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灵俯瞰着下方连绵的营帐，看着妖帝殿的人在来来往往，妖族的兄弟姐妹们也在有序地换岗放哨，时不时就有一批飞行妖兽起飞侦查。
她的心头也是沉甸甸的，这些人这些妖，她都不希望牺牲。
可是这根本就避免不了。
“看魔族的架势，似乎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一直在观察着魔族那边的夜溟渊沉声道。
冰灵也抬眸向对面看去，只见对面的天空一片黑沉，那是魔气在翻滚。
其中有几个很明显的魔气集中地，估计在核心位置的便是魔王和魔将之流。
“至少一个魔王，三个魔将，很可能还会再出现魔王。”他分析道。
“魔族在这边绝对押了不少宝，毕竟它们最想要铲除的仙府就在这边，也许魔尊也最在意这个方位。”冰灵推测道。
“是啊，只是仙府府主一直不出现，它们恐怕会察觉到不妥。”夜溟渊说道。
“要是能随时随地监控到全战线的情况就好了……这样不管那些魔王还有魔尊从哪个方位现身，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冰灵皱眉道。
自言自语地说完这句话，她突然眼睛一亮。
“若是说到随时监控各地的情况，那不就是世界树能办到的事情吗？而且世界树的根系遍布大陆，没有比它知道得信息更多的了。”
“的确，但现在你还能跟世界树沟通吗？它的力量……”夜溟渊有些迟疑道。
“也不一定非要世界树给我提供信息，也许我可以帮助它？”冰灵低声道：“就像之前进入那种玄妙的感觉一样，就好像我成为了那片空间的一部分，可以任意地操纵它们。”
“同理，现在世界树的能量很弱，但我也许可以借用它的根系还有它的部分力量，把我自己当做世界树的一部分，代替它监控大陆边缘。”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把这个想法进一步延伸的话，就是她要接管一部分世界树的职责，掌握一部分大陆的规则！
夜溟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却没有阻止她，而是点点头。
“是个好办法，你应该试试。”
应该？
冰灵总觉得他的话语中隐藏着什么，但她没时间去细想。
“好，那我先去世界树的本体位置，尝试着和它沟通一番，之后只要在任意地方接触到它的根系应该就可以。”
冰灵看着他，“你……”
“我留在这里。”夜溟渊看向战场的方向，“这里是最容易出现变数的地方，也是斩杀魔族高手最快的途径。”
“好，等我回来。”冰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身快速离开了。
夜溟渊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转身进入了妖帝殿的营帐区。
听闻夜溟渊亲自坐镇于此，雷尊当天就把接下来战斗的指挥权交给了他，包括仙府和三圣殿的人手调动。
“请务必让我们率先出战，另外也不要让我们影响到妖帝殿的人，之前我说过的话，你们都还记得吧？”他如是道。
夜溟渊并没有拒绝指挥权，但却认真道：
“我明白你们的心愿，其实无外乎就是最后守护一次自己的荣耀，这种事情我们自然会成全。”
“不过，会不会第一批派你们上去，这件事有待商榷，因为你们人均高手，我希望你们能死得更有价值。”
夜溟渊的话语比起冰灵的更直白，但这正是现在需要的。
雷尊愣了几秒，随即低声道：“我明白了。”
“嗯，所以不要急着上，我们先看看情势再说。”夜溟渊沉声道：“毕竟能不能有希望，终究还是高手之间的战斗决定的。”
……
妖灵之森的妖兽大军在源源不断地涌出，补充到各个防线上。
天晟大陆的修炼者也在不断进入战场边缘，人数渐渐也达到了数百万之众。
物资更是从天南海北不间隔地运输过来，整个天晟大陆都进入了紧张状态。
没有任何预兆，魔族就这样突然发起了冲击。
大片大片的魔兵从各个方向朝着天晟大陆涌来，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没有尽头。
战斗立时全方位打响，魔军前赴后继地想要冲进大陆，天晟大陆这边的战士们不断地阻击敌人。
魔族高手尚未出手，天晟大陆这边的精英队伍也没有下场，战场上却已经变成了血肉磨盘。
天晟大陆的修炼者们，由于一开始不熟悉魔族的作战风格，险些吃了大亏。
不过人类的学习能力很强，过不多久就明白了魔族的特性，开始针对性地攻击。
再加上各地的指挥在不断地根据现场情况调整策略，攻防开始渐渐变得更加有序起来，曾经一度岌岌可危的防线，也总算是稳固住了。
但双方都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不过对于普通修炼者来说，一场战斗，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尽头。
每时每刻都有人牺牲，有的玄阶修炼者甚至只是刚刚跑到前线，还没来得及出招就被地阶魔兵杀了。
有的修炼者连续斩杀数十魔兵，英勇无敌，却因为太过于深入敌阵，最终体力不支被围攻而死。
战场上即便是再厉害的统帅也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这样的死亡实在是太平常了。
刚开始人们还会因为战友的死亡而悲伤不已，甚至晚上会以各种形式哀悼，但过几天之后，人们就渐渐麻木了。
看到陌生战友的死亡唏嘘感叹一下，看到亲朋好友的死亡含泪继续杀敌，轮到自己的死亡也不再那么恐惧……
就连仇敌，似乎也变得和以往有些不同。
“老柳，你记着，你还欠我一刀，要是战后你我侥幸未死，我李某人还是要找你讨回来的！”
“哈哈，我等着你来讨！到时候你要是不来，我柳某人还要找你呢！”
两个昔日的仇敌各自杀气腾腾地说完一句话，随即又同时豪爽地大笑，接下来便拿着武器大踏步地走上了战场。
很多人也和他们一样，见到熟人说几句话，便奔赴战场。
战斗，然后死去。
过往的一切，不管是仇恨还是恩情，都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