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阴影中走出来一强压着惊惶，身量不高，五官平庸，穿着酒店制服西装的男人。
厉沉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斜倚在扶梯上，下巴抬了一下：“交出来。”
“什、什么？”
“别跟我装傻。”厉沉嗤笑一声，“手机。”
范直没被培养出太大的本事，反而是被培养出了一身穷酸的傲气。
这种傲气在碰到比他更狂傲的人的时候就瞬间被压了下去，变成了空气。
范直梗着脖子，攥着手机不肯出声也不肯交出手机。
厉沉似笑非笑的扬了扬眉，手中的拐杖哐哐在不锈钢的栏杆上敲击，刺耳的回声阵阵：“手机。”
范直又怒又窝囊，赤红着脖子交出了手机。
厉沉一把夺过，毫不客气的在用范直的脸解锁了屏幕。
入目的就是范刚的一句话以及两张人物长相相差迥异的照片。
……
书奈体质不算差了，被在凉水里泡的险些感冒，第二天起来，鼻息就略微有些沉重的呼吸不上来。
她闷闷的吸了吸鼻子，领了昨晚和她一起睡的小团子出来。
带着小团子取了酒店特供的早餐，书奈牵着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抿了口不加糖的黑咖啡，被苦得吐了吐舌头，露出的舌尖樱红。
乖乖坐在她身侧的小团子立刻递了温水给书奈，得到书奈一个嘉许的笑意。
厉沉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架着拐，一动不动的靠在一楼门口，面无表情，盯着书奈看得仔细。
书奈就是奈何，奈何就是书奈，书奈就是他女神，他女神就是这个‘丑八怪’？
绕口的一段话，他想了一整个通宵才想明白。
一夜没合眼，此刻还能稳稳的站在这儿也是他身体好。
一楼的楼口放了一个自动售卖机。
厉沉面无表情，路过的时候买了瓶矿泉水出来。
那售卖机的冷冻开的足，矿泉水拿出来就在瓶身泛了一层的水珠，冰凉凉的顺着他手指滑落，滴在地上。
厉沉拎着矿泉水的瓶身，像是拎着根棍子似的，感觉不到痛苦似的，一屁股重重坐在书奈对面。
书奈下意识的抬头，挑眉：“二少嫌腿好得不够快了？”
“……”厉沉面无表情的看她，也不出声，视线第一次认真的一寸寸扫过书奈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把答案带入问题之后显得更清楚，厉沉每每对比都觉得这‘两个人’相似的惊人。
他就说‘奈何’这个人怎么总能凭空消失，他就说怎么整个云城也有他找不到的人。
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书奈见他不搭理也不自找没趣，随手往厉沉面前放了一颗小团子不吃的鸡蛋，侧头低声和小团子说话。
不同于在工作中老土没一点儿可取之处的穿搭。
书奈身上的私服是v家最近新发售的款式，宽宽松松的毛衣，白色料子的，不是很衬黑。
而在她摘下眼睛的时候，简单的剪裁更衬得她五官标志。
微低着头的时候露出的脖颈线条纤细修长，弧度优美的像是欲飞的天鹅。
厉沉那副拐杖上也被蹭上了一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手汗。
他抽了桌上的纸巾擦手，又开始剥鸡蛋皮。
沾着白糖吃，甜的。
甜味在舌尖扩散，厉沉一直阴沉着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些，直到这时才把握在手中的矿泉水仍在桌上。
吃完之后，又拿纸巾擦手。
他一抬头就注意到书奈散落在耳迹，正随着轻风轻轻飘动的碎发。
厉沉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一时手痒，伸出了手。
然而刚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原地——
只见小团子正贴在书奈身上，圆滚滚的黑眼珠里满是认真，快了他一步的帮她把吹落下的碎发夹到耳后。
然后就得到了书奈一个嘉奖的笑，落在那张暗黄黝黑脸上的笑竟然有一瞬间显得很甜。
像是掺了蜜糖一样的甜，比他曾经交往过的任何初恋系女友笑起来都甜。
厉沉失神的看着，有些莫名的摩挲着指骨上的蛇戒。
……
“早上好。”
书奈头顶突然出现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听着鼻息似乎也有些闷闷的。
书奈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到厉之衍高挺精致的鼻尖也是红的。
眸光闪动，书奈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那啥，厉总您……感冒了？”
厉之衍微垂的视线扫在厉沉身上。
阴着脸的厉沉默不作声，就拖着病腿给他挪开了个位置。
“有点儿。”厉之衍坐下之后声音还是闷得，顿了顿才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喝醉了会出现在你门口。”
厉沉一下子就抬起了头，似是惊疑不定的目光扫在厉之衍和书奈身上：“……”
“……没事儿，您也不是故意的。”书奈又摸了摸鼻尖心里清楚这事儿怪她，但处于必要原因又不能让对方知道，于是果断的转移了话题，“今天你们去哪儿玩？”
“没想好。”厉之衍抿了口热牛奶，垂下的长睫微动，“可能去爬山露营吧。”
“这么巧……”
“我也去！”厉沉抢过话，脸色还算不得好看。
他抬手，手背绷着青筋，拧开了矿泉水，把原本打算泼在书奈脸上一探真容的水大口大口的咽进胃里。
“不行。”厉之衍抿着热牛奶，指尖无意识的在桌面一下下轻叩：“你腿伤还没好。”
“好了。”厉沉撒开拐杖，灿烂的露出森白的牙齿，齿尖尖锐，“我体质好，随时能上山。”
……
矿泉水一饮而尽，“砰——”的一声闷闷的砸进一旁的黑色大垃圾袋里。
赵南背着书包，扯了扯书奈的包：“奈奈姐，重不重，我帮你背着吧。”
“不用。”书奈好笑的拍拍他肩膀，“这么轻我都背不动，那我还要不要爬山了？”
“也是哦。”赵南也不勉强，过了一会儿才凑近，颇为郁闷的超书奈嘀嘀咕咕，“奈奈姐，咱们小组自己的旅游，怎么还又跟厉氏撞在一起了？以前天天在会议室里见还不够，现在好不容易出来玩，还得整个跟开会似的。”
“……”书奈摸了摸鼻尖，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