顾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顾暖的头。

  顾暖立马抬起手,在额头上摸了摸。

  没什么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为什么笑成了这样?

  接收到顾暖满是疑惑的眼神,顾琴决定不再和她卖关子,尽量忍住不笑,说:“宋霆在你后脑勺用纱布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宋霆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小小年纪,不要整天老气横秋的。”

  顾暖:“……”

  小小年纪?

  老气横秋?

  这人还真以为我好像没脾气似的。

  猫急了也会咬人的。

  顾暖瞪了宋霆一眼,正准备要和他理论。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药已经给你换好了,我该回去了。”

  说着,宋霆整理好药箱,拎起药箱,背在肩上,朝门外走。

  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回头。

  “明天我再来,伤口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宋霆刚踏出门槛,顾琴连忙对顾暖说:“我去送送他。”

  “去吧!”顾暖淡淡道。

  两人离开后,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心里还想着再确认一下。

  事实证明顾琴说得都是真话,还真是包扎了一个蝴蝶结。

  顾暖叹了一口气,本想着解开蝴蝶结,再重新包扎一下,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

  何必要给自己再找麻烦,不是?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剩下的半碗鸡汤上。

  过了这么久,鸡汤也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