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熙泽只是一句简单的试探, 就把弟弟跟梁墨都钓出来了。

  特别是梁墨,整个人沮丧到不行,重复着说了几句对不起, 便又请求他离开。

  何熙泽只好说, 他明天会再来,叫梁墨不准搞小动作。

  何熙泽驱车往家里开,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老是会想起很早以前的事。

  然后, 他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

  除了梁墨,他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度过余生呢?

  这两年以来,何熙泽也遇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但真正走心的没几个。

  又或者说他给自己上了一个枷锁, 不让任何人进来。

  在娱乐圈这种浮华的圈子里,他还保持着老年人的生活作息。

  空闲时间不跟圈中Alpha撩骚,不去酒吧迪厅寻找暧昧对象,不私下与粉丝约\\炮。

  之前梁楚也曾笑话过他,阿泽,你要是不愿意与人深交,以后可怎么脱单啊,难道真的要便宜钟文浩那混球?

  何熙泽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回到家, 看到坐在自家门口的梁楚。

  “你手机关机了!”梁楚从地上爬起来, 焦急地问:“我弟在哪个医院?我看看去, ”

  何熙泽一边开门一边安抚她:“不算严重, 已经睡了,你现在去只会打扰他休息。”

  “我弟怎么就遇到神经病了呢?”梁楚跟进来, 越想越不明白, “应该身在深城的他, 意外现身帝都被人捅了,我弟这走向也太魔幻了。”

  “要喝什么?”何熙泽走到吧台问她。

  “冰美式。”梁楚走过去一跃,坐上高脚凳,“超苦,跟我的命一样!”

  何熙泽揶揄她:“当个富家千金,是挺辛苦的。”

  “切。”梁楚抓了几把自己的卷毛,趴在桌上讪讪道:“你还别说,相比较我哥跟我弟,我的确是更幸福的。”

  “哦?”何熙泽正在冲咖啡,闻言抬眸看向她。

  “别看他们两个人继承的财产比我多。”梁楚说:“可是没有选择未来的自由,你看我弟,天天关在军机处,好好的小鲜肉,泡成了毫无血色的病美人。”

  何熙泽:“……”槽多无口。

  梁墨怎么就天天关在军机处了?

  他自己刚刚还老实交代,经常跑来帝都当跟踪偷窥狂。

  不过,何熙泽把冰美式递给梁楚,“梁墨他……病美人?”

  “你没发现我弟这半年以来,很不对劲儿嘛。”梁楚喝了一口,皱眉嫌弃道:“怎么跟喝中药一样?”

  “这不是你要的口味吗?”何熙泽说罢,给自己的咖啡杯里倒上牛奶勾兑,不动声色把话题绕回去,“我平时又见不着梁墨,怎么会知道他不对劲儿。”

  “也是。”梁楚放下杯子,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上次我爸不是偷偷将我弟转移了吗?然后我——”

  “能不能大声点。”何熙泽说:“现在就我们俩,还是说你以为这里有窃听器?”

  梁楚朝他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说:“我有一次在我妈面前煽风点火制造矛盾,说我弟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

  何熙泽眼神迷惑地看着她——果然是姐弟情深。

  “然后我妈当天就打电话给我爸大吵一架。”梁楚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套话,非常得意地说:“我爸就轻飘飘地说,我弟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有一点点风险性,但他只要正规操作不会有事,叫我妈不要瞎操心。”

  “他在研究什么?”何熙泽问:“怎么会有风险性呢?”

  “这就不知道了。”梁楚耸耸肩,“军机处的所有项目,未有成果公布前都神神秘秘的。”

  梁楚嫌弃自己的冰美式,将旁边那半盒牛奶,一股脑儿倒进自己杯子里,末了,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重要的问题。

  “我弟遇袭时,你不是也应该在片场吗?”梁楚疑惑地看着他:“你们两个人怎么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下午拍戏的时候出了点小事故,放了两天假。”何熙泽想了想,隐去了一些真相,对梁楚说:“那个神经病是我的私生粉,一直在跟踪我,然后他发狂的时候,正好梁墨出现,就见义勇为救了我。”

  “报警没有?”梁楚问。

  何熙泽:“小媛在跟进处理。”

  “搞不懂,我弟怎么会跑到帝都来。”梁楚摇摇头,一口气喝掉整杯咖啡,“我回家睡一会儿,明天去医院看他再说。”

  “梁姐。”何熙泽的食指尖儿,沿着马克杯摩挲着,他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这把年纪了,不打算找个人好好相处吗?”

  梁楚错愕地看着他,“你被我妈附身了吗?”然后她打了一个哆嗦,“这大半夜的,别吓我!”

  何熙泽酝酿好的情绪,被她这煞风景的反应冲散了,他说:“没什么了,赶紧走。”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梁楚又重新坐回去:“你想找个人定下来?”

  何熙泽低下头:“那倒没有。”

  “我也不是说独身主义,只是不想将就罢了。”梁楚早就忘记恋爱的感觉,“反正我没有遇到让我心动的人,既然没遇到,我就一直等呗。”

  “要是等不到呢?”何熙泽又问。

  梁楚一听,狡黠一笑,“怎么,你想恋爱了?”

  梁楚的那句问话,像个魔咒似的。

  何熙泽一闭眼,这句话就冒出来在他脑海里撒泼。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第二天顶着黑圈,跟梁楚在停车场相遇,梁楚吓了一跳。

  何熙泽只说是失眠。

  是的,身体很困,但脑子很清晰的那种失眠。

  梁楚驱车开往医院。

  路上,梁楚难得体贴了一回,叫何熙泽打电话问梁墨想吃点什么。

  何熙泽:“我没有他手机号。”

  “我来。”梁楚说罢,拨通了梁墨的手机号。

  很快,那边就接起来,车载蓝牙音响传来梁墨低沉的声音,“干嘛?”

  “想吃什么?”梁楚问。

  “嗯?”梁墨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梁楚解释:“我在去医院的路上。”

  “不用了。”梁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没精神:“你也不用过来了。”

  “为什么?”

  “我要回深城了。”

  梁楚急了:“梁墨,你昨天才被人捅了一刀,今天就要回深城,天天在作死的边缘蹦哒吗?”

  “我必须回去。”梁墨说:“下午有个会议,要是我不在场,我爸直接派人来通缉我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在医院了?”

  “刚刚逃出来的。”梁墨没什么精力应付她,“不说了,我先——”

  “梁墨。”

  一直默不作声的何熙泽突然叫住他。

  梁墨一噎,显然没料到阿泽跟姐姐一起过来的。

  “我不是说过今天会来吗?”何熙泽冷冷地质问他。

  当时还提醒过他不要搞小动作。

  梁墨语塞,顿了顿,开口的声音跟刚刚应付梁楚的相比,明显温柔了许多:“阿泽,我这边真的有事,不能让我爸发现,我来帝都了……”

  “为什么?”梁楚好奇地问。

  梁墨:“关你什么事?”

  “梁墨你找死。”梁楚咬牙切齿地说:“亏我昨天接到阿泽电话,以为你要挂了,急急忙忙就赶回来。”

  何熙泽:“……”怎么老把自己弟弟要死的话挂在嘴边呢。

  何熙泽:“我是说他遇到神经病,被捅了一刀。”

  “我听你当时的声音不对劲儿嘛。”梁楚说:“以为我弟是被捅了几十刀,你算漏了。”

  何熙泽心累,“我没有,我数学还是挺——”

  “阿泽。”梁墨突然打断何熙泽的话,电话那头传来登机广播的声音,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我下周末抽空,来一趟帝都。”

  何熙泽:“哦。”

  “你们是有什么约定吗?”梁楚听得一头雾水,说:“是姐付不起电话费吗?有什么事不可以现在说?”

  因为现在有你在啊!

  梁墨在心里骂骂咧咧,突然凶巴巴地对他姐说:“梁楚,阿泽好歹是一线明星,平时连个保镖都不给他配,你至于这么抠门吗?”

  梁楚马上洗白:“怎么可能没有配,平时出入公共场合都是有安排的,只是阿泽要求,私下不需要,所以才没有的。”

  梁墨急着赶飞机,便没再说什么,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梁楚在路口转了个弯,掉头往回开,“阿泽,你是回家还是怎么样?”

  “回家补觉。”何熙泽说。

  梁楚一边往回开一边疑惑地问:“搞不懂我弟的,还有啊,他干嘛非要来一趟帝都找你?”

  何熙泽平静地甩锅:“可能是帮我挡了一刀,想讨点好。”

  “握草,他还真是不要脸。”梁楚说:“你别理他,自从他去军机处上班后,我发现他是越来越有问题。”

  何熙泽:“展开说说。”

  “有件事,我憋了很久。”梁楚还在犹豫要不要说。

  何熙泽闻到瓜的气息,坐直了身体,“可以跟我倾诉。”

  “春节的时候,有一天,我借用我弟的卫生间。”梁楚说到这里,来了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何熙泽:“……”

  “我在垃圾篓里发现了带有血迹的纸巾。”梁楚纳闷:“我弟又不会来大姨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