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冒牌女帝的三千后宫【完结】>第27章 束手之臣

  慕容安然愣住了,再三确认女帝邀自己一起,随即胃中一阵恶心,纵使余情尚在,总不能接受与他人一同分享。

  “放荡!无耻!”

  秦妍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让内侍将任诗情送至偏殿,后者一脸困惑与诧异,但圣谕不可违,只好穿上内衫,气呼呼离开。

  暧昧的气息未尽数发挥,因热产生的体香依旧徘徊,荷包被打开,一颗红丸被托在掌心,递到大将军唇边。

  “这是什么?”

  “春|药。”

  大将军不悦了,她道:“莫用这下作方式,引诱臣与您行苟且之事,臣说得十分明白,分手便分手,绝非藕断丝连,不清不楚。”

  “以为给你吃?”秦妍淡淡一笑,直接将红丸吞入口中。静等片刻,葱白的手指在大将军腰带上打圈。”

  “恕难从命!”慕容安然错开人,再次推脱,“身份上,您是君,我是臣。但情爱上,没有卑贱高贵,分手是我主动提的,无论你答不答应,身心难回……若真难受,行宫内有大把人愿意替代臣。”

  “安然,我不会饥不择食,挑替代品的。“秦妍仰着脸,一双水眸盈盈无比,“没有感情的欢愉如同嚼蜡。”正说着,身上已热起来,稚心如鹿狂奔,红唇中的热气伴随喘息荡涤着大将军暗捺的情和欲。

  秦妍拉过慕容安然的手,摸上自己的脸,似醉非醉道:“这药效未免也太快了些,气短胸闷,骨头跟着软。”

  掌下皮肤热气灼人,烫得人心乱。

  某人双眸含水,星星点点勾着人魂,眼尾眉梢大团绯色晕染开来,不见以往清丽自持,皙白的柔肩挂不住纱衣,一小半身躯暴露在寒夜里,唇舌干燥的厉害,自身口津越吞越干,咽喉、肺腑一路火烧,合着呼吸都带着火星味。

  “喂我水。”

  慕容安然极力平复着猛烈心跳从案上端来一杯温茶,缓步走至女帝面前,伸手往前递。

  “我要你喂。”茶水凑至红唇边,秦妍小口抿上去,饮完茶水,女帝并未离开人的手掌,而是道:“掌心沾了些水,可不能浪费。”

  “竟不知陛下沦落如此……”慕容安然的手拢着女帝小截下巴,想揉却不敢揉。

  她的一颗心,被掌心的湿润泡软了。

  佳人如斯,强压多日的怒火和妒意消失,完完全全的、愿做束手之臣。

  “我腰酸,你别站着说话,”女帝捎了些力气,亲热热拉着人的衣袖,至帐内。

  接下动作,令大将军惊讶且羞耻,她掉过头,避开火辣场景,“羞耻!太过羞耻!哪里有一丁点天子的矜娇贵重,与荡……”

  “与荡|妇没区别?”秦妍半眯着眼,“大将军,尝过情爱的女人,需求是旺盛的,你既不肯帮忙,我又服了药,只能这样。”

  “既然如此,意在撩拨?”

  女帝微微一笑,眼若秋波,玩笑道:“我只要你看着。”

  空旷冷寂的殿寝,潮水铺散,慕容安然的身心浸|淫在里面,被刺激的难受,她欺身向下,垂着如涛秀发,盯着一张红扑扑的靥,克制身心,压着嗓子问:“要不要,我帮你……”

  秦妍知人难捱,若遂了对方,难消心头之恨,故而用另一只手推开人,示意不需要帮忙。

  “陛下,你在折磨我。”

  “哪里敢……你不情愿,我不强迫。”秦妍笑眯眯道:“我这皇帝当的,够理智大义吧。”最大的勾引莫过于抛开理智和克制,让身份和地位统统滚开,自娱自乐。

  慕容安然觉得自己的胸腔紧皱成一团了,呼吸十分不畅,征战十年,她以为自己能抗拒所有能动摇意志力的东西,坚毅、果敢、从不拖泥带水,军令如奔雷,既出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感情这种特殊存在,不是你刚毅不移,挥刀斩颅那样简单,是将自己的心,完完整整的掏出去,不管对方要不要,自身已成一具行尸走肉,唯爱是从。

  “还真是酷刑……”情|潮被带动起来,大将军闭起了眼睛,但她的耳朵无法堵住,无法阻止那些潮声,她道:“每一份、每一秒,皆是煎熬了。”

  “这不是酷刑,这是报复,小小的报复。”女帝回应着。

  慕容安然鼓足勇气睁开眼睛,五指捏紧对方下巴,沉声道:“小小的报复?可臣身心煎熬,如同火烧。”

  “就是要让你看,不让你吃;惹得你热血沸腾,不给降火。谁让你欺负在先,单方面宣布分手。

  这么美好本该属于某人,可某人不要,那就拿来浪费,在眼前浪费。”

  ……

  血液烧了一轮又一轮,即将失去理智的慕容安然被女帝毫不留情地轰了出来。

  周遭冷飕,将人吹醒。

  烈马嘶鸣,鞭声划破夜幕,疾疾的马蹄扬起地上白霜。

  马背上的人懊恼先前失态,差一些没有把持住。

  得不到的骚动,像万虫噬骨,一点点累积的欲望,堪比夜幕的大口,吞人不剩骨头。

  寒风将燥热降了七八分,幸好女帝有玩|弄的成分在里面,并未合二为一,免去了事后悔意。

  其实,即便架不住诱惑,操|弄之中,她也不能全情投入。

  因苍穹之上,尽是玉琼亡魂。

  慕容安然持着腰牌进了皇宫,内侍掌灯,于前方领路,宝庆殿因上次大火,烧毁大半,正在加紧修葺,“殿下暂且住哪?”

  “暂住天弘殿,得了恩准,公事在御书房处理。”内侍小心翼翼地答。

  大将军脚步一慢,长眉微促,浅思片刻,终未说什么。

  御书房灯火通明,乔九幽端坐案榻,纤手执笔,正在一笔一画写着什么,鹅黄色金线龙袍逶迤在地,金冠金钗卸了下来,乌发随意披散,煌煌灯火映衬下,冷酷中展露少有的娇美俏丽。

  侍奉一旁的嬷嬷见人闷声闯进,立刻带着一众侍女恭敬地快速退下,慕容安然负手而立,看着伏案写作的人,竟有一瞬间恍惚,那持着文犀金玉镶隋珠御笔的少女,宛如十年前的女帝,眉间凝着严肃,双唇抿着冷漠。

  乔九幽猛然抬头,双眸被一人完整占据,手中御笔停滞半空。

  半晌,她回过神,露出一泓甜腻微笑,“这么急,找我有事?”

  成年人之间的眼神复杂也直白,目光往床榻一瞥,宣告一夜云雨在即。

  事到临头,经年愿望即将达成,摄政王并不着急,她太了解对方,只瞧一眼,便知其心思,遂慵懒回应:“不急,你先等着,待我处理好手中事物。”

  寒风入室,人影摇晃,醇厚的墨水在信笺上拓开,不骄不躁、工整有序。

  等了半晌,有人于暗色中开了口,“这股热情消退,说不定改变主意,你不知,还要等上多久。”

  “这哪里是热情,全是恨意罢了。”乔九幽放下笔,折好信笺,从容起身,不屑帝王一套规章,直径走至金盆前反复净手,眉眼冲人飞挑,“陛下再次捉弄了你?”

  “别问那么多,这次不过是利用你,与陛下彻底了断。”

  “倒也直白,”乔九幽小步走近人怀,弯着细腰,背着双手,小巧的鼻尖贴着锦衣细嗅一番,神色渐渐失望,略有些抱怨道:“闻不到一丁点情|欲的味道。”

  “莫要得寸进尺,这颗心,从来就不属于你。”

  慕容安然环看四周,昔日与乔御澜的缠绵悱恻历历在目,她垂下眼眸,冰冷道:“还有……若要行房,选择他处。”

  乔九幽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她站直软糯的身躯,顺着方向,纤手摸上各式精致摆件,“也对,御书房你和陛下的爱巢,这些书籍、器皿见证过有情人的颠|鸾倒凤,这些座椅床榻遭受过偷欢人的放浪形骸,它们比谁都知君臣交|欢场面的火辣和羞耻。选择在这里背叛和偷|情,你会有负担,横竖施展不开。”

  莲步款款,乔九幽停下脚步,眼前大红婚服精致无双,她深情又专注地摩挲起来,突然长叹,“安然,半个月后,我要娶亲了。”

  这句话听不出丝毫愉悦,毫不掩饰着失落和无奈。

  “成婚之后,你的地位再也无人可撼,我瞧陛下无心朝政,你怕是要提前荣登皇位。”慕容安然道。

  “你以为我开心吗?”

  “难道不?”

  “是是是,我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为所欲为。”

  乔九幽抚摸着袍上金龙,冷笑起来,她笑慕容安然根本不懂自己的心。

  谁不爱皇位,谁就是傻子。

  但恰恰,自己就是个傻子。

  不爱江山,爱美人。

  “京都这座樊笼是我唯一想打破,却打不破的东西,它太坚固了,钳制住我的脊梁、捆扎住我的血肉,提线木偶似的、朝众人的预期,按部就班前进。

  想找一处发泄、想找一处高声呼喊,但没有一处能许我喊出大逆不道的话。”

  越说越难过,乔九幽攥紧了龙袍,将精致贵重之物拧得变形扭曲,许是触衣生情,声色有些哽咽,目光颇为哀怨,“比如,慕容安然,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你!”

  “再比如,去tm龙袍金冠,我想要自由的风、想要自由的身,想要爱人,浪迹山河。你若行军打仗,我跟着伺候,秉烛缝补、洗手烹羹;你若行观山河,我与之同行,牵马背囊,长笛踏歌。”

  “吃糠咽菜,我甘之如饴,陋室麻衣,我也愿意。”

  “我只要你爱我,哪怕是浅浅一捧。”

  这番话,令慕容安然意外,逢上对方示弱的目光,她不免低声反问:“我竟不知,你一直看重的、不是皇位?”

  “你不爱我,”乔九幽一声苦叹,“所以,你从没问过,我喜欢什么、想过怎样的生活。”

  慕容安然叹了口气,打断道:“是你太小,我一直把你当作小孩。”

  “这是根本性原因。”乔九幽后退几步,后背靠上火红的喜服,有些心灰,“三个人的情感里,我岁数上存有劣势。你和陛下年龄相仿,皆具有一副情|潮高迭的躯体,也因年岁相似,你们思维能力,旗鼓相当,才将欲,烧得更旺。

  我样貌不输乔御澜,才华亦可比肩,说到心机,陛下怕是要短上一节,若早生几年,也不至于输这么惨!”

  慕容安然沉默起来。

  摄政王深情看人,见人态度软和,有些心安,至这个程度,她再也无需威逼利诱,可大方剖心,因她见了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取下喜服,乔九幽慢条斯理穿起来,口中声音远的像昔年飞鸟的鸣叫,孤零零的带着无奈。

  “你可知,宝庆殿至上书房,有一段很长的青石路要走,寒冬酷暑我皆步行,每天准时准点,从不延误一分。”

  “京都的雪,一向骇人,我在那条路上摔过无数次,年幼之际,凭着一腔倔强,从不要人搀扶起身,因我的将军在战场上厮杀,我不能柔弱。”

  “年岁大点,穿越风雪摔跌在地时,竟远不如小时候坚强……

  我想要与人搀扶在一块,想被人抱着前行,最想在缩在某人披风下,做一只啥也不干、一味讨宠的小兽。”

  “有时,远方传来战事,我会伫立片刻,抬头远眺天穹,见飞鸟振翅高飞,心下十分羡慕。它的羽翼能掠千山万水,至心之所地。

  我学着鸟儿的模样,振起自己的双臂,然而,沉重华丽的龙袍压得抬不起手,更别说一具从里到外被金线包裹的躯体。”

  “是的,我哪里也去不了。”

  “但凡多站一刻、多想一点,身后宫人会上前,小心翼翼催促。

  那时,我总告诫自己勿要沉溺念想,陛下珠玉在前,自己绝不是木椟在后,待凯旋,定让你眼前一亮。”

  虽有豪言壮语撑着脸面,但慕容安然从未觉得乔九幽如此脆弱。

  想来也是,抛开成熟的心思,摄政王年岁未及二十,还是个少女。

  灯火将人影拉长,下一任女帝扬起稚气刚褪的面庞,将眼中的晶莹尽数逼退回去,湿漉漉的眸,看向顶上繁华,首次的、透露些苍白无力,“不曾想,少年心高气傲,以为志在必得,结果摔得很惨、很难看。”

  “直到如今,才明白,年少情窦初开,我便陷入京都这座最深、最冷的渊,再无脱身的办法。”

  喜服上身,火红一片,长发如瀑,垂在生冷的殿内,乔九幽掉过身子,展示着身躯上的喜服,她心酸问,“好看吗?”

  “……好看。”

  “好违心,”乔九幽双手环胸,像是很冷,拼命揉搓着双臂,不由感慨,“外表光鲜亮丽,可里面,早就摔疼了……哪哪都疼。”

  慕容安然松着的手,逐渐紧握,错综复杂的情感终须解开,她这个始作俑者,终须断了身后的线,目光逢上目光,不再回避。

  乔九幽终见到了一丝光,那是数年迷失在黑暗中万般渴求的东西,她作最后一次的恳求,走至人前,眼含泪光,哭腔道:“安然,你可怜可怜我,疼疼我吧。”

  言语悲伤似秋,一番剖心自述。

  慕容安然卸下所有力气,解脱模样,望进人的眼睛,嗟叹道:“不带恼火、也没意气用事,我自愿与你欢好一场。”

  凄苦之色渐渐消退,乔九幽不敢置信的问:“当真?”

  “当真。”

  忆往昔之苦,摄政王没用哭,听到‘当真’二字,泪水哗啦一下,冲泄下来,毫无保留。

  嘴角不断扯动,鼻头又酸又重,本该放声大哭,将经年种种委屈一股脑倒出,可感慨万千之时,唯有无声奔泪,无休无止。

  慕容安然看不过,默默从袖口抽出洁白的帕子,递了过去。

  接过帕子,抹去满脸泪花,乔九幽很快重拾以往姿态,抬起下巴,矜娇道:“你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做到,那就换个时间。”

  “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我大婚。”乔九幽温柔一笑,撒娇道:“洞房花烛夜,我要你,亲自扯开我的龙袍。”

  “好。”

  ……

  月色淡然,雾气肆意流走,该是良辰美景。

  可惜,一道身影,在窗外伫立已久。

  百里安安站在窗外,听着窗内预谋的苟且,悄悄摸上自己被乔九幽削去一半的耳朵,嘟囔起来,“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