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冒牌女帝的三千后宫【完结】>第38章 浩荡情|欲

  入夜,徐溪丛擎着一盏琉璃灯,走进御书房,她进了屋,卸下狐裘交由一旁侍女,轻步入内室。

  香影守在龙榻一边,她冲来者微微示意,款款伺候其宽衣脱鞋,接着掀开帐幔,由人躺了上去。

  秦妍蜷缩一团,逐渐感受一个温暖拥抱,将自己裹覆其中。

  后背之人没有话,将脸儿紧贴着自己的背,均匀的呼吸声被黑夜无限放大,充耳可闻的心安。

  许久之后,徐溪丛哼起柔情小调,断断续续的,听不清词,语气像在哄小孩入眠,秦妍愈发睡不着,她轻咳两声,对着墙壁问:“我立封烟为后,不知这样做,对不对……”

  “恩……怎么说呢?”徐溪丛故意拉长音调,搂着女帝细腰,葱指在平坦细腻的腹部打圈,等了半晌,她颇有些孩子般淘气撒娇,“我人笨,不知晓。”

  阴雨绵绵、不见天日的境遇下,这句玩笑是一缕阳光,短暂温暖了一片心瓣。

  “说说罢,我想听你的想法。”秦妍的手覆盖在徐溪丛手背,拍了拍,叹息道:“我这样做是不是越俎代庖?”

  “为了江山社稷,她宁愿不要无尚光辉,毅然拒绝,这样的胸怀无人能及。”

  徐溪丛宛然一笑,手掌翻过,岔开五指,与女帝十指交握住,“我知,你只想给她最好的。没什么比得上一个帝王,给予一个女人皇后之位,更加隆重和珍贵。要是我,就爽爽快快接受封后。”

  “你不会的。”秦妍了解身后人品性,这样小家子气,只是在逗弄自己的心情,帮着释放腹内积攒欲爆的痛楚。

  “被你看穿了……我的确不会,我只会躲在你身后,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就像现在。”

  徐溪丛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期望面前人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万般情愫,从而转过身,而非丢给她一条瘦瘦的脊梁。

  秦妍深深叹息,同为女人,怎不知对方心思。

  一个清冷性子的女子,要鼓足多大勇气冲破自身桎梏,将爱意明晃晃的、毫无保留地外溢。

  可惜,她暂时没有相应的心情,去回馈徐溪丛给予自己的温柔和热情。

  “两个人在一起,有昭告天下的名分,比什么都好。

  且生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百年之后,入主庙堂,子孙供奉,万世流芳。”徐溪丛吻着女帝脖颈,终于表达内心看法,“你做得对,这世上唯有封烟,配得上乔御澜的正妻。”

  秦妍感受到一点缠绵和慰藉,心头好受了些。

  不知哪里来的年少性子,徐溪丛款款起身,她提起内衫裙摆,踮着脚尖,迈开腿,从女帝腰上跨了过去。

  接着,她站在女帝面前,双手抱胸,一个劲喊冷。

  “你……”秦妍无奈,只好掀起被褥,招呼道:“来,赶紧进来。”

  徐溪丛一溜烟钻进被窝,乖乖巧巧躺下来,她用手掌垫在耳朵下,借着灯光与人对视,“你不就我,我来就你;你不看我,我偏要看你。”

  美好就在眼前,秦妍没有抱人的力气和心情,她打岔道:“听说你有法子能立封烟为后,免得朝臣下饺子似的,一个挨一个撞墙和自|刎?”

  徐溪丛扬了扬精致的巴掌脸,在女帝下巴处,嬉笑道:“你不抱抱我,我是不说的。任你焦头烂额搞不定胡子拉碴的老头。”

  “坏……蛋。”

  “什么?”

  “没什么,”秦妍刮了下对方鼻梁,“这是国家大事,态度岂能轻浮。”

  明明是责备语气,徐溪丛听出隐约暗含的柔情,她掀起对方胳膊,主动钻进了怀抱,尽可能将身子靠近女帝。

  她太想要温暖了……也太想让对方暖和起来。

  “想立封烟为后,武将没什么好说服的,本是莽夫,娶谁立谁,按照自身喜好,无需瞻前顾后。

  文臣考虑长远,一个个老奸巨猾,你得一寸,需让他们一尺。既然如此,就丢个令他们激荡人心、争论不休的事。”

  “何事?”秦妍着急问。

  徐溪丛勾唇一笑,“你抱紧我,我就说。”

  “真是不能和聪明人做交易,”秦妍难得翘起嘴角,“每走一步,就要牺牲一大截。”

  “抱我,你牺牲吗?”徐溪丛羞红了脸,情谊窃窃,“这可是我头一遭死皮赖脸的黏人。”

  如人所愿,秦妍回拥着人。

  激荡的感受将徐溪丛逐渐吞灭,在这世上,能和心爱之人紧紧相拥,得花费多少幸运和气数?

  “坏蛋,快讲!”秦妍捎带力道,拍着人屁|股,“想赖到天亮吗?”

  “他们不是对立新帝兴致勃勃吗?徐溪丛提醒,“想要立他们各自看中的人,得需陛下您赞同啊。”

  秦妍恍然大悟,喃喃自语,“也是……二月二即将到来,玉琼怕是要为新帝挣个你死我活,不如现下利用各方势力,从中挑出最强硬一只,与之达成协议,再用这只力量平衡反对立后之声,堪称一举两得。”

  徐溪丛伸手捧过女帝的脸,清新冷若的靥在灯芒的阴影下无比动人,她虔诚道:“臣妾不要你的感激,我只要一炷香。”

  “一柱香?”秦妍不解地问:“你要香干嘛?”

  徐溪丛没有正面回答,纤手窸窸窣窣摸上女帝心脏处,手掌贴合着,哽咽道:“这里,很疼吧?”

  几个字,瞬时戳中秦妍痛处,她张|开唇,无法遏制地大口呼吸,“别这样问,别摸这里……”

  “我偏要问,偏要摸!瞧你这样,似自己也被剜去了一块又一块,才明白爱你,爱的有多深。

  我无法治愈你,无法令你抛弃所有的枷锁和亏欠,只能笨拙地献出全部。”徐溪丛红了眼眶,依偎着人,央求道:“你接受,接受啊!我就在这里,就在你怀里!”

  充满苦楚的调情,一点蜜也挤不出来。

  五指下的峰峦温热了、滚烫了,秦妍却湿了眼眶,她推脱道:“溪丛,你别这样,这个时候,我不想做……”

  “你,再叫我一声名字……”

  “溪……溪丛。”

  “再叫一声!”

  逢上坚毅又充满祈求的目光,秦妍动了动嘴唇,“溪……溪丛。”

  怀里的暗香和温暖是张无形大网,徐溪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爱人的声声呼唤,是一次次撩|拨心弦的触手,泱泱荡荡、酥酥|麻麻。

  也许,是隐约知晓不久以后,心爱之人,恐要遭遇一场浩劫,在这最后期限内,她不想放过任何亲密瞬间。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做法,并非是对阿喜、任诗情的任何冒犯。

  皆因她的爱情,才刚刚开始。正是势头迅猛,难捱渴求的时候,实在不能控制住内心蓬勃急欲喷|发的情愫。

  她迫切渴求着对方口中甘甜丰沛的口津。

  她想和自己的心爱,舌尖相推相抵。

  她想首次的、活过来。

  从没有如此的迫切和渴望,徐溪丛泪眼朦胧,唇瓣微长,忍不住道:“我要困死在你这里了,可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且永不挣脱。

  陛下,你尝一尝我的等待、尝一尝我的甘甜、尝一尝我对你野火燎原的浩荡情|欲。”

  秦妍翻过身,明明是热火燃烧的时分,她的心不合时宜地牵连到一个人。

  她努力跳过慕容安然带来的绝望和痛苦。

  身下的徐溪丛,可不就是慕容安然面前的自己?

  为了丁点爱意,迷失了方向,丢盔卸甲,任人宰割。

  至这一刻,秦妍很庆幸自己的唇舌没有和慕容安然纠缠不休。那样只会让自己贪生怕死、无限眷恋。

  天注定,让她们没有吻上对方。

  也是天注定,让她彻底失去慕容安然。

  不被人施舍,为何不做施舍之人?

  不被人怜惜,为何不去怜惜他人?

  她和徐溪丛,都渴望被爱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

  秦妍抹去泪水,放开了一切。

  激烈的唇舌密不透风,相互喂食着甘甜的口津,长达半炷香的亲吻后,完全不能缓解焦干,烛火,被秦妍一口吹灭。

  ……

  有了指点,半个月下来,满朝文武皆老老实实的跪着听旨。

  -“鹤庆王封氏嫡女端庄静雅,品性淑良,与朕甘苦患难,今金印宝册赐之,同朕承太庙,威笼山河。二月二入主凤位,大赦天下。”

  ……

  封烟由着侍女穿上喜服,一层层包裹,一层层荣华。

  穿戴完毕,内侍暂退,秦妍走上前去,伸手将凤钗扶正,仔细瞧了瞧妆容服饰,甚为满意,“本以为来不及,好在集了千数绣娘,日夜赶工,昨晚顺利交付。”

  封烟眼眶湿润了,无数的话堵塞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秦妍将封烟搂入怀中,温情脉脉道:“别哭,好好的妆容,成了花脸猫,如何母仪天下?”

  话不说还好,一落地,玉琼皇后不能自已,眼泪湿了女帝同一制式的喜袍,“臣妾从没有想过这一天,本以为与陛下厮守一生已是荣幸之至,不曾想还有今日。”

  “这是我应该做的,”秦妍与之紧紧相拥,她轻抚对方背脊,生出些感慨:“我愧对了阿喜和诗情,不想再愧对你们任何一人!

  在这最后、也是最好的时候,我要向天下人证明,君王的爱,从不是嘴上说说。无论我是谁,对你的情谊,不曾虚伪半分。”

  这一席话,秦妍是发自内心的。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她能和乔御澜的感受相连,仿佛这些话并不是出于自己的口,而是来自一个遥远灵魂的诉说。

  封烟点了点头,“臣妾从不在意陛下分爱他人,臣妾唯愿留在您身边,时常见面就好。”

  “这个心愿……”秦妍叹息,“怕是不能。”

  “为何?”封烟从怀里起身,不禁问:“何出此言?”

  秦妍不能将事实告知对方,她牵起封烟的手,安慰道:“封烟,说实话,这半年来的风波,耗了我大半精气神,身子也不同以往康健,我能清晰感受到阳寿的快速流失,谁也拦不住。

  直白一点,我因早死在很多人前头,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哪怕今日就死,你也要撑下去,活下去。”

  封烟不停摇头,呜呜咽咽。

  “天命不可违,我们束手无策。”秦妍将对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诚挚道:“新帝的名单你知晓,不过她年龄尚小,需要辅佐。

  溪丛的才能教习新帝,绰绰有余,但她性子直、偏内冷,不能管束前朝纷争,我已留下诏书,今后你的责任,乃垂帘听政,直待新帝成年。”

  封烟终于听懂,这哪里是宽慰,明明是在安排死后诸事!

  “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封烟哭着抽出手,一反常态闹着,“死也要死在一起!”

  “莫要胡闹,这是我为玉琼最后能做的事。

  我不想将乔御澜留给下的江山,搞得一团糟,被她小瞧轻视。”秦妍低头,摩挲着封烟的手肘,“溪丛已答应我的要求,你也要坚强,随随便便去死没有任何意义,作出一番成绩来,让我为你自豪和骄傲。”

  两行泪川流不息,封烟哑声质问:“陛下,这封后……封的是枷锁吗?”

  “是我对你的爱,”说完,秦妍端看着虚空,“但是爱……似乎也是一种枷锁。”

  “我当初死心塌地嫁你,哪里为的是后位!自始至终,我要的是你啊!”封烟失控哭着,再没有力量能够撑厚重礼服,她慢慢瘫坐下来,喜袍逶迤一地,紧攥着胸口,万分痛苦的哀求。

  “封烟,我们都是被逼着往前走的,我来这里犯了很多错误,天大的错误,遂坦然接受因果惩罚。”秦妍蹲下身来,抚去封烟靥上滚烫的泪,继续鼓励:“你想与我一道死,看似突破这座宫殿,获得了想要的自由,其实这个想法幼稚且可笑。关键角力者死,自有无数人祭出鲜血和肢躯。

  山河动荡、铁蹄撕鸣下,遭殃的是无辜百姓,断送的是玉琼盛世。你生为皇家贵胄,身为乔御澜、和我的爱人,天命使然。使然之下,天命又加身。万万千千的人,恳求你活下去,就如你求着和我一块赴死,一样强烈。”

  “陛下……”

  秦妍站起身来,在空旷寂寥的殿内,感慨万千,“我的皇后,我的爱人……”

  少卿,她狠心转过身,丢下无可奈何的话,“我们始终突破不了万顷河山铸造的死牢,逃脱不了泱莽红尘覆下来的铁网,想要在它们之间,顶天立地,困难异常。所以,为乔御澜、为我、也为黎民百姓,好好活下去!”

  ……

  吉时的天穹,一望无际,湛蓝如碧波,耀眼的阳光烘得人暖暖的。

  不过半年,秦妍仿佛度过了漫长岁月。

  她在这段时间内盛放,又快速枯萎,直至凋零。

  游戏至这个进程,早已超出预料。

  她以为自己会快活,会游刃有余穿梭在美人堆里,做着一场又一场放荡无耻的美梦。

  所谓天不遂人愿,大抵如此了。

  她与慕容安然断绝,爱恨悲痛,拉拉扯扯了好久,最后以一种悲怨的方式结束了一段本不该存在的孽缘。

  这一世,没了心上人的安慰,合着红梅也永远不再灿烂。

  秦妍在想,定是乔御澜将美好的事做了个遍,这才导致游戏里免去了冗长的甜蜜。

  无意之间,秦妍想到云鱼,那个美若天仙且神秘的女人。

  自从与之闹翻,后者远走,就再也不知其所踪,合着连梦,也没做一个。

  自己和她,当真是两个绝情的人。

  秋猎,本该浸泡在欢愉的热浪中,却以阿喜和任诗情的死,画上最为浓重悲壮的一笔。

  如果,这出自剧作家的手笔,秦妍做鬼也不会放过对方。

  还好,瀚海悲伤里,有星星点点如愿以偿的事。

  她为封烟带上母仪天下的凤冠,让其同乔御澜共享玉琼国数气运。

  还有,凭谁说女子不能和女子在一起?

  她偏要让世人作为见证者,见证不可言说的情谊冲破腐烂泛臭的桎梏,化作翱翔天际的青鸟,发出不可阻挡、不可捂耳、震耳欲聋的喜悦。

  让为之羞耻的顽固枯朽者,咬牙切齿,万目睚眦。

  万事皆苦,总有些小小庆幸,化作一粒糖,不至于吞咽的、皆是苦水。

  一连串的打击下,始终有人与她一道站在深渊里看风景。

  徐溪丛,成了自己命中的唯一风景。

  千疮百孔的心缝合弥补不了,那人想方设法往里面不断倒入甜蜜,虽灌进去,很快流了一地。

  不可否认,她那努力从不放弃的较真模样,是渊底的救赎之光,免了自己遭深渊巨口完全吞噬,免了自己一刻也不愿活下去。

  想了一通,秦妍已经能平静地看向封烟,她伸出手,干脆道:“封烟,走吧……天下人,都在等着你。”

  文武百官行大拜之礼,齐齐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千岁、千岁岁。”

  在万岁和千岁之声中,玉琼女帝牵着她的皇后,登上了数丈高台。

  祭祀礼仪极其隆重,一道道按着顺序下来。

  万里无云的晴空,突发阴霾,一点一点,从远方扑过来。

  秦妍不动声色。

  乌云密布,遮天蔽日。

  狂风起,肆虐如万马狂怒。

  台下众人发出诧异,随着情况越来越糟,惊呼声逐渐变大。

  很快,怒风如鬼哭狼嚎,不断袭向高台上的帝王。

  空中忽闪一道轰雷,刺啦一声,撕破万丈天幕。

  苍穹的大洞里,平白无故下了一道雷,就击在玉琼女帝脚边。

  侍卫见状,纷纷劝女帝草草结束祭天,秦妍简单挥了挥手。

  冒着一道道天雷,有人生生将帝王的威严和自尊进行到底。

  高台下,众臣已吓傻,灭人气势的天威就在头顶轰隆不止,无形压力夯上脊背,似将人捻成粉末。

  而他们的女帝,好似早已预料,面不改色,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骇人的祭祀终于结束,秦妍缓缓转过身,扬起脸,目色里尽是决然,她在狂风中高声辱骂:“去你|妈的狗屁规则,害人性命,伤人皮肉!我如今就站在这个地方,明明白白的说,我选不出心爱!今世,生为玉琼女帝,死亦为玉琼亡魂,收我?便收我的命去!”

  铿锵烈言如雷贯耳,巨大的风卷直冲而来。

  众人腿软,吞人风中,有一道天龙形状的骇人电闪,朝着玉琼女帝不偏不倚、袭击而来!

  此时,徐溪丛站在人群不远处,她缓缓用手捂着嘴巴,开始无声爆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