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浓郁, 遮盖了彼此的心慌马乱，化不开的纠结不如在今晚来个了断。
既然梁墨特意来了，何熙泽打算一次性说清楚, 让彼此都能死心。
何熙泽缓缓抬起手, 轻轻掠过这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然后像是说我晚上吃什么一样，平静地说：“我做了手术，清除了你的永久标记。”
梁墨脑子里一片空白。
何熙泽他怎么敢？！
这件令梁墨隐隐不安的事情, 果然如他之前猜测的一般。
因为何熙泽犯不着急吼吼地一口气抽好几瓶腺□□，对Omega的身体有害。
“阿泽。”梁墨沉声问：“你不恨我？”
何熙泽摇摇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他一直憋着。
“可是, 我恨我自己。”梁墨身体晃了晃, 往后退了几步，苦涩一笑，“那你要怎么办呢，这种危险性如此高的手术，对你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是他亲手把何熙泽逼到的这一步。
何熙泽还是摇摇头，怎么办不知道，但始终要做的。
掉了满地的小玩意儿他也不想捡了，反正还有一大袋完全够送人。
他重新拖着行李箱回到自家的小院子。
这一次, 一路反常的梁墨终于没再跟来。
何熙泽在飞机上睡了很久, 他根本就不困, 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
于是他坐起来, 只拉了一半的窗帘外，是对面明亮的灯光穿透过来。
梁墨也还没有睡。
他明明听从孟逸的建议变成早睡早起的养生作习, 唉, 不想这些了。
想多了只会心烦意乱。
何熙泽坐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 渐渐泛困终于睡着了。
不过他刚睡下没多久，定下的闹钟就响了，何熙泽从不赖床，失恋的Omega就要搞事业！
不想早上还跟梁墨碰面，何熙泽约了马志早早出发去新办公室。
马志被拉着梦游似的下楼，仿佛连眼皮儿都不曾掀起来，直接倒在后排睡回笼觉。何熙泽打起精神又疑神疑鬼开出去，唯恐跟梁墨撞个正面。
车子驶出院子大门口时，何熙泽不经意间瞥了眼门口的墙角，昨夜掉落一地的小玩意儿已经找不见踪迹。应该被清晨早起的环卫收拾干净了。
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连个物证都没有了，就像昨天他们不曾在这里说诀别的话似的。
*
昨天不见踪迹的小玩意儿，此刻被新主人擦拭得干干净净，像打了腊一样陈列在书柜上。
这件小玩意儿奇形怪状，就连木头雕刻的猫头鹰脑袋都有，问题是还立不起来！
阿泽到底是以什么审美，买的这些东西？
梁墨想到这儿，噗嗤一声，兀自笑了。
他倚靠在书桌边沿，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条白色毛巾。梁墨像是欣赏大师的艺术品一样，看着书柜上陈列的小玩意儿，神情逐渐忧郁起来。
这种忧郁的情绪跟着他，直到实验室也不见消散。
明明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在春节前后挑一天合适的日子，跟何熙泽告别。
现在只是由何熙泽的口，让这件事提前完成了。为何心里会如此难过呢。
没有了信息素的羁绊，他应该一身轻松的，可是为何总会抑制不住地想他，笨拙却又充满渴望地想见他。
攻克了一项又一项科研难题的梁墨，却始终也想不明白。
他坐在工位上，居然也像上班摸鱼的社畜那样，对着一份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文档发呆走神。
“下午茶下午茶！”李仁推开实验室的门，吆喝着大家过来补充能量。
梁墨被“下午茶”这三个字找回失焦的眼神，跟着大部队过去，他在找某人。
“老大。”李仁把一杯水果茶递给他，“这是我从那帮混蛋手上抢的。”
梁墨没接，他不喜欢喝这种甜腻腻的东西，“阿泽呢？”
不会送上来就跑了吧？我去追还来及得？
“他没有来啊。”李仁一脸懵逼，刚刚并没有人提到何熙泽的名字。
“那这下午茶……”哪来的？
“这是于学长请的，上次我们帮了他忙。”李仁说话间，手忙脚乱抢走了倒数第二块欧包，叹气：“还是阿泽好，每次买的下午茶只有吃不完的，不存在要从别人嘴边夺食的。”
李仁一说完，抬头发现，他家老大不知何时已经坐回工位上了。
那我就自己喝！
他毫不客气赶紧喝了一大口水果茶，在实验室晃悠着渡步看手机，“哇，今天阿泽有直播，赶紧先预约。”
坐在电脑前，所有联系方式被拉黑的梁墨，不动声色点开某个软件，从姐姐那篇微博@的人，找到何熙泽的微博，再从预告链接中下载直播带货的APP。
晚上8点，何熙泽跟马志准时在直播间给大家带货，好几天没有看到他的网友叽叽喳喳在直播间聊天，人气值直线飙升。
“哈喽大家好，我是主播泽泽。”何熙泽笑着跟大家打招呼，“今天的主题是办公室零食，我们挑选了十几款非常适合在办公室办公，突然肚子饿的时候，快速垫肚子营养价值又高的食品。”
马志在旁边插科打诨，把产品一件一件摆上来，从包装到产品拆开都会给特写。
他们挑选的零食都是价格实惠又口碑好的，链接一发上去，这种便宜的小食品深受白领们的喜欢，几乎是瞬间秒空，有库存的商家会乐呵呵地加货。没库存的就马上改为预定，延期发货。
总之，找他带货的商家都赚得盆满钵满。
临近尾声，何熙泽只要有时间，都会预留几分钟跟大家聊天。
“呃……化妆品会有，但是得等我们的选品小姐姐，测试后有效果才能推荐给大家。”何熙泽认真回答直播网友提问，“所以暂时没那么快哦，你们想要哪种功效的可以告诉我。”
“对，这周末会有养发固发产品推荐给大家。”何熙泽盯着这个熟悉的“仁仁李”ID笑了，“生发不太可能啦，养发护发有功效就很不错啦，还是要注意别天天熬夜哦。”
“什么接吻？”旁边正在吃零食的马志眼尖一问，“哪里的花絮？”
何熙泽心想糟糕，难道是前几天去国外拍的？这也太速度了，资本家YT公司花了大价钱，就要赶紧放点花絮出来先炒热度。
【可怜的小马马，连分手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马儿，来来来，点这里】
果然，有网友把链接发上去了。
“什么鬼？”马志低头拿自己手机点开，几秒后抬头看向耳根泛红的何熙泽，“你们拍的尺度这么大的？”
何熙泽赶紧洗白，“没有的事！”
“你这是真豁出去了？”马志啧啧摇头，“这又搂又抱的——”
“没有抱！”何熙泽狡辩：“就只是角度问题，懂吗？”
马志也懒得跟他争辩，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弹幕，欠揍道：“你看她们信吗？”
何熙泽就瞥了一眼，便把逐渐变红的脸埋进臂弯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播时间结束，大家晚安。”
热闹的直播间里，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主播就下线了。
跟千万网友一样懵逼的，还有坐在实验室里那抹孤独的背影。
梁墨刚刚手贱，跟着其他网友一起点进那个链接，好家伙，开屏暴击。
没想到前脚说分手，后脚跑去国外就跟着外面的野男人拍这种？！
这男人狭长的桃花眼，头发留这么长不剪，光看这造型就不是一个好Alpha！
晚上10点的实验室，还有几位成员没走，他们宁愿累死自己也要卷死隔壁实验室同行（不是。
主要是今天老大仿佛入定，坐在位置上几个小时一动不动，他们也不敢动啊。
李仁啃着一根玉米裹腹，他的坐位正好在梁墨斜对面。
老大为何面色凝重？
今天下午他们刚交了报告，难道是写得太烂闪瞎了他的眼？
李仁摇摇头，总觉得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眼中跟蹊跷。
下一刻，只见老大手上盛满红茶的纸杯，被捏碎。
杯子里所剩无几的红茶，顺着梁墨的指缝往下淌。
李仁缩紧脖子碰在显示器后面，只见老大阴沉着脸离开了实验室。
梁墨失魂落魄，甚至连晚饭也没吃。
他以为分手这件事，会让两个人都难过很久一段时间，可为什么何熙泽能这么快走出来？
他又想他了。
梁墨开车回家，等车停在刘兰家院门口，才恍然发现，他怎么开到这里来了。
阿婆以为他最近压力大，跑来这里躲躲。
白天听徐梦电话里叨叨过，前段时间梁国为回家一趟，给了小墨不小的压力。
太晚了，梁墨跟阿婆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回房休息。
他回到房间，坐在窗前看着对面紧闭的窗户，里面亮着灯，何熙泽在呢。
可是他却联系不上他。
梁墨又想起之前阿婆曾说过，阿泽每周都会来这里帮他打扫房间。
梁墨仔细审视完整个房间，果然挺干净的。何熙泽对他还有余情！
梁墨站在窗边，往书桌上一瞥，拿起小时候用过的一个用竹子做的笔筒，孩子气似的砸向何熙泽的窗户。
果然，对面的人马上开了窗。
何熙泽看到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两个人站在窗边遥遥相望。
何熙泽嘴唇动了动，最后移开视线准备关上窗。
“等一下——”梁墨情急叫住了他。
何熙泽关窗的动作一顿，又很快动作起来。
“阿泽！”梁墨也不管面子不面子了，就一天，他已经很受不了了，“我很想你。”
何熙泽在扇窗之间，巴掌宽的缝隙里，看见一向淡定冷漠的梁墨，笨拙又着急的表情：“不是信息素的原因才想你。”
这是何熙泽以前多么想听到的话。
但那个时候梁墨他没说，以后也都不用说了。
何熙泽“哦”了一声，毫不犹豫关上了窗。他明天还有一场活动要参加呢。
昨晚何熙泽还被马志笑话是半个娱乐圈人了，以后估计还会演电视呢。
何熙泽没有想那么长远，但至少眼下的每一步他都想走好。这次出国接触到的人都是平时他的小圈子碰不着的，也算是长了见识。
眼界跟心境都会发生变化，地球上几十亿人，在茫茫人海中，他跟梁墨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哪有那么多离开了谁天都塌下来了，自己的世界明明好好的，以后还会更好，没错！
何熙泽早早就去了公司，他们租的办公室没有二次精装，用的是物业之前的简装，再买点办公桌，柜子，换个门就入驻了。
孔晓怡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在办公室帮何熙泽上妆。
何熙泽临时买了一套，还算价格不菲的银色西服，简单上妆之后就自己开车去品牌发布会场了。
本来孔晓怡说要当他一天的助理，但何熙泽婉拒了，这个女强人最近忙得昏天暗地，他又不是小孩子要照顾，实在不需要。
跟钟文浩出行的行头比起来，何熙泽就真的显得过于穷酸。
他刚下车，还没找到会场酒店大门入口，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循声望过去，是钟文浩的一群粉丝，见到偶像的保姆车便集体失控冲了过去。
酒店大堂十来个保安训练有素将他们与偶像隔开，只见今天一身高定黑色燕尾礼服从车上下来。
何熙泽远远的，就看见他半张精致的侧脸，感叹不愧是顶流。
随着主角们的到场，YT公司启动了此次新品新系列的发布会。
Omega专属产品，让男性Alpha代言，有点类似化妆品找男生代言一样的效果。
此次发布会一开始，春节系列新品的预售链接就开放了。
YT公司成功掌握的财富密码，钟文浩代言期间产品的销售额可谓是扶摇直上，把其他公司竟品拍死在沙滩上。
何熙泽不是主角，只是这场发布会邀请的神秘嘉宾，最后的环节才会出来跟钟文浩一起接受采访。
眼见发布会过去了半个小时，该介绍的都说完，该吹彩虹屁的也吹完了。
乖乖坐在后台的何熙泽，听到主持人说有请我们的神秘嘉宾出场。
他站起来，大吁口气，就像毕业上台领证书似的隆重又紧张。
何熙泽那张漂亮干净的脸蛋刚暴露在镜头上，场内及线上的直播间都沸腾起来。
正常流程来说，钟文浩是不知道神秘嘉宾的，主持人让何熙泽上场，两个人四目相对之下，就看他们的表演啦。
何熙泽紧张的主要原因，其实就是钟文浩回国前的态度转变。不知哪里得罪了他，担心自己的出场会搞砸原本热闹的气氛。
“大家好，我是主播泽泽。”何熙泽向台下观众鞠躬。
主持人直夸何熙泽乖巧，皮肤好到她都嫉妒。
“不知道文浩今天见到泽泽，是什么感觉呢？”主持人故意cue钟文浩。
何熙泽没想到修罗场来得如此之快。
台下的观众以粉丝为主，整个内场都激动的嗷嗷叫，更有不怕死的要求发糖。
何熙泽梗着脖子看向钟文浩，只见他漫不经心掀起眼皮，似笑非笑道：“跟见到大家一样开心，我是属于大家的嘛。”
何熙泽垂下眼眸，他并不是在期待什么。
只是，他以为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前辈，可对方不知为何开始讨厌自己，他连一点儿原因也找不到。
就这？连句暧昧不明的话都没有？
主持人有点尴尬地cue下一个流程。
接下来的采访环节，在品牌方的安排下，他们虽然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但却默契十足，各自靠在另一边，中间有条泾渭分明的楚汉河界。
问完了一些基本的快问快答，主持人开始问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人生中难免会有令自己后悔的事，假如可以时光倒流一次，你们愿意回去改变吗？”
钟文浩正在玩领结的手一顿，他微微低下头，及肩的长发不经意间滑间，遮住了他的侧脸，那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在阴影里，探不清情绪的深浅。
“如果可以……”他的声音像是跨越了很多年，从那时起一步一步走过来，曾一遍一遍在敲打他的内心，“我想回去拉住他。”
然后捅自己一刀，这么混账为什么要活得这么好，而善良的黎落他的生命却要停格在18岁的夏天。
主持人本来还想多问钟文浩几句，套点有争议的话题出来，节目一结束就可以上热搜炒作一把。
可当她看见那双埋在阴影里，似有若无的阴鸷眼神时，萎缩了。
于是果断向娱光圈小白何熙泽出击。
“泽泽呢，如果能回去，你想改变什么？”
何熙泽一脸严肃，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他说：“不改变了。”
主持人：“这可是大家梦寐以求的时光机呢？”
“可我不想改变什么。”所有的曾经，每一步一个脚印成为了现在的自己，何熙泽笑了，他的眼睛里有被岁月打磨过的光，“不管好的坏的，我都接受，我也不后悔，毕竟在那个时候我已经尽力了。”
“活得真通透啊。”主持人感慨，可还是不死心，“感情方面呢，都一路顺遂？”
钟文浩埋在阴影里的视线看向何熙泽，他记得对方做了永久标记清除手术。情路只会比自己更加坎坷狗血，不后悔才怪了。
提到感情，果然，钟文浩看到他那双原本发着光亮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以为他要emo了……
何熙泽回忆完那段无疾而终的单恋，眼中的光没有暗谈下去，而是变得更加柔和了，他说：“感情方面我不顺，因为十年单恋也没能让对方喜欢上我，但他的出现，的确给曾经苦难的我送来了温暖。”
不后悔遇见梁墨，不后悔爱上他，更不后悔清除标记。
“喜欢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何熙泽耸耸肩，“我也不要变改什么。”
十年单恋，那个Alpha不喜欢他，却又永久标记了自己。做出这么渣的事，何熙泽居然连一点恨意都没有。
钟文浩内心一颤，自那以后，被封印很久的心，动了。
品牌活动结束之后，何熙泽在后台跟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就准备回家啦。
正值中午，他还没有吃早餐现在饿得有点低血糖，就在何熙泽犹豫是在附近吃完开车回家，还是直接回家去马志家蹭饭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何熙泽以为是工作人员，一回头，一双勾人带笑的桃花眼撞进视线。
钟文浩倚在身后的墙上，略显隆重的燕尾服被他脱了，随意地拎在手上，白衬衣包裹结实的身体，禁欲又迷人。
“泽宝。”他像以前那样叫何熙泽。
何熙泽有点受宠若惊，“浩哥，好久不见。”
一见对方那没心没肺可爱样，钟文浩那点混账心思就跃然脸上，他勾唇一笑，“上次拍广告，哥哥教了你那么多干货，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何熙泽视线落在他手上随意拎着的燕尾服，光看这logo就知道这套衣服没几十万买不来。
穷酸的何熙泽还在扣扣搜搜，计算自己的银行卡余额，钟文浩又开口了，“请我吃饭呗。”
“好啊。”何熙泽一脸认真的回答。
钟文浩又被他逗笑了。
“浩哥想去哪里吃？”何熙泽问他，这地段何熙泽不熟悉，他常年在深城大学跟家里那片老区活动，人物行动轨迹堪称两点一线。
长年拍戏为了保持身材的钟文浩，早就想好好放开吃一顿，“那就火锅吧，很麻很辣那种。”
“那我们——”何熙泽话还没说话，钟文浩的食指轻轻放在他的唇边，“泽宝，走，我们去上洗手间。”
钟文浩后面刚走过来的小助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浩哥，你们聊，我先把东西放车上。”
钟文浩冲他点点头，然后拉着何熙泽穿过走廊。
“不是去洗手间吗？”何熙泽刚来的时候有点紧张，上过一次，知道位置，“浩哥，走反了。”
“我坐你车。”钟文浩经验丰富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赶紧走！”
何熙泽开着车，上了路，才听见副座的人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啊，对啊，溜了，拜拜~”
他居然是帮凶！
“浩哥。”何熙泽眼看再往前开一会儿，就到何熙洋的学校，胆子一横，说：“要是再加一个人，你介意吗？”
钟文浩正对着前面扣下来的镜子臭美，闻言，讪讪道：“跟谁？你喜欢十年那个人？”
“不是。”何熙泽不明白为何钟文浩会想到他，解释说：“上次在海岛上跟你说过的，我弟弟小洋。”
“可以啊。”钟文浩笑眯眯地转过头，“我最喜欢小朋友了。”
“他马上18岁了。”何熙泽说：“你不会以为他才上小学吧？”
钟文浩笑着揉了揉何熙泽的头发，“是泽宝的弟弟，我就喜欢。”
鉴于钟文浩的国民度太高，何熙泽不敢让他去学校门口等，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重庆火锅店。
何熙泽让钟文浩在包间里等他。
“老师说你哥哥在东校门等你，我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何熙洋最近忙着高考，天天晚上在宿舍里跟大家一起内卷，脑子都晕晕的，“哥，我是不是要分化了？”
人类大多数都是在16~20岁之分化，何熙泽是18岁，他俩是亲兄弟，何熙洋估计差不多也快了。
“应该是，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师。”何熙泽抬起背手试了试弟弟的体温，“不烫，走吧，先去吃饭。”
他不能让钟文浩一个人等太久了。
何熙洋被中午的烈阳直晒得挣不开眼，他拉着哥哥的手过马路，走路摇摇晃晃的像是没有主心骨。
“好好走路。”站在红绿灯前的何熙泽，扒拉了几下他后脑勺翘起来的一撮头发。
“哥哥。”他懒洋洋地靠在何熙泽肩膀上，喃喃道，“我还是不想去外地读大学。”
“你那个专业，的确是帝都大学更好些。”何熙泽温柔地说：“一定要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想家了就每个月打飞的回来，哥哥有钱。”
“那哥哥就只有一个人了。”何熙洋盯着地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妈妈不是在吗？”何熙泽敲他的脑袋，“她要是听见了，又要说你偏心。”
“偏就偏吧。”何熙洋满不在乎地说：“本来我就是你带大的。”
钟文浩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举起手机捕捉到两兄弟温馨的一幕。随后他双手放大照片，何熙泽精致漂亮的脸庞布满屏幕，嘴角不自觉跟着照片里的人一起上扬。
何熙洋可能是临近分化期，身体跟内心多少有些脆弱，一路上，何熙泽哄了他几句，叫他不要丧，等会儿肯定开心得尖叫起来。
“不会是马志哥哥吧。”何熙洋笑了，“那就变成惊吓了，我一点儿也不期待见到他。”
他话一说完，推开包间的门，整个人石化了。
“啊啊啊——钟文——”
何熙泽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叫出对方名字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刚准备关上门，一只考究的皮鞋伸过来，堪堪抵在门与门框之间。
何熙泽居然在这里遇见了，应该泡在实验室的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