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钟宁喝了很多酒,直到喝醉都还一直搂着老高,嘴里念叨着之前一直压着没说出口的话。
老高也同样搂着他,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听清他说的话,反正听得还挺认真的。
没一会儿莎莎从旁边凑过来,看到他们俩的样子,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傻笑了几声,就又飘去一旁了。
到第二天,钟宁从酒店床上醒来时,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昨天是怎么喝醉的了。
他转过头,看着旁边睡得完全无姿势可言,甚至还在打呼噜的老高,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睡在一张床上的。
他坐在床上,费了好大劲才从身上的衣服里摸出手机,点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早晨08:30。
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是的,今天不是周末。
钟宁的酒一下就醒了,赶紧推醒身旁鼾声震天的老高,问他其他人呢。
“谁?”老高还没完全清醒,眼睛耷拉着,显然下一秒就要再闭上。
“莎莎他们,”为了让老高彻底醒来,钟宁把手机屏幕怼在他脸上,“还有半个小时打卡,要是迟到了,这个月的500块满勤可就没了。”
500大洋明显刺激到了老高,他瞬间瞪大眼睛。
“他们在隔壁房间,昨天大家都喝多了,开了好几个房间。”
钟宁一边从床上下来,一边叮嘱他:“你赶紧起来,我去叫其他人。”
他在床底找到自己的鞋,匆忙穿上后就出门去敲隔壁的房门。
等把所有人都叫醒后,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但好在昨天他们聚餐的地方就在楼下,就近开的酒店也不远,所以小跑两步就能赶到公司。
但一群人浩浩荡荡、披头散发地跑在大马路上,有的人甚至连鞋都没穿好,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提着鞋,狼狈地跟在后面,大声喊着让大家等等他,整个场景实在是不堪入目。
等好不容易跑进公司,等电梯的时候钟宁看了眼手机,08:55,他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是去打劫了还是被打劫了?”
相信包括钟宁在内的所有五组成员此时都不想被人看到,但好死不死,碰见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钟宁扭过头看着周望山,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嘴角:“早上起晚了。”
周望山打量了他们一圈,说:“全起晚了?”
“昨天晚上我们聚餐。”
“哦...”周望山拉长尾音,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电梯到了,周望山伸手按住门,颇有礼让精神地对他们说:“你们先上吧,感觉你们比较着急些。”
是着急,再晚打卡就来不及了。钟宁没跟他多废话,朝莎莎老高打了个眼神,就一起默契走进电梯。
等五组成员挤上去时,电梯竟然十分不给面子响了起来。完了。钟宁在心里暗暗说。
下一秒,帮忙按门的周望山就冲他笑了下,说:“领导还是要有点谦让精神,你跟我一起坐下一趟吧。”
尽管心里有着万分不愿意,钟宁还是走了出来,眼睁睁看着他的组员们准时坐电梯上去。
偏偏这时周望山还十分没有眼力见地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你是不是打卡要来不及了?”
钟宁转过头看他:“你不用打卡?”
“不用,”周望山的语气十分坦然,“我都当上总经理,怎么可能还用打卡?”
“......”
万恶的阶级社会。
等下一趟电梯到达,已经是9点了,钟宁垂头丧气地走进去。
500就这么没了。
能买多少包子吃啊。
“对了,”电梯里只有周望山和他,“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哪件事?”钟宁问。
“跳槽。”
“哦,我准备去了。”
“你想好了?”
“嗯。”
周望山看向钟宁的视线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在骗自己,钟宁侧头看他:“你不想我去啊?”
周望山没有说话。
“你要是不想我去,可以求求我,那样没准我会改变主意。”
周望山还是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在思考这个要求的可能性。
电梯很快到了,钟宁走了出去,在09:01分打上了卡,准时地迟到了一分钟。
之后他转过身看向电梯的方向,此时电梯门已经关闭,朝楼上升去。
他若有所思地在原地站了几秒,最后转过身,回了办公室。
因为昨天宿醉的缘故,例会改到了下午。进会议室的时候,早上还牛鬼神蛇的五组成员一个个变得十分正经,也不知道都哪来的时间去换衣服和洗澡的。
钟宁让一组开始汇报,等到五组的时候,他特意让莎莎不要光死板地汇报项目进展,而是分析一下其他方面。
莎莎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很流畅地回答了出来,包括之后的计划,一一表达得十分详细。
这出乎了钟宁的意料,他一直以为五组对现在手上进展停滞的项目毫无办法,但听莎莎这么说,五组显然早就研究过,并且找出了解决方法。
看来不仅他,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慢慢成为以前想成为的样子。
例会结束,钟宁把手头工作处理完就下班了。
刚到家,还没坐下喝口水,他就给猎头拨通了电话。
“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了?”
猎头在那边客气地说没有。
“是这样,关于你之前说的....”
这通电话讲了十多分钟,最后挂断时,钟宁就像完成了一件心头大事,狠狠地松了口气。
到这时他才感觉出累,转身去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仰头就喝下去一半。
喝完后,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把手机扔到一边,钟宁准备今天要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下。
他去浴室放了水,冲完澡后就躺在浴缸里,脑海里什么都不想,就这么静静感受着难得的静谧。
等他裹着浴巾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他刚要拿毛巾擦干头发,就听到外面的门铃声。
他没点外卖啊。
钟宁疑惑地换了睡衣去开门,就见周望山站在外面。
“怎么是你?”
周望山看着钟宁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问:“你刚刚在洗澡?”
“啊。”
“洗什么澡需要一个多小时?”
“我泡澡了,不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些?”
钟宁纳闷地看着周望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上门,又为什么在这里问他洗澡的问题。
“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周望山说。
“电话?啊,我没看手机。”钟宁这才想起他的手机还在床上待着。
刚洗完澡就站在走廊吹风,浑身上下都冷飕飕的,钟宁往后退了几步,让周望山先进来,然后回房间拿了手机,果然上面好几个来自周望山的未接电话。
他走出来,问:“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公司有急事?”
“我朋友跟我说了,你拒绝了offer。”周望山看着他说。
“就这事?”
“嗯。”周望山点了下头。
钟宁有些无语,他是真的没想到周望山会为这事就跑来他家一趟。
或者说,他惊讶到周望山不想他离开公司的决心。
其实他要真跳槽了,对周望山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之间牵扯得太深了,不管他们现在相处得如何,往事总归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芥蒂,永远都消除不掉。
对他们两人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此生谁也不见谁,听不到对方的消息,就这么成为陌生人过完一辈子。
所以他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周望山这么急迫地不想让他走。
“我还没求你,你就拒了offer,”周望山说,“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想好了?”
“你还真准备求我啊?”钟宁笑了起来,“怎么求,说给我听听,我还挺好奇的。”
周望山抿了下嘴,没有说话。
“说说啊,你本来准备怎么求我?”
“我没这个打算。”周望山说。
钟宁才不信,但要让周望山承认,估计比让他当着全公司的面求他都要难。
他转身去冰箱倒了两杯橙汁出来,一杯放在周望山面前。
“这次机会就留着吧,等下次,再有用得着的时候你再求我。”
对于钟宁的话,周望山没有吭声,只拿起杯子喝了口橙汁。
客厅只开了一盏灯,他们坐在温暖的黄灯下,一起共享着冰凉的橙汁。
这个场景,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在之前都无法想象出的。
但他们现在还是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笑着谈话,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说:
迟到的更新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