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甄家如今的掌管者，甄君。”王粲连忙介绍，又小声说出甄姜的名字。
李云义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心中却是早就知道眼前人的身份。甄家他早就有所关注，只是对方分量不够，那个名满天下的洛神，现在不过十岁上下，还是小孩子，自己提不起兴趣。
不然兴许还会登门拜访。
“甄君说的不错，钱庄方便商贾。”李云义微微颔首，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钱庄方便的可不单单是商人，国家的赋税，也可以通过钱庄，以最小的方式转移。
甚至整个区域内的资金，都会随着钱庄不断聚集。
现在不是后世快捷支付遍地，银行遍地的时代。东汉末年人与人之间的交易，靠的还是信誉。信誉这个东西，是一日一日积攒起来，想要在其他州郡做生意，一个好名声只是基础，长袖善舞，背后是谁，才是决定家族上限的关键。
“只是不知甄君可否愿意将甄家在长安一地暂时用不上的铜钱，存入钱庄当中？”李云义笑笑，话不多，却直来直去。
他不喜欢绕圈子，对面的甄姜也是如此。且不说自己面对的人是齐公，就算是普通的合作伙伴，她也是长袖善舞，一定会用直接的方式，达成合作。
“即便齐公不说，小女子也会倾尽全部襄助齐公。”甄姜嫣然一笑，一开口就引来一阵呼应。
商人们这下还不明白，才是怪事。
钱庄的便利性，好处他们一听就知道，唯一疑问的就是如何真正实现远程兑现。
她等了等，等旁的人不再说话，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女子敢问齐公，那钱庄异地取现，用的是什么凭证？”
“银票。”
失策了，李云义抿了抿嘴，对眼前人刮目相看。这话看似是甄姜问的，其实还是为了安定人心。就算是自己，也不敢将全部身家投入一个未知事务当中。
眼下想要让商贾们老老实实配合，就得软硬兼施。软的就是甄姜这样，把道理掰碎了给他们讲。硬的就是威逼利诱。
当然，他两个又不想做，便直白的道：“孤将在齐军，官吏当中发放银票。银票以金银铜钱为主，可以在任何一个钱庄当中兑换。目前只在拥有钱庄的城池当中推行，以此减少士卒，官吏发放俸禄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
议论声再度响起。
钱庄是开创性的，这个时代之前没人这样玩儿。
银票在这个时代更是连一点影子都没有，谁也想不到齐公会这样做的。
“敢问齐公，小女子在齐公钱庄当中，存入多少金银，就能获得多少银票，在各地任意取用？”甄姜眼睛愈发明亮，这已经不只是小小的钱庄，而是整个金融业的巨大改革。
一旦齐公的改革成功，对整个行业的震动都是巨大的，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乱世当中诞生的镖行，现在就得关门歇业。
齐军治下犯罪者不是砍了，就是去矿山义务劳动。随着泰山贼，黑山贼，白波贼先后投降，被约束起来。长江以北，直到草原的齐地境内，民风变得淳朴起来。
商人不用担心被抢劫，就用不着雇佣镖行保护货物，金银财宝。现在李云义开创钱庄，银票，镖行更是混不下去。
连带着，整个商业模式都会发生变化。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对甄家来说，是一件好事。地方上的商贾洗牌越多，甄家越能从中渔利。
“对。”李云义点点头，冲着众人说道：“在未来一个月内，邺城，长安，长子，濮阳，南阳，寿春，济南，蓟县数地，会先后建立钱庄，方便存取。诸位若是不信孤，大可一律照旧。”
“孤保证，只要三个月之内存入钱庄的金银铜钱，未来一年不收取任何费用。日后存入钱庄，异地存取，将要缴纳千分之一的存储费用。”
利润？李云义根本不在乎，任何公共设施，都不应该以盈利为业绩标准。在他的设想当中，钱庄不过是推行信用货币，钱币，扶持工农的工具。
赚钱有别的垄断生意，不用靠着钱庄来赚钱。更何况，千分之一的数目看似很小，只要基数勾搭，千分之一的保管费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齐公高义，小女子愿意在各地将甄家的金银，存入钱庄当中。”
甄姜目光愈发惊喜，这个免费的政策，所能带来的利益不大。但态度很重要。
她心里愈发觉得自己早一点参与进去，对整个甄家都有好处。未来的事情，她虽然搞不清楚，但眼下的一切，却在掌握当中。
甄家现在就要想尽办法，靠拢齐公这颗大树。
“多谢。”
李云义笑着拱手，转身离开，回到刚开始的地方，看着百姓将一箩筐一箩筐的小钱，兑换成五铢钱。
一旁执勤的军士的瞪大眼睛，恨不得自己有六只手，能够让百姓都好好排队，不要拥挤。
“齐公。”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骑士快速奔来，为首的一人见到人群当中的李云义，一脸惊喜。
他结结巴巴，呼喊之后，半晌都没说出话。看書喇
“马大将造，你亲自出马？”
李云义抬头一看，颇为诧异。
马均嘿嘿一笑，继续结巴：“回禀、主公，俺就、是扶风人。回长安、除小钱。”
李云义这才恍然大悟，马均也是扶风马家的一员，同样少年时期没钱。他的人生轨迹跟马腾不一样，年不过二十六七岁的马均擅长匠造，且命长。
从一文不名，熬到给事省中，已经五十来岁，创造力大幅度减弱。
“行，泾河边上立刻开工，除了五铢钱之外，金币银币，也要尽快投入锻造。”
“诺。”
马均嘿嘿笑着，故意骑在高头大马上，绕城而去。哪怕长安城中并无人知道马背上的人身份，却也不免羡慕。
李云义一阵无语，看着马均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回头。
果然，富贵不归乡，有如锦衣夜行。
马均这样低调的人，也恨不得在旁人面前展露自己，更别说其他人。
“齐公，北面又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
“鲜卑人分兵向南，向东而去。温侯出塞应敌......”
李云义脸色巨变。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