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云千秋还以为韩佳人夫妇是穷乡僻壤来的，没有见识之人，想让他们长长记性。
可他哪里能知道，这两人根本就没把他的冷落放在心上。
“赵德，惠孺人跟她那村夫男人这两天在忙什么？”
皇上声音慵懒，似乎是无意识的随口一提。
他斜倚在榻上，眼睛微闭，一脸的舒爽。
跪在脚下的宫女在小心的帮他捶腿，一人站在身后帮他捏肩，另外一边的宫女正端着一盘剥了皮的葡萄喂他吃。
赵德看着皇上那副享受的样子，咳了咳道：
“奴才说了倒是没什么，就怕吓着皇上呢。”赵德话里有话，让云千秋更加好奇韩佳人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
云千秋倏地睁开了眼睛，“他们又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了，朕这个皇帝都要被吓着。”
云千秋脸上的玩味赵德看的一清二楚，他就知道皇上对惠孺人夫妇兴趣还是没有消散。
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让他在皇上面前多说惠孺人夫妇的事情，不过他答应了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可不是嘛，奴才听了都有点受不了，就怕说出来污了皇上的龙耳呢。”
“啰嗦，说吧，朕可是皇帝，什么事情没见过。”
云千秋说完话，张着嘴巴，吃着嘴里的葡萄，时不时还要逗弄一下宫女的小手指。
“是，皇上。”
赵德脸上略显为难的看了皇上一眼，恰到好处的激发了他的兴趣。
这才操着他那特有的嗓音开口道：“奴才听说，惠孺人夫妇在战王生前的院子里种菜，用，用那阿堵物浇菜，听说王大人昨晚都被熏吐了。”
赵德说完这话，抬头瞄了一眼云千秋，果然看他嘴里憋着葡萄不再吞咽了，一副吃了翔的样子。
果然，这女人就该在村里好好种地，看他是他太想当然了。
赵德顿了顿，继续陈述韩佳人夫妇做的好事，“他们还圈出一块地养猪，用假山下的池水给猪洗澡。
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一股猪粪味儿，惠孺人还用她那抠了猪屁股的手拿着烧鸡啃。”
赵德说完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这样说应该能恶心到皇上了吧。
说了半天他自己都有点恶心了。
“呸，拿走拿走。”
云千秋不负众望的将嘴里的葡萄吐到了盛葡萄的盘子里，挥手让喂他葡萄的宫女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刚刚他竟然将这宫女的手带入到了惠孺人夫妇手上，就像是她刚刚给猪洗了澡再给他剥葡萄皮一样，真真是让人受不了。
一个宫女眼疾手快的端了一杯茶过来，云千秋顺手拿起来喝了一口咽下去，似乎冲淡了他嘴里那股猪粪味儿一样。
这宫女还不错，有点眼色。
“你几岁进的宫？”
云千秋突然发问，不止是赵德有点懵，就连宫女都无所适从。
不过聪慧如她，想到皇上最近一直询问乡下来的惠孺人，她心里那股劲儿就上来了。
“回皇上，奴婢是八岁进的宫。”宫女欢喜的声音任谁都听的出来。
赵德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无声的摇了摇头，又是一个被富贵迷花了眼的丫头啊。
“八岁。”云千秋看着眼前的宫女，宫女都是从小培养的，八岁进宫也差不多。
“那你进宫之前都做些什么？”
云千秋看着脚下的丫头，倒是长的不错，这要是养在乡下恐怕养不出如此的颜色吧。
不说美艳，清秀还是当得的。
云千秋的好奇让跪着的宫女心头一阵荡漾，来了来了，她一个年轻面嫩的丫头，总比惠孺人那生了孩子的女人好吧。
不管皇上是想吃一口清粥小菜还是什么，她只要成了皇上的女人，那就是她赚了。
“回，回皇上，奴婢进宫之前家里穷，父亲只喜欢儿子，对奴婢多有打骂，奴婢每天除了喂猪还要下地干活，弟弟的尿戒子，爹娘的苦茶子，鞋子，都是奴婢洗的。
奴婢在家里勤快的很，自从进了宫以后，奴婢更加勤快，就盼着有一天能够伺候在皇上左右呢。奴婢，奴婢能够得到皇上的垂怜，是奴婢此生最大的福气。奴婢一定……”
低着头诉说衷情的小宫女没有看见皇上越来越黑的脸色，兀自一人说的正欢。
殊不知，自从她说了在家里喂猪，洗苦茶子以后，皇上的胃里就已经排山倒海，像是有人拿棍子在里面搅和着一样恶心。
云千秋一手捂住胸口，嘴里大口喘气，他为什么要虐待自己，他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个蠢货。
赵德假装低头没有看见皇上的难受，顿了顿这才诧异的跑到皇上跟前。
“你是怎么说话的，你这双洗过尿戒子苦茶子的手，为什么还要给皇上拿点心，你过了手的点心瓜果，皇上都吃了多少了。你这个蠢货，快点滚下去。”
赵德明着是骂宫女不懂事，实际上还是为了恶心云千秋。
小宫女看见皇上脸色涨的通红，而且还一副随时要吐了的模样，吓得连哭带爬的跪着求饶。
“奴婢有罪，奴婢不该用洗了尿戒子的手给皇上奉茶，奴婢这就去领罚。”
小宫女接触到赵德得到眼神，脑子顺利清醒过来，立马找借口溜了。
可是她不提刚刚的那杯茶还好，她这样一说，云千秋实在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一瞬间，食物的残渣，各种气味儿向四处蔓延，熏的云千秋自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躺在赵德怀里，任凭赵德给他顺气。
“快去请太医啊，愣着干什么？”
赵德怒斥一旁明显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的宫女，那宫女像是梦中惊醒般向太医院跑去。
云千秋有心让赵德将人喊回来，他作为一国之主，吐的满身污秽像什么样子。
这样传出去了指不定会被说成他嫌弃自己的子民呢。
可他胃里仍然翻江倒海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宫女的背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